尽管直到现在还不清楚为什么美方会对马萨帕诺的安图恩家族上心,但早在去年的时候他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所以才有了帮助拉墨,以及安插阿尔拉卡去安图恩家族的举动。
然而段飞也并不是不想再去联系其他人,只不过是他不准备去给其他人添什么麻烦。
听了段飞的解释,哑哥侧头想了想。接着,他的手脚又是一阵比划。
段飞笑道:“下次你可以再试试!”
他教过哑哥手语,不过哑哥学了一阵,不但没有学会,反倒将他自己特有的表述体系打乱。后来在霍成济的淫威下,两人只好放弃了这件事。
哑哥点头,上前拍了拍段飞的肩膀。
段飞知道对方是在询问自己的身体状况,出声回答道:“还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哑哥一脸狐疑的在床边坐下。
段飞笑着安慰道:“没有关系,我觉得现在这样也不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接受了霍德本三个月的治疗,段飞对对方的医术也算是有了一个非常直观的认识。
霍德本的医术纵然谈不上顶尖,也绝对可以称为神医。从刚接受对方治疗的第一天,对方便直接施针控制了他的排泄问题。
现在每次施针结束,哑哥就会把他带去厕所。而他那已经不受大脑控制的身体也会准时准点的开始排泄,从来没有在这点上出过差错。
只可惜对方半个月前就开始说他的身体要开始逐渐的恢复知觉,但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感觉到什么变化。
哑哥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段飞立即道:“你放心,我不会放弃。”
哑哥满意的点了点头,咧嘴冲段飞笑了笑。
段飞询问道:“爷爷和大叔去什么地方了?”
哑哥用手指向西北方向,逐渐升高,而后又画了个圈,指了指地下。
“爷爷去山上了,大叔在家。”
段飞咂了砸嘴道:“我有时候倒是挺想站起来的,揍大叔一顿。”
他在三家村治伤的生活也不能算是太顺心,霍成济就被他划归到了必须揍一顿的类型中。
那家伙大抵是被霍德本欺压的时间太久,欺负哑哥又有些腻味,所以就把目标放在了他这个新面孔上,时常会故作老成的找个由头教训他一顿。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件事只能在睡梦中完成。
哑哥连忙摆手。
段飞问道:“你是说我打不过他?”
哑哥点头。
段飞认真的想了想,回答道:“有可能我还真打不过他!”
起初段飞在知道这里就是传闻中的霍家时,本能的有些不愿意相信。
教他形意拳的大师在提起霍家,半点都不掩饰自己的仰慕,连带着段飞对霍家这种国术圈的名门家族也心生向往,想要一睹风采。
然而现实还是很骨感的。
若不是霍德本那手精湛的医术,以及霍成济为他答疑解惑时的表现,他甚至会认为这一家人打着霍家的招牌,做一些招摇撞骗的勾当。
比起这些,事实上更让段飞好奇的就是霍德本父子在初见他时的表现。
毫无疑问,对方认识自己,或者说对方和他之间有着某种渊源,李大炮在和他聊天中也提起过霍家父子态度的转变。
不过段飞并没有详细去问过这件事,霍家父子也只是用他长的像位故人的借口将事情敷衍了过去。
对于自己被遗弃的事情,段飞从来没有责怪他父母的想法。
以前他偶尔还会去想想这件事,甚至有打算找找这方面的线索,不过这番念头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也就淡了下来。
毕竟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久到他连半点印象都没有。
哑哥听到段飞服软,再次咧开了嘴。
段飞同样也笑了笑。可能是受到哑哥的感染,段飞治疗期间的心情始终不错。
待人以诚的哑哥无忧无虑,看上去似乎是一件好事。可段飞却本能的觉得对方身上的情况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出了什么意外。比起对方现在的状态,段飞实际上更希望看到一个正常的哑哥。或许,哑哥以前并不哑。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段飞出声回答。
“有人来看你了!”
拎着烟杆的霍成济说了一声,随即又对哑哥道:“启仁,去砍点柴。”
哑哥闻言,对段飞点头后跟着霍成济走出了屋子。
专程探望段飞的程披甲走到段飞身前道:“身体怎么样了?”
“没什么变化。”
段飞笑着道:“上次不是就和你说了,不用老往这里跑。”
“不是我要来,是有其他人想来看你。”
程披甲扭头对着门外道:“不是你们自己要来的吗,怎么现在不进来了?”
接着,疯婆娘何九归以及段飞在银环蛇的事情之后就没见过的李末枝一起走进了房间。
病床上的段飞见到这两个人,本能的咽了咽口水。如果是血刃中其他人来,他都能够理解。唯独这两个女人任由他用哪种角度去想,都不觉得对方安着什么好心。
何九归虽然在集训的事情上和他短暂的达成了一致,可当时两人就言明了是暂时。至于李末枝,银环蛇的事情之后他都没敢去医王探望对方。
程披甲介绍道:“我们正好去了燕京一趟,然后她们问起你的情况,让我带她们来看看你,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我没有问!”
一身黑装的何九归出声。
段飞本来还打算反驳对方,质问对方既然不关心自己为什么又会过来。不过理智还是很快占据了上风,以至于他不得不挤出笑脸,“快坐。”
先不说对方是友军的事情,哪怕在他正常的时候对方都敢提刀来追砍他,更别说他现在只能躺在床上,任人鱼肉。
李末枝走到病床前道:“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段飞答道:“还不错。”
简短的对话之后,房间内的氛围便陷入到了一阵诡异的沉寂中。
事实上,对于段飞的情况,李末枝一直都是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人之一,甚至很多方面比程披甲知道的还要详细。
来时的路上她准备了一肚子话想要去问,不过真的站在段飞面前,她又有些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能够安慰对方,不过看段飞状态似乎并不需要安慰。
今天提出来看段飞的人虽然是她,但她却知道何九归同样有这个打算。
何九归本来就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再加上一些经历,以至于她逐渐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哪怕是违心的话她也能毫不犹豫的说出口。
李末枝出声打破了沉默,“你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或者需要什么东西?”
“没什么要帮忙的,也没什么需要的东西。”
段飞想了想道:“我现在什么都用不到,药材首长也已经安排人送过来了。”
“对了,有件事也许你……”
忽然,段飞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不过话说到一半他便止住了声音,尴尬的笑道:“没什么,我在这边一切都挺好的。”
李末枝疑惑道:“什么事,你说啊!”
段飞摇头道:“真的没什么!”
李末枝不依不饶道:“究竟是什么事。”
段飞沉吟片刻,咬牙道:“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帮忙打盆水擦擦身体。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当我没说过。”
哑哥在做力气活的时候没得挑,不过在类似擦身体这种小事上,做的就有点太差了,手上也没有轻重。
他现在身体虽然没有感觉,但每次看到哑哥帮他擦身体那副大汗淋漓,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的样子,他也跟着难受。
程披甲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转身直接朝门边走去,“我去看看院子环境,来了好几趟还没有仔细参观过。”
何九归也跟着出声道:“我去砍柴!”
李末枝沉默了一阵,红着脸道:“水盆在哪?”
段飞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道:“门边。”
他刚才提出这个要求时没有仔细去想,只觉得女人干这些事情应该会方便点,现在看来,这个要求多少也有些唐突了。
不过他现在瘫痪在床,哪里还要顾忌这些?
很快,李末枝便打了盆水进门。一言不发的掀开段飞身上的薄被,李末枝竭力的想要让自己将段飞视为一个病人。可效果十分有限,她实在没有办法用旁观的角度看待这件事。
在替段飞脱掉上半身的睡衣时,她的脸蛋几乎可以滴出水。多少也觉得有点不自然的段飞故意活跃气氛,出声道:“上次集训的时候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会在河里洗澡。”
不说还好,重新提起这件事,两人愈发觉得不自然了,氛围尴尬到足以令人窒息。
“那件事都已经过去了!”
李末枝故作镇静的回答了段飞,专心致志的帮着段飞擦着身体。
段飞也不敢再吭气,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
可越是不去想,集训的事情反倒越清晰。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里好像都是当天李末枝倒在岸边时,那具洁白无瑕的胴体。
帮段飞擦完上半身,李末枝将脑袋到一边,咬牙去帮段飞脱起了裤子。
“啊!”
惊呼一声,李末枝急忙动手将段飞的睡裤又重新拽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气,她粉面含威的质问道:“你这个骗子!”
段飞睁开眼,一脸无辜道:“怎么了?”
他有些搞不明白,前一秒还相安无事,怎么忽然间自己就成骗子了?
就算李末枝是懂什么读心术之类的东西,知道了他脑袋里的龌龊事情,也应该骂他是个流氓,骗子又从何谈起?
“什么?”
段飞惊讶道:“你扶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