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杨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冲刷下来,他感觉自己好久都没有接触到这种温暖了,陈杨毫无预兆地哭了出来。
蓝月死的时候,他没有想到哭,赵涛去自首的时候,他没有悲伤的情绪,但是现在,她想要洗澡,却忽然间哭得泣不成声。
“我会记得你……”陈杨喃喃着这句话,然后捂住自己的脸,把自己埋在水流里。
哗哗的水声中,没有人知道谁哭过。
李一来到了这个小区。
自从那次事件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李一上了楼,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门开了,王昌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我就知道你会来。”
李一点头,一如当年学生般的生涩。
“你的事情,我知道了一些。”王昌给李一倒了一杯茶,“但是我只能告诉你,答案在你的心中。”
李一喝了茶,陷入了沉思。
陈杨和陈国栋相对而坐,陈国栋把一份文件摊在桌子上。
陈杨没有去接,他知道那是什么。
“我已经为你办好了出国留学的证明,你只需要签个字,下个月就可以启程了。”陈国栋说。
陈杨略一点头,像是早有预料,他拿起笔,在文件上签字。
“我会永远记得你。”陈杨低声说。
“你说什么?”陈国栋问。
陈杨抬起头,说:“没什么,我是说,我会想你的,爸。”
陈国栋微笑起来,“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李一接听了电话,这一次,是当着重案组所有人的面。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做一个了断。”李一对着电话里说。
“了断?你想怎么了断?”养鲸人不紧不慢地说。
李一说:“我们见一面吧。”
养鲸人呵呵地笑了,但是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和李一说:’你现在到个无人的地方,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到时候你再决定要不要和我对着干。”
李一看了看众人,只好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你说吧。”
“你知道梁超当年的事情吗?”养鲸人问。
李一皱了下眉头,“他的事情?”
养鲸人带着一丝得意说:“梁超刚从警校毕业的时候,曾经错误的将一个嫌疑人判定成凶手,当他发现自己判断错误的时候,法庭已经宣判了,所以,梁超为了保护自己的职业生涯,将两起凶杀悬案做出伪证,一起归结到那个嫌疑人的头上。那个嫌疑人因为三起凶杀案,被法庭当庭宣判为死刑。”
“……”
“怎么,不相信?等着吧,今天晚上,我会把所有的细节都放到网上去。”
李一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说:“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养鲸人笑着说:“我想和你赌一把,你如果输了,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是最合适的养鲸人了。”
李一说:“你想赌什么?”
养鲸人说:“很简单,我会让梁超知道,我是最后一个知道她的秘密的人,看他会不会来杀我。”
李一说:“他不会的。”
当天晚上,梁超当年的事情,像病毒一样的在网络上传播。
李一看着删不尽的帖子,重新陷入了苦恼。
李一不知道梁超现在在做什么,他也不敢问。
李一忽然想到,那天去导师的家里,似乎有点古怪。
王昌的家里,似乎摆了很多关于青少年教育的书籍。
那些书籍,一开始李一就觉得奇怪,但是并没有多想。
但是现在想来,处出透露着蹊跷。
李一决定,明天再去一次王昌的家里。
这一次王昌没有在家,李一进了屋子,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
他想自己可能是错了,除了那些书籍之外,李一并没有发现什么古怪的现象。
李一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是有点神经过敏了。
他踩过地毯,忽然间停下来脚步,看着地上。
这块巨大的地毯,在这里摆的似乎不合时宜。
李一蹲下来,掀开地毯的一角,随即看到了地上的巨大的蓝鲸。
他没有来得及惊讶,就感到后脑上一痛,晕了过去。
冷,冰冷的,被禁锢的感觉。
李一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手术灯,此时开着,刺眼的白光照在自己的脸上。
王昌正在挑选合适的道具,见到李一醒了,冲他和蔼地一笑。
“原来真的是你。”李一冷冷地说。
王昌看了看李一,说:“五年前,我的女儿被人绑架杀害,而且凶手还利用法律的漏洞逃脱了制裁,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让那些坏人还有他们的孩子全部都死光光。”
李一静静地看着王昌,她早就想到了。
李一说:“你是觉得我一定会死,所以才会告诉我这些事情。”
王昌点点头,说:‘对,但是你应该高兴。”
李一说:“我为什么高兴?”
王昌说:’我输了,梁超在当晚凌晨就像宁洋市警方自首,你没看新闻吗?真是可惜啊,今天全市的媒体都播报了这件事情。”
李一说:“还没来得及看,你注定会输的。”
王昌摇摇头,说:“那都不重要了,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其实我最好的作品,是你。”
李一皱起了眉头,这个说法让他十分的奇怪。
王昌说:‘你的社交恐惧症,和晕血症,都是我潜移默化地培养给你的,你以为你是天生的吗?不是的,那时我刚刚涉足心理学,需要一个试验品,事实证明,你是很好的试验体。”
“你!”李一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是他的手脚都被束缚住了,根本动不了。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你是个失败的成品,所以我要毁了你,再造一个……”
王昌的手术刀贴上了李一的颈动脉。
忽然间,一声大响,宁洋市的特警破门而入。
王昌用手术刀指着李一,还未等说什么,一颗子弹结束了他的生命。
结束了罪恶的旅途。
李一看着地上的王昌,他只是蹲下来,把王昌手里的手术刀拿了出来。
“你不配拿这个。”李一对着王昌的尸体说。
陈杨拖着行李箱,匆匆地走进候机厅。
离起飞还有十五分钟,陈国栋还在叮嘱着陈杨,像每一个担心的家长一样。
“到了那边,记得学好英语,不要和……”
“我知道了爸,您都说了多少遍了。”陈杨笑着说,一遍张望着寻找自己的登机口。
人群嘈杂,陈国栋还在说说:“到了那边,记得打电话……要记得爸爸啊。”
陈杨愣了,他回头看着自己的父亲。
陈国栋说话带了哭腔,忍不住转过身去擦眼泪。
陈杨顿时也想哭,但是他只是腾出两只手,拥抱了陈国栋。
三天后。
宁洋市监狱。
李一看着对面的梁超,几天不见,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梁超穿着囚犯的衣服,看起来有些颓丧,但是更多的是无奈和淡然。
“还习惯吗?”李一问。
梁超苦笑着点头,然后说:’我能抽根烟吗?”
李一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红塔山,然后递给预警。
预警绕过玻璃,递给梁超,梁超接过来,道了声谢,开始点烟。
李一只是静静地看着。
“那小子出国留学了,昨天就走了。”李一对梁超说。
梁超捏着烟,思索了一下,“陈杨?”
李一点头,说:‘他走之前还说要见你,但是时间不够,就没见。”
“见不到也好,”梁超苦笑一下,“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像话。”
“他说会回来看你的。”李一说。
梁超掸了掸烟灰,只是淡淡地一笑。
“没想到再见到我,会是这样的形势吧?”梁超狠狠地抽了一口烟,然后把烟雾吐出来。像往常他思考案子的时候一样。
李一点点头,说:“没了你,重案组现在有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