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怎样？”
这？
江有欢这一拳像是打在棉花上，再看她脸上一脸无辜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啪，挥手将她粗碗掀开。
咣当。
碗落地。
嘶。
众尼怔住，江有欢发火了，琉璃这个小不点，要反击了吗？
这么久了，江有欢针对琉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因为是新来的，柴让她砍，火让她烧，地让她扫，甚至衣也让她洗，可是琉璃却一点儿也不在意的全照单全收了。
那现在呢，她会不会勇敢的站起来反抗这个霸道姑子呢？
一时间，饭堂安静了下来，大家屏住呼吸，看着气氛慢慢的变得紧张起来。
江有欢也怔住了，在扫碗时便后悔了。
巧儿也暗暗的吞了吞口水，瞪大眼睛看着地上打着旋的碗。
蹭。
小小的身影猛的站了起来。
“呼……”众人齐呼。
江有欢心一紧。
要开始了吗？
可是身影只站着，却不动，就在众心脏跳到嗓子眼了，一道声音响起。
“那个，我吃饱了。”
说罢，捡起地上的碗，低头匆匆离开。
众人看着这个瘦弱的身影，顿时感觉一阵心酸，琉璃就算是再能吃又能吃多少个馒头，一个小小的人儿三岁就进了寺里，三年间任劳任怨，可是现在呢？
“江有欢，你太过分了，不就是一个馒头嘛，至于吗，大不了将我的分给她好了。”
“就是，大家都是穷苦的人出身，都是吃过苦过来的，何必呢？”
“是啊是啊，江有欢，你太欺负人了，我不跟你一个屋睡了，我要跟你分床。”
这？
突如其来的针对叫江有欢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明明就是那个琉璃不对，可是为什么这里的人却纷纷对她指责给她脸色呢？她，不懂了。
叶琉璃才不管饭堂里的动静，就算是用脚趾头也想得到江有欢这回可就是失人心了，三年的忍气吞生换来的结局换来的可是很严重的后果。
虐人，不一定非得要打打杀杀，也不一定是要将火发回去，有时四两拔千斤也是很有力度的，江有欢在寺里，只怕就已经落下一个霸道的名头，日后只要她抬手，她就可以装弱，让群众的力量收拾，多好。
抬头看天，蔚蓝蔚蓝的，很美，只是……她们再也看不到了。
眼眶微湿，嘴角挂着微笑，放心，她会一一送她们下去陪你们的，到时候，你们一定要不客气的收下呀。
“琉璃。”
凌云师太慢慢行来。
“主持，你今天怎么不说阿弥陀佛了？”
笑容加大，眼睛里的酸楚瞬间隐没，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和口不遮言。
凌云师太一顿，严肃的脸上微微抽动，“阿弥陀佛，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琉璃，废院里有两样东西，你可知道？”
“知道。”
她当然知道，一个是见死不救而被人杀了的，一个是因为下手太快而没听主子话而杀了的，还有那个美男子，笑容像天使，性子却是实打实的恶魔，她相信，自己要是不逃，等这个美男子玩透了没兴趣了，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呃。
老实的叫人回转不过来。
“你如何看？”
如何看，她能说一般都是快进着看的么？
第十章 想杀你，易如反掌
叶琉璃转头看天。
“师太，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也知道我只不过是凌云寺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不会留下来太长时间，最多三四年之后我就会离开。你放心，我不会给这里的人带来任何麻烦，昨天晚上只不过是个意外，而那个叫向天的美男子也应该回京了，就算是要查，世子也不会让他查的。”
凌云寺不像望云寺，这里虽然破旧，可是收留的却是真正穷苦人家的女儿和狠心被抛弃的女婴，师太也真正是个佛系女子，表面严厉冰冷，可实际上该给这些小姑子们的一样不少，有馒头吃，有僧袍穿，有被子盖，甚至偶尔还能吃到山上的野果，生活快乐无边。
而那个世子也不会让他查到这里来，毕竟，这里称得上是他的一个暗桩，所以她们可以大胆放心的继续生活。
“对了，世子好像受伤了，师太不打算去慰问下？”她好心提醒，眨着眼睛看着凌云师太。
没错，他受伤了，昨儿个爬到他的脚边时闻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血腥和淡淡的药味。
多亏了这三年来的魔鬼般的修练，她不仅练得眼晴聚光，而且鼻子灵敏了，若是连一个人受伤她也闻不出来，也白瞎了他这三年来的“特别”照顾。
“呃，我去看看。”
凌云师太立即转身而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笑了，那个世子能将她交到她的手上，只怕关系非浅吧，不过，她好在没有打探人隐私的爱好，所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琉璃，你怎的坐在这里？你别生有欢师姐的气，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她也是个可怜人，从小没了爹娘，被叔婶遗弃了才到这里来的。”
就在此时，巧儿走了过来，坐在她的身边安慰着。
叶琉璃提唇微笑，“没有啊，我没有生她的气。”
“是吗？方才主持这是……”
“哦，那个啊，师太也是嫌我吃得太多了，提点一下我而已，怕我的控制不住食欲吃成了柴房的壮姑那样就不好养了。”
“啊？会，会壮成壮姑那样吗？”巧儿吓呆。
叶琉璃贬了贬清亮无害的眼睛，“是啊，难道你不知道吗？你看，底下刘大的猪不就是什么都吃的么，而且一吃就是一大盆，没过一个月就是长了一大圏，年尾杀的时候肥得都看不出原先可爱的模样了。”
“呃，对哦对哦，那，那明天我也只吃三个馒头好了，哦不，吃两个。”
“嗯嗯。”叶琉璃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减肥得从娃娃抓起。
不过，第二天。
巧儿目瞪口呆的指着她碗里的四个大馒头，“你怎么吃四个？”不是说好了吃两个么，不然肥成猪。
叶琉璃脱口，“那不是你说的你只吃两个的么？”她没说。
巧儿嘴抽，敢情，这肥猪是有专指的，专指她啊。
嗷呜，叶琉璃照着馒头一口咬了下去，吃得欢快。
一边的江有欢看着快速消失的馒头，又气又急，可是又不敢说什么。
那日之后，这里的所有人都针对她了，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可是，她依旧感觉自己没有错，明明就是她吃的多，还不能让她说了？
饭毕。
一把挡住，“今天该你收拾了。”
叶琉璃哦了一声，转身，收拾，依旧乖巧听话。
可江有欢却又怒了，连带着这两日憋着的怒气全部发出，一脚踢飞扫帚。
“不要再装模做样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主持表面上让你做这做那，可是你得到的好处可不止这一星半点，你看看你这额头上的伤，刚来时白布上全是血，可是不到三日那血便止了，过了这三年，原本血肉模糊可以留下一大块疤的却只留下这么一小点。
还有，你每天晚上出去干什么了我也知道，还有前儿个，前儿个晚上还死了个人不是吗？要是寺里出什么祸事，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江有欢越说越怒猛的一巴掌抬起，朝着她的脸狠狠的抽下去。
叶琉璃清冷的目光一沉，脚下横踏出半步，那重重的巴掌擦过她的鼻尖闪了过去。
巴掌落空，江有欢险些摔了出去。
“你？”
她目瞪口呆，怎么会落空？
叶琉璃冷笑，“有欢师姐，你闹够了吧。”
这？
江有欢怔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气息好像不一样了，这不可能啊，明明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却为什么让人感觉到了压抑？方才的听话，乖巧去了哪里？
“什么闹够了，应该是你该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了吧，你说，昨天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杀的？你这个丧门星，一定是你。”
“住口，如果你真的不想凌云寺有事，如果你真的想活得久一点，我好心的奉劝你一句，将嘴闭牢。”叶琉璃冷哼，“还有，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若是想对你下手早就在你第一次踏入废院时我就动手了，而且，我若是想杀你，易如反掌。”
这。
江有欢倒抽口气，现在的琉璃冰冷，无情，霸凌，而且根本就不将她放在眼里，她的神情告诉她，她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她想杀她，她绝对逃不掉。
她虽然每天晚上都跟了上去，可是因为太远，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本能的感觉不是做什么好事。
“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每天看到都不一定是真的，昨天的那个死人也不是真的，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你做的梦，江有欢，你是个聪明的，你也应该知道若是让别人知道凌云寺里出现个死人的后果会是什么吧？”
叶琉璃嘴上的讽刺更浓了，接着道：
“后果就是，衙门里会来人，衙差也会将她们囚禁起来，要是实在找不出死因，县衙为了向上锋交代，或入许还会将这杀人的名头嫁祸到凌云寺的头上，到时候，你，还有整个凌云寺里的寺尼就等着秋后处斩吧。江有欢，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如果是，我便如你所愿将那后院的尸体再挖出来。”
“不，不要。”
江有欢惨白着脸脱口而出，她不要坐大牢，她不要死，她只不过是想要这个琉璃吃点苦头，想要她没好日子过而已。
叶琉璃冷哼，“既然不要，那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说罢，看也不看那个面无人色的江有欢，抬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