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四爷找了人,反正没两天,医院来了两位中医大夫,一位是安泰老先生,据说是把自己的身家全都捐献,带着儿孙从西按投奔过来的。之前也算得上是地方上的名医。一位稍微年轻些,叫袁野。三十多岁的样子,带着一副黑框的眼睛,听说祖上出过御医,也算是世家了。到了他这一代,前二十年都在学中医,之后东渡倭国学了西医。年前刚才津市来了言安,如今被分配了过来。林雨桐肩上的胆子骤减,主动提出让贤,院长的职务还是算了,自己的身上兼任的职位太多。
这却是除了四爷谁也没想到的事情。最后院长由安泰老先生担任,袁野成了常务副院长,而林雨桐是业务副院长。只是待遇却并没有降低。
不用管理琐事又在专业领域有一定的发言权,这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方云就有点为林雨桐可惜:“咱们俩搭档的挺好的。”
“学校这般咱们俩还必须搭档下去。”林雨桐摸摸肚子,“大部分事务还得你来忙。”
这边正说话,那边袁野就笑着请两人去开会。四个人的碰头会。
安泰老先生先是赞林雨桐:“药厂我看了,药我也验看了,都是好方子。”
林雨桐谦虚几句,去不知道凑在一起开会是要干什么。
寒暄了半天,她才听明白,原来是年前陆续赶来的那些学生身上出了问题。这些学生刚开始没地方住,只能安排在老乡家里。可这老乡家里,却不如学校机关这些单位里卫生。就比如这虱子跳蚤,有些人家就是舍不得花那两分钱买药,有什么办法?于是,这些学生难免就被染上了。
林雨桐以为他们是想征调灭虱子的药,这倒不是难事。刚要出声,就见袁野摆摆手:“咱们如今的经济困难,这些药往出运,我听说十分的抢手。我从津市过来,之前津市已经有了咱们这里产的药了。一路到了西按,那都是供不应求。既然能换钱,那咱们还是应该俭省一些。是不是试一试其他的尽量减少药品使用的办法?”
林雨桐挠头。这办法当然有,只是太受罪。
袁野呵呵一笑:“省下来的,就是咱们做出的贡献了。”
好吧!这话好像也有点道理。
林雨桐看袁野:“袁大夫有什么办法,就尽管说。”
这家伙是想要露一手的吧。毕竟自己在这里是什么地位,大家都知道。而安泰老先生之前是颇有家资,全都变卖了支持革命,光是这份心就难能可贵。他总得有点能拿得出手的才能在医院里站稳脚跟。
袁野冲林雨桐善意的笑了笑:“其实方法想必两位心里都有数的。我接待了几个学生,了解了他们的大致情况。借住在老乡家,尤其是在山上,用水很不方便,洗脸都成问题,更别说洗澡。这虱子一咬,他们就挠,这挠来挠去的,就发展成了疥疮。虱子好消灭,但这疥疮的治疗想去根就难了。”
这倒也是。
安泰老先生身子往前靠了几分:“很严重吗?”
袁野点头:“很严重,手脚胳膊大腿脊背,甚至手指甲缝隙脚指甲缝隙,痒起来可想而知……”说着,就看林雨桐,“所以,我想用烤浴的办法您看行吗?”
烤浴?
林雨桐跟着都痒了起来。
方云不知道这烤浴是什么,见林雨桐没有反对,而又是节约的好事,当即就点头,“我觉得可以一试。”
袁野朝方云微微一笑,轻轻颔首。十分的绅士有礼。
方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林雨桐没有注意两人,却看向安泰老先生。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这办法是有用,而且效果应该错不了,还除根,但是相当遭罪。
还是安泰老先生先表态:“那就这样的,小袁负责这事。”
然后就这么定了。
方云负责女学生这边,先是安排这些姑娘洗澡,旧衣服都拿去蒸煮一遍。然后腾出几间窑洞,里面点上炭火,火要很旺,等黑烟散了,就八个人一组,进入里面。进去之后,给身上抹上袁野配的最简单的药剂,之后就围着熊熊的炭火烤,烤到什么程度呢?烤到那些疥疮越来越痒,痒的像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之后就是痒里面加着疼痛,又疼又痒的叫人忍耐不住在里面又哭又嚎,然后浑身都被汗湿了,汗水流出来到了患处,又是被蛰的疼。疼养的死去活来恨不能将自己的一身皮给扒下来,扛过两小时,然后穿衣服出门回去睡觉。
如此反复一周时间,每天都得挨过地狱两小时,之后就会慢慢变好,患处变干,然后褪皮,等全身都好了,那就根治了。这辈子基本不会复发。
林雨桐这一周天天在家里听这鬼哭狼嚎。那么多人,轮着来,一天基本就不间断。听的林雨桐浑身都痒痒。
四爷还问:“真有那么难受?”
林雨桐点头:“打个比方,就比如脚气吧。痒上来本来就够难受的了,再把双脚放在火上烤,那种痒立马就跟往里钻似得。不过这袁野有屠夫的性子,什么办法不选偏偏选了这个,我也是真服气他。”
等这边折腾完了,林雨桐去医院的时候,听到一个八卦——方云前天离婚了,正在打结婚报告,要跟袁野结婚。
哦买噶!
方云见林雨桐的目光有异,倒是回答的很坦然:“是真的!”
“为什么啊?”林雨桐十分不解,“你跟老姚没好好谈谈,这决定是不是有点太仓促。”
方云摇头:“我跟老姚,性格不合。这么长时间了,你见过他几面?以前我觉得吧,就这么过吧。再说咱们也都挺忙的,没功夫想这些事。可最近,我看着你跟小尹两口子,我是真羡慕。这男人革命了,就能不要家了?他忙?难道我就不忙?但凡他肯体谅我一点,我们也不至于走到今天。”
好吧!你们夫妻感情不合,过不到一起离婚也没什么新鲜的。但这跟袁野也未免发展的太快。
从见面到认识到打算结婚,林雨桐掰着手指算:“有十天没?”
方云不好意思的一笑:“第九天了。”
“一见钟情?”林雨桐带着几分打趣。之前都能忍,偏见了这位马上就去离婚,转眼就又要结婚,这不是一见钟情是什么?
方云脸上红霞一飞,眼睛都亮了起来:“咱们女人,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力。离婚怎么了?男人离婚没人说什么,回头照样找个年轻的。女人就不行了?男女早平等了……我自己心动了,那就得大胆追求。所以我提出跟老姚离婚,又主动提出跟袁野结婚。”她一下子都年轻鲜活起来,有几分洋洋得意,“他答应了!”
第764章 民国旧影(51)三合一
林雨桐虽然觉得方云这婚事有些仓促,但也仅仅是自己的想法。虽然两个三十多岁,都经历丰富的人一见钟情叫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这说到底也是人家的私事。再说了,周围的人也没人觉得奇怪可别扭。大家见多那种第一天相亲第二天打结婚报告第三天铺盖卷往一起一搬就洞房的情况,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没想到的倒是安泰老先生在批这个结婚报告的时候,不仅叫了两个当事人,也叫了林雨桐这个医院的领导。
安泰老先生指着凳子叫林雨桐坐在他身边,却叫袁野和方云坐在了对面。他神色严肃的问方云:“结婚是一件严肃的事情,你都想好了?”
方云看了一边的袁野一眼:“是!想好了。”
这位老先生眉头皱了皱:“虽然这个时候提出这个话题会叫你们都有些不自在,但是本着负责任的态度,还是要事先再问一遍的。”他语气顿了顿,“小方,你再婚,跟前夫商量好孩子的事情了吗?孩子交给谁抚养,如果交给你,袁野是不是能接受,我都需要你们的保证。”
方云的神色有些不自在,之前跟老姚离婚,谁也没有提孩子的事情。一时之间,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放弃孩子,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没时间照顾孩子她心里哪里会不歉疚。只是之前却没有跟袁野提过孩子的事情。她心里有些慌乱,袁野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儿子的事。“我……我……”
正不知道如何回答,一双温暖的大手伸出来,一把拽住她有些局促不安的正揉搓着衣角的手,然后就听他说:“方云之前跟我商量过了,孩子跟着我们。她一直想把孩子接到身边照顾,但是一个人带孩子还要工作确实顾不上,如今我们是两个人,我愿意跟她一起抚养孩子,视为己出。我们都这个岁数的人了,不管是从自身考虑还是从年龄考虑,以后,我们都不打算再要孩子。这个孩子是我们的唯一,我会做好一个父亲。我保证。”
方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反握住袁野的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幸福来的这么突然,这全都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林雨桐看着两人挑挑眉,袁野的表态出乎任何一个人的意料。他不由的朝身边的老先生看去,就见他神色不动,良久才笑了笑:“那我下一个问题,不用问我也知道答案了。但出于对你负责的态度,小方,我还是得问一遍。”
方云从跟他十指相扣的手上汲取到了力量一般:“我知道您要问什么,袁野他不是d员,这我知道。我不介意!我希望在以后的工作和学习中能帮助他引导他积极想组织靠拢。”
林雨桐恍然。为什么这位老先生这么严肃,原来根子在这里。男同志结婚,对配偶基本是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的,是老百姓还是干部,是组织内部的人员还是非内部人员,都没有关系,只要不是敌对势力的就行。但是女干部找非组织内部人员的,几乎是没有的。方云这绝对算是一个个例。
她还真有点佩服方云的勇气了。
安泰老先生一副不出意外的样子,然后看向袁野:“同样的,你结婚虽然不需要批准,但是出于对小方的保护,还是要问你一句,你是否另有配偶?”
林雨桐就看见方云瞳孔一缩,明显的紧张了起来。只怕她之前根本就没了解过对方的过去。
袁野扶了扶眼镜:“我没打算隐瞒。我五岁的时候,家里给我找了个童养媳。比我大五岁,我是在她的背上长大了。对她也不能说没有感情,我一直当她是亲姐姐一样。在十六岁那年,家里叫我们圆房,我当时正上中学,自是不愿意的。我父母是老式的旧家长,要做主将她许配出去,她毕竟是嫁过人的,能有什么好亲事。说的亲事是个死了老婆的老鳏夫,都五十岁了,还是个老烟鬼。我不能看着她就这么毁了一辈子,于是……我妥协了,跟她圆房了。婚后我们有一个儿子,孩子周岁以后,那年我十八岁,去京城求学,继而又去了倭国留学,这一走就是八年,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她在我走后又给我生下一个遗腹子,她带着两个孩子说是要到京城找我,可是我却始终没见到过她。不知道是出了意外了还是怎么了,想找人的时候已经时过境迁。而我回来,都已经七年了,七年里,从来没有过她和孩子的消息。所以,我这种状况,算是有婚史吧。”
童养媳这种事,现在这个年代有很多。别说是人失踪了,就是没有失踪好端端的再老家,这也不影响现在这个婚事。
方云心里一松,脸上马上有了笑意,好似又想起什么似得道:“他们……应该会平安的。”
袁野朝方云安抚的笑笑,却没有说话。
林雨桐看向安泰老先生,就见他坐着沉吟了半天,才拿起笔,在两人的结婚申请上签了字。这事就这么成了。她站起来,笑着说恭喜。
第二天两人就举办了婚礼,一碟子红枣一盘子花生米,一人一碗清水,这婚礼就算是成了。两人住在医院的办公室里。既是办公室也是家。
这天,方云跟林雨桐借两勺糖:“我们叫小安安就要回来了,他爸去接了,我给孩子炸几个糖丸子。如今去买糖也来不及了。”
两勺糖够干什么的?
林雨桐给拿了小半碗,“是我给孩子的,别推辞。”
方云看林雨桐的肚子:“你以后这别这么大手大脚,有孩子以后可不一样了。”说着,就真的只舀了两勺用医院包药片的麻纸给包起来,“肯定够!我上次买的糖精还有不少呢。”
林雨桐没办法再推让了,给的多了,对人家是负担。她转移话题,“怎么样?跟袁院长还合得来?”
方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眼睛亮闪闪的,低声笑道:“这越是有文化的人,花样就越是多。我实话跟你说,以前跟老姚从来没这么美过。”
林雨桐:“……”夫妻生活这事不用拿出来说吧。
方云却哈哈大笑:“有机会你在宿舍里住住,就不会这么腼腆了。在窑洞里住着,大家过的都是集体生活,有什么是大家不知道的?一到周六,谁不知道一个个的夹着被子都干什么去了?还有那相互给占着屋子排队的。说点私房话怎么了?”
这个林雨桐倒是有所耳闻。青年旅馆就是给夫妻之间过私密生活的,人多屋子少,如今差不多都成了终点房了。这对夫妻完事了,就赶紧出来,后面还有人等着呢。有些都是相互熟悉的夫妻,大家组团去占屋子。宿舍里一般住的有已婚的也有未婚的,要是轮不到外面的旅馆,未婚的也非常自觉,出去消磨一天时间,给同宿舍的已婚人士提供方便。大家都习惯了,也就不害臊了。相互之间还打趣一二,开一些不伤大雅的玩笑。
她笑了笑:“看你如今跟掉到蜜罐里一样,都有些羡慕了。”
方云很知足:“我从没想过我能这么幸福。不用我做家务,晚上还总是给我打热水洗脚,五除了工作什么都不用想,他除了工作还要照顾我和安安,你都不知道,有时候觉得,我这日子跟偷来的似得,都有点不真实。她说要接安安回来,说想做个好父亲。我就叫他去了。安安没见几次老姚,而且孩子还小,不可能有什么印象。我想……不说透,这孩子只怕也就将老袁当亲爸了吧。”
“当然。”林雨桐点头,“孩子最敏感,谁对他真心,谁对他假意,他们可都知道。”
两人说笑着走出门,远远的看见小路上走过来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正是袁野。他用棉袄把孩子裹在怀里,方云立马就跑着迎过去。
林雨桐笑了笑才回屋,但心里却总觉得哪里别扭。
四爷从书房里出来,伸胳膊展腿的轻微活动着,“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听见你们的笑声了吗?”
林雨桐看四爷:“你说真会有这么一个看上去完美无缺的人?”
现实中简直就是完美的丈夫典范。自己跟四爷那是几辈子的情分,不能拿出来比较。但是袁野这样的,她还真是基本没见过。现实生活中肯定有这样的好人,但是这凡是吧,都得有个过程。方云和袁野感情好,这还能解释成男女之间的事,毕竟这新婚燕尔,感情好点很正常。但是袁野对一个继子……反正刷新了林雨桐的认知。
四爷听了林雨桐的讲述,半天没有言语,良久才道:“小心防着些。不管是药还是那些已经露了面的武器,想来该知道消息的都知道了消息。谁也不敢确定,有没有人渗透过来。”说着,就拿大衣,“你在家呆着,别出门了。我得去汇报一声。”
林雨桐看着他急匆匆的出门,愣在当场没有说话。积极防范是对的,但要是因此怀疑每一个要靠近的人,会不会有些杯弓蛇影呢。
她坐回炕上给孩子做衣服和尿布,心里却有些乱,她想起了方云幸福的脸,继而摇摇头,不会这么巧吧。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瞎说,再说了,要是袁野真有问题,是进不了言安的,每个进来的人都在交际处之外,接受一个月的观察。所以,每个进来的人,背景都是干净的。活跃在言安的也不是没有外人,比如邮局这样的地方,都是当局设置的机构。但他们也就是那么十几个人,而且都在明处,被盯的紧紧的,一般是出不了状况的。所以,朝言安排遣特务的难度,非常大。这也是为什么两人一直都比较安心的原因。
但如今想想,凡事都是有意外的。
四爷回来的很晚,林雨桐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她趴在被窝含混了问了一句:“是不是有问题?”
“这谁也不知道。”四爷的声音不高,“即便不是,但也给咱们提了一个醒,该小心的时候还是要小心。”
从这天起,林雨桐就有意无意的特备留意袁野的事。但说真心话,人家身上还真没什么可疑的地方。论起医术,那也是中西医都擅长。做起领导,也是平易近人的很,大部分的护士都挺喜欢他的。跟方云两人住在医院,他怎么对这母子的,大家都在眼里。说不说方云的前夫给袁野提鞋都不配。人家对孩子,那真是没的说。雇了个保姆白天带孩子,方云有时候忙着下乡做妇女会的工作,三五天都不在家,但是孩子却被袁野照顾的很好。到了周六轮休,就带着孩子去市场,总会买点零嘴哄孩子。这可不是谁都舍得的。比对亲生的还亲。照顾方云那也是无微不至,每天早上,恨不能给她把牙膏都挤好,晚上更是亲自给方云洗脚。好些找领导汇报工作的护士亲眼撞见过。所以,大家愈发的传的厉害。以前大家都羡慕林雨桐,觉得人家的男人怎么就能那么体贴。如今呢,都羡慕方云。俨然就是最新出炉的模范夫妻。
以前医院是不办舞会的,因为方云觉得不好,现在她不光是不反对,还积极的操办起来,叫小护士们邀请她们想邀请的人,咱们自己办舞会。有天晚上林雨桐值班,还能看见在医院的广场上踩着舞步的两个人。袁野嘴里喊着节拍,非常耐心的教方云在跳舞。
观察了一阵,除了觉得这个人真是各个身份角色都做的很好意外,什么也没发现。也不能靠着这份疑神疑鬼的,就耗费所有的精力只盯着一个人,这绝对不合适。只能把这份警惕小心收着,该干嘛干嘛。
随后,林雨桐也顾不上多想了,前线慢慢的有重伤号被送了回来。这些人属于比较幸运的一类,当场没死,而药物有能帮助他们维持的情况不进一步恶化。只有具备这两条,才有被送回大后方的可能。
林雨桐又开始一天好几个手术的日子。
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天天的发育起来的。等林雨桐觉得身子越来越重,一天四台手术有些吃力的时候,孩子一进显怀了。
“都六个月了,能不觉得累吗?”四爷将林雨桐一双浮肿的脚放在水盆里,轻轻的给按着,“小腿还抽筋?”
“不了,就那一下。”林雨桐深吸一口气,扶着腰直想躺在。
钱妮拿了两双大了一些的单鞋进来:“我做了两双大点的鞋,看穿上会不会舒服一点。”
三十七码的脚得穿三十九码的鞋了。
林雨桐看了看那脚上,四爷一压就是一个坑,“这么高强度的工作,还能坚持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