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护短02

　　一句话出来，在场三人全都沉默了，路过的行人有几个好奇地往这边瞅了两眼，听见人家是亲戚就没在意，匆匆走了。

　　男生看了周厌语一眼，抬手碰了碰唇角，似乎是在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当场破功，他大概觉得这样也挺好玩儿，十分配合周厌语，立刻就接了下去。

　　“这样啊，那就收下吧，不要辜负叔叔的一片好心。”

　　大肚腩：“……”

　　骑车男：“……”

　　你们还把自己当演员了么！真他妈入戏啊！

　　男生冲周厌语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周厌语刚抬脚，大肚腩就连忙伸手去抓她胳膊。

　　男生上前两步握住大肚腩的手，特别真诚特别善解人意地问：“叔叔，你给现金还是支付宝？或者微信也行，我带了手机，很方便哦。”

　　大肚腩：“……”

　　讪讪缩回手。

　　骑车男狠狠瞪了他一眼。

　　男生毫不在意，将空着的那只手插进兜里，唇角依然要笑不笑地勾起。

　　周厌语看了他一眼，提议道：“我比较想要现金。”

　　因为她手机丢了。

　　男生点点头：“那就现金好了。”

　　大肚腩骑车男：“……”

　　真把他们俩当冤大头了啊？神经病啊！谁他妈是你们叔叔！

　　两人对视一眼，大肚腩眼神里那意思，赶紧走吧，都不少人往这儿看了。

　　骑车男咬了咬牙，有点不甘心。

　　大肚腩看懂了他的意思，有些犹豫，骑车男暗暗啐了一口，冷着一张脸，说：“你们俩过来，叔叔给你们发压、岁、钱！”

　　“压岁钱”仨字简直就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的目光非常恶毒，狠狠盯住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冒出来的那男生。

　　就是因为这家伙，害得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了，原本只要把那小姑娘拖上车就行，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骑车男咬牙。

　　走了就等于承认他们是骗子，俩学生都记得他们的脸，指不定一转眼就跑去报警，可要是不走，就这么拖着对他们也不利。

　　索性就搞到底，看谁更有本事。

　　周厌语瞄着骑车男恶毒的目光，皱眉，不等她开口，男生已经掏出手机，仿佛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骑车男目光里的怨毒，笑眯眯地问：“哦，叔叔要用手机转账吗？那用微信吧，我更喜欢用微信付款。”

　　大肚腩脸上的肥肉颤巍巍抖了抖，骑车男蹬开摩托车引擎，摩托车尾气管很快冒出一股汽油味儿。

　　骑车男单脚撑地，冲他们俩挤出一个笑：“是啊，微信给你们发红包哦，来，晓晓，你也过来，叔叔一起给你们发红包。”

　　虽然两人都知道对面这俩小孩一定已经识破了他们俩人贩子的身份，但是对方也就是俩小孩而已，他就不信他和胖子两个人逮不住他们俩小屁孩。

　　“嗯？”男生说，“我妹妹没有手机，叔叔直接把她的份儿也给我吧，回头我再给她，行吧？”

　　意思就是周厌语站那儿就好，不需要过来。

　　周厌语盯着他看了片刻。

　　男生穿着规规矩矩，黑色羽绒袄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半个下颌，下半身是同色长裤，双腿笔直修长，脚下踩着一双棕色的系带短筒皮靴，走的简约酷帅风。

　　周厌语品了品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有些迟疑地想，他是在替她跟那俩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男人保持距离的么？

　　她和俩男人的距离不算近，但也不算远，走两步就能被抓住胳膊，但是男生往那俩男人跟前一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阻断了男人想强行动手的机会。

　　气氛一时间凝滞，四个人八只眼睛互相对视，骑车男和大肚腩眼神一沉，正欲动手时，男生握在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男生扫了眼来电显示，低低“啧”了一声，似乎是觉得眼前的“哥哥妹妹压岁钱”游戏没意思了，把手机往兜里一揣。

　　“本来还打算继续玩玩儿，不过家里那位好像不耐烦了。”

　　他慢悠悠说着，尾音还没散开便猛地伸手，拽住早准备偷袭的大肚腩的羽绒袄领子，向下一拉，抬膝狠狠撞上大肚腩的鼻子。

　　停顿半秒钟，大肚腩痛得捂住鼻子嚎叫起来，眼泪都飚了出来，一边挣扎着要反抗，以他的体型要想搞定个普通高中生其实并不难，但难的是，揍他的并不属于普通的高中生。

　　男生反手拉住大肚腩的羽绒袄帽子边缘，绕着脖子转了一圈，用力一扯，大肚腩立刻涨红了脸，险些喘不过来气。

　　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间，骑车男还没反应过来，男生已经将大肚腩轻松搞定。

　　骑车男明显被惹恼，男生可不在乎他生不生气，依旧笑眯眯的，手里拽着大肚腩领子的力气却没放松半分，另一只手里还提着沉甸甸的超市塑料袋。

　　“叔叔还不赶紧跑吗？我刚才过来之前就已经报了警哦？算算时间，再过几分钟警察叔叔就要来了，到时候你们可是一个都跑不了哟。”

　　-

　　周厌语去旁边的奶茶店里买了一杯草莓味的奶茶。

　　天儿冷，她想喝点热的，手机虽然被偷了，但身上还是有点儿零钱的，一杯奶茶自然买得起。

　　她走回到红绿灯旁，附近经过的行人都面色怪异地往这边看，旁边有人呜呜呜地叫唤，周厌语理都没理。

　　她咬着吸管，从被绑在红绿灯背面灯柱上的大肚腩口袋里摸出一个黑色手机，嫌弃地捏着他袖子，指纹解锁，然后拨出一个号码。

　　“顾弥，我，周厌语。”

　　“新号码？店里正忙，长话短说啊。”

　　周厌语犹豫了一下，说：“借我点儿钱，我手机被偷了，没钱买回程的车票。”

　　“……”那头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居然还有扒手能偷到你东西？你是有多心不在焉？三千够不够？”

　　周厌语想了想，老实说：“不知道，我待会儿去了警察局问问看能借到多少钱。”

　　然后让顾弥转账给借钱的警察叔叔，而且周厌语手机丢了，也要去报个案，等警察叔叔找回手机估计还要一点儿时间，她总不能揣着仅有的两百块钱消磨时间。

　　结束通话，周厌语把手机重新放进大肚腩口袋里，十分认真地说：“话费等会儿我朋友会转账给你。”

　　嘴巴被胶带黏住的男人都快哭了，谁他妈在意那几块钱的话费？倒是把他松开啊！

　　周厌语吸着奶茶，颇有些感慨。

　　“有麻烦就应该找警察叔叔的。”周厌语转头看大肚腩，幽幽说，“建设美好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人人有责啊。”

　　这句话还是之前那个男生临走时跟她说的。

　　大肚腩呜呜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周厌语想了想，觉得就这么干等着挺没意思的，于是又掏出大肚腩兜里的手机，百度了一串马克思基本原理和□□概论，津津有味地念了起来，边念还边提问，大肚腩负责点头和摇头，答错一题，她就替他捐一百块钱，反正她早就诓出了他的支付密码。

　　警察赶到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对面那个被绑在红绿灯背面灯柱上、嘴巴贴着透明胶带、胸前挂着一个用黑色马克笔写着“我是最可爱的人贩子，请警察叔叔用力鞭挞我～”的牌子的大肚腩胖男人。

　　胖男人正在迎风落泪。

　　胸前的牌子翻过来还能看见某品牌的酸奶标志。

　　在看见警察叔叔终于赶到后，胖男人宛如见了亲妈，嘴上胶带刚被撕掉，胖男人就嗷地一声哭了出来。

　　“警察叔叔你们终于来了！！！”

　　警察叔叔们：“？？？”

　　谁他妈是你叔叔！要不要脸！神经病应该送精神病院！哪个犯罪分子见到警察跟见了亲妈似的？

　　周厌语端坐在警车角落，闭紧嘴巴，抚了抚衣袖，一脸淡然，深藏功与名。

　　作者有话要说：

　　周妹：各位，马原毛概了解一下？要不我们先把两本书背下来吧！

　　第3章 护短03

　　“深藏功与名的，应该是那个绑完人写了牌子就拍拍手走掉的男生吧。”

　　顾弥听完周厌语的叙述，想象着周厌语顶着一张面瘫脸给人念马原毛概的场景，发自内心感到敬佩。

　　“那男生谁啊？”顾弥问。

　　“姓雷。”周厌语喝了口牛奶。

　　“雷？”

　　“雷小锋。”周厌语说，“他说的。”

　　顾弥：“……”一点也没有新意。

　　“雷小锋”同学当时也许是忙不开，只得暂时放了骑车男抓了大肚腩，随后用耳机线把大肚腩反手绑在了灯柱上，又从手里提着的超市袋子里摸出一捆透明胶带和水笔，刷刷刷写完字，胶带一贴，大肚腩就被打上了危险标签。

　　顾弥听见那男生往牌子上写的那一行语气古怪的字，笑疯了都。

　　“你说那男生该不会有那方面倾向吧？一般男的哪会当着女孩子的面写那种东西啊。”

　　“谁知道呢。”周厌语翻开桌上瘫着的试卷。

　　顾弥摸摸下巴，好奇问：“说起来，人家那时候两只手都没空，所以只抓了一个人，你不两手空空么？怎么没动手逮另一个？放虎归山不太好啊。”

　　“放虎归山是这么用的么？”周厌语在试卷括号里画了个c，瞄她，“而且就算放那人跑掉，警察还是能从抓住的这人嘴里抠出线索，对我们国家的警察叔叔们有点信心好吗。”

　　顾弥摊手：“行行行，我对我国警察叔叔们超有信心的，我发誓，真的，超级超级有信心，上次我弟丢了还是警察叔叔给找回来的，我非常非常尊敬警察叔叔。但是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放走另一个。”

　　这俩不是一码事，顾弥不问清楚总觉得挠心。

　　周厌语可不是圣母玛利亚，这家伙睚眦必报得紧呢。

　　周厌语拿起杯子喝完最后一口牛奶，继续做选择题：“因为我当时愣住了。”

　　顾弥：“愣住了？”

　　周厌语点点头：“他当时冲我笑了一下，我就忘了去追人贩子。”

　　顾弥捧脸：“哇，你该不会是……”

　　周厌语不紧不慢地接了一句：“他那时候看起来特别像我妈。”

　　顾弥：“……”

　　艹。

　　周厌语微微一笑：“挺怀念的。”

　　“顾弥――接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