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走了几步,又像是忘了什么东西似的忽然折返回来。
聂双双皱眉莫名其妙,就见肖凛冷着脸来到桌边,捞起桌上那只黑色马克杯,拿了杯子,然后才又一身戾气地离开了地方。
聂双双:“……”
她心情有点复杂。
给自己定了定神,聂双双继续整理着会议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和文件。她想她这次一定不主动心软,一定不主动哄人。
以前每次肖凛这心眼比针尖还小的家伙乱摆臭脸,都是她主动哄他,可凭什么回回都要她低声下气呀?
……
晚饭聂双双也没回家吃,在外边约了苏湄一起去了啤酒串串小烤肉。
聂双双前阵子才把自己跟前男友复合并且前男友就是肖凛这件事告诉了苏湄。
苏湄不出所料跟聂双双发了好大一阵脾气,气消了以后又双手抱胸歪站着,脚尖点着地像个社会姐一样盘问聂双双,“还有什么没跟老娘坦白的,全都招了吧。”
聂双双于是只能老老实实地把什么跟小七的事啊,后来碰见肖凛啊,还有她跟沈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亲戚关系挑着捡着给苏湄说了。
苏湄花了两天才消化了这些信息,再见面时就像老母亲一样抱着聂双双长吁短叹直感慨“我们双双终于过上好日子了呜呜呜呜呜”,再接着翻脸比翻书还快地要变成富婆的聂双双请吃饭。
聂双双和苏湄又像过去那样没有芥蒂地在一起吃喝玩乐起来,这天同样也向过去无数次一样在外吃着烤串。
吃完东西吹完牛各回各家。
天色早就黑透,聂双双用打车软件叫了辆车,然后坐车上刷着手机。
手机上未接来电x2,一个是某明星工作室的宣传人员打来的,一个是林姨打来的。
未读短信x5,两条是小广告,两条是工作短信,还有一条是肖凛助理发来的【聂小姐今晚需要派车来接您回去吗?】的信息。
未读微信消息x99+,都是狐朋狗友们无关紧要的消息,要不就是群里姐妹们的聊天吹逼。再看看肖凛的头像。
哦,同样毫无动静。
――没有主动给她电话,也没有主动认错的微信,什么都没。
聂双双泄愤似的往肖凛头像多戳了好几下,一边心里还数落着“看把你这狗男人惯的,乱发脾气乱摆臭脸,脾气比臭鼬还臭”,过一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行为太过幼稚,撇撇嘴退了聊天界面,给工作微信恢复过消息后,便搁了手机。
很快到了家,聂双双带着一身吃小烧烤吃出的炭烤味进门,打算着赶紧先去冲个澡把味道去了,然后把肖凛丢在她房间里的东西全都扔出去。
她估摸着这时候肖凛应该还在加班应酬没回家,在玄关换了鞋就趿拉着拖鞋往自己房间去,结果经过客厅,目光不经意一瞟,才见深色的客厅沙发上杵着个又高又大的男人身形。
赫然是一反常态早早回家的肖凛,冷着张脸就坐那。
聂双双措手不及,差点被他吓得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才再次往他方向看过去。
肖凛手里捏着未灭的手机,身上还穿着今天白天那件白色衬衫,西装外套被丢在沙发另一边,显然到家以后还没换衣服。
此刻他视线转到聂双双身上,就这么盯着她,一言不发。从聂双双角度看过去,男人眼角冷,眉梢冷,面上表情也是冷的,浑身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近我超凶的冷峭。
他这冰冷可怕的气场聂双双已经很久没见他对她使过了,乍一开始还真差点又被吓到,回过神来她就清醒了,撇过脑袋,也不同他说一句话,端出高冷的架势就往自己房间回。
很快地洗了澡,吹了头发,聂双双带着一身沐浴露的香气和湿润的水汽,在客房卧室里整理了一会,把肖凛这阵子带到她房间里的他的平板啊,纸质书啊,公司文件啊,茶杯啊,打火机啊,全都清理了出来。
然后她穿着睡裙抱着那一大堆玩意走出房间,本想去楼上扔回肖凛卧室,结果穿过走廊,见到肖凛仍旧坐在主客厅看手机,便干脆把东西全都甩到了男人跟前的实木茶几上。
主客厅天花板吊得高,设计简洁的圆形垂灯洒下明黄灯光,照着桌上那些物品。
肖凛垂眸瞟一眼茶几上的东西,又掀起眼皮冷冷看回聂双双。
聂双双回瞪了他一眼,继续跑回自己房间,去卫生间收拾肖凛的毛巾浴巾牙刷水杯剃须刀――
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才发现,肖凛居然不知不觉在她的房间地盘留下了这么多他的东西,简直无孔不入,入侵了她生活的角角落落……
聂双双一言难尽把肖凛的个人用品抱在手里,从卫生间走出正要离开卧室,低头间就发现床头柜边角还落着盒外盒拆开的,的,保那个险套。
她眼皮跳了下。不知怎的,忽然一大堆对这些玩意的使用画面刷拉拉全部冲进脑海,那些两人间不加节制和为所欲为的画面在脑中越来越清晰,而在这个当口也越发叫她生出气恼。
心中有气,聂双双咬着嘴角,泄愤似的狠狠抓起那纸盒扔进臂弯里的杂物堆,接着又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把抽屉里好几盒备用的全新盒装也全数翻找出来,最后抱着肖凛的这一堆东西,哒哒哒拖着拖鞋又走回客厅。
肖凛果然还坐在那里,茶几上先前的物品也原封未动。
聂双双走过去。
“哗啦”,毛巾牙刷剃须水小纸盒全数被甩在茶几木质的桌面,发出响动,各种男人的生活日用品在茶几上乱做一堆。
肖凛依旧岿然不动,不说话,见着聂双双把东西都扔出来,也依旧面无表情毫无动容。
聂双双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开口跟他说话。
没人说话,厅中气氛诡异的安静。
只是很突然的,一直坐在沙发上的肖凛有了动作。
他倾过身躯,扔了手中手机,目光看向茶几上银灰包装的小纸盒,接着伸手将它取过。
聂双双看清了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以及外包装上的字。全新未拆的安全用品,是螺纹的那一种,带颗粒,之前肖凛和她从未用过这一类,总说要各种类型都试试新鲜来着。
想到过去种种,聂双双脸腾地就红了,且越来越红,烧得火一样烫。
此时银灰色的小纸盒被男人拿在手里冷淡地看了两眼,他手指干净修长,未解扣的衬衫袖口严肃地裹着有力的手腕,手表表盘冷冷生光――正经冰冷得与他手中的张扬物品截然相反。
两秒后很突兀地,肖凛从沙发起了身,手里拿着那几盒拆封的未拆封的东西,走向了客厅偏角――
把东西全都扔进了垃圾桶。
“……”聂双双噎着了,差点破功主动开口质问肖凛你要干嘛,咬着唇才憋下快要出口的话。
行。他厉害。
他能忍。他能憋。他脾气比她还大一万倍。
于是这一场无声的争执,就在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就等你先开口认错你不认错就别想我低头冷场就冷场的气氛里宣告结束。
逗了两把从猫窝跑过来邀宠的alex,聂双双就回了自己房间,房门一关,与世隔绝,清清静静睡大觉,大字型霸占一整张大床,舒坦得很。
分房睡的第一天,感觉良好。
聂双双估摸着没了肖凛的折腾,她马上就能安心入睡。
……果然没一会还真给她舒坦的睡着了。
月上中天,夜深至半,客房卧室里灭了灯,昏昏幽幽的只有月色透过拉上的窗帘映入室内。
房间里流淌着睡梦中清浅的呼吸。
肖凛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说分房睡,也就再也没踏进聂双双房间半步,也没主动对她做出任何表示。
在茶几上挑了两件必要物品,他便离开客厅回了楼上。
汀山的夜格外静寂。
肖凛在书房处理完工作就回自己卧房浴室洗了澡,完事了躺在主卧床头毫无睡意地翻看邮件。
分房睡的第一天,感觉糟糕。
心不在焉地划了半天pad,肖凛终于还是没忍住,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下了床,打开房门出了屋,就着壁灯灯光下楼,来到一楼过道最里间的那间客房前。
轻动作地拧开房门,昏暗的室外光淡淡照进屋内,在走廊灯与窗外月光的映照下,肖凛往聂双双床前走去。
她睡得很熟,睡相却不大好,身子东倒西歪,脑袋枕在枕头边角,被子滑了一大半在地板,肩带下细瘦的肩膀因吹着过低的空调冷风而微微缩着。
肖凛无声地叹气,上前把被子从地板上拾起,整齐地盖上她身体,又调整了她睡姿,帮她把脑袋安安稳稳枕到枕头,接着走去墙边开关,调整了室内空调的温度,最后又走回来给她掖了掖被角。
月华淡光里,女孩在睡梦中感受到安心舒适,轻轻舒展了眉头。肖凛给她拉好被子,也要回他自己的房间去了。
只是未走两步,睡衣衣角却被一只小手扯住。
“小七……”
聂双双含含糊糊地喊出了今晚以来,冷战两人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