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兮香使了个眼色,兮香立马掏出个香囊,从里面取出一颗银花生,塞到了小应子手里:“王妃给你的,你拿着去买点好吃的,犒劳犒劳自己。”
小应子握着手中的那颗银花生,偷偷拿眼瞧了一下五娘,就把那颗银花生收起来了:“奴才谢娘娘赏。”他容易吗?跟在王爷身边多年,还没见王爷赏过他一个铜板,还是王妃好,有钱真好!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昭亲王一回来,就见小应子一脸感激涕零的样子。
五娘笑着说:“我们在说草籽的事儿,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可是军中有事?”问完她就吩咐兮香:“你去厨房,让他们再备些王爷爱吃的送过来。”
“是”
昭亲王拉着她回了屋,就让屋里伺候的人都出去了。
“怎么了?”五娘见他脸上的神情有些严肃,心里就开始不安了。
昭亲王不想瞒她,毕竟也瞒不了多久:“西北这估计不会安稳太久,我想把你送回京城。”
“是边莫那边还是北辽?”五娘一想就知,肯定是要打仗了。
“边莫的老国王死了。”
五娘坐到了榻上,问到:“你有几成把握能赢他们?”
“八成,”昭亲王一点都不谦虚,西北军是他的,他知道西北军的战力。
“既然如此我就不回京城了,”五娘笑着说:“这次你就借着机会彻底把边莫给打服了,等你打服了边莫,我就给你建一个不弱于京城的边城。”
“媳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昭亲王可不认为他小媳妇是个会说大话的人。
五娘要给她夫君画一个大饼,让他极其渴望打赢边莫,她笑问他:“你知道什么人是最不缺银子的吗?”
“官家,”昭亲王没有一丝迟疑地回答。
五娘摇了摇头:“是商人,”她给他举了两个很现实的例子:“你的金主――汇通钱庄,也是商家,你这亲王,官算大了吧,可你穷的响叮当。你知道我舅舅在我成亲的时候,给的添妆添了多少吗?两万两黄金。”
昭亲王想到她昨日的话:“你想在西北建一个商城?”
“可以这么说,”五娘故意调笑到:“不过前提是王爷您能镇得住才行。”
昭亲王走到她跟前,抬起了她的下巴,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在西北,你男人能只手遮天。”
第35章
五娘喜欢他这霸气自信的样子:“那就请王爷给妾身划块地吧。”
昭亲王坐到了五娘身边,搭着她的肩膀:“现在就要?”
“当然,”五娘扭头对他说:“你都已经说了会打赢,那我当然要未雨绸缪,开始建城,到时候那座城里不管是商铺还是宅子就都是咱们的。真到了那一日,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日进斗金?”
昭亲王虽被她说的热血沸腾,不过他还是保持着冷静,其实他有一个更大胆的计划:“这次打战咱们还要防着北辽跟京城,如果可以我真想一劳永逸。”
五娘闻言面色有些变了,他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你想要干什么?”
昭亲王眼都不眨一下,盯着他媳妇,舌尖顶了顶自己的牙根:“内忧外患一次解决。”
五娘忽地站了起来,仔细打量着他面上的神情,见他不似在开玩笑,她有一瞬间的屏息:“你是想要引皇帝入局?”
“是,”昭亲王看向五娘还未隆起的肚子:“母后查了多年都没有寻到有关皇帝身世的证据,没有证据,奉国夫人韩氏是不会认的。她的身份摆在那,咱们也不可能对她用刑。黄氏虽知道先帝跟奉国夫人的奸情,但她对皇帝的身世丝毫不知。”
“那你也不能拿你自己冒险,”五娘有些不认同他的想法:“证据咱们迟早有一天会找到的,实在不行,等你收拾了边莫,休养生息之后,我陪你造反。”
昭亲王见他媳妇这般,深叹了口气,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着:“满满,其实你心里是认同我的,只是不想我冒险。但你要知道西北一旦打起来,皇帝是肯定会落井下石的。”
“不会的,”五娘虽摇着头,但她心里已经不那么确定了:“皇帝……皇帝他是大景的君主,他不会的……他不会看着……西北的百姓流离失所的……”
昭亲王嗤笑一声:“他做梦都想我死,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宁愿割舍掉西北,也不会放过我,因为他太怕失去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五娘不再反驳他了,但也没有吭声。
“与其这样,还不如我主动引他入局,”昭亲王双目沉静:“等我收拾了边莫跟北辽,那些证据就足够我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扫荡朝野,到时我自然可以拿得住所有人,那皇帝的身世就不再是个秘密了。”
过了好久,五娘才开口:“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是,”昭亲王紧抱着怀里的小媳妇,深嗅着她身上的味道:“我不想再等了,小算盘再有几个月就出生了,我要把属于我的东西都夺回来,我不想让我的孩子过着跟我一样的日子。”
“好,”五娘轻咬着自己嘴中的肉,微微疼:“我帮你。”
昭亲王虽已经想好了这么做,也说服了他媳妇,不过之后的几天,两人谁都没有再提那事,只是即便是这样,五娘脸上的笑也没以前那么多了。
这天女医来给五娘请脉,昭亲王也留在后院等着。女医诊完脉,一脸严肃地说:“恭喜王爷,王妃腹中的胎儿已满三个月,胎也已经坐稳了。”
“下去吧,”昭亲王摆摆手示意女医下去。
五娘坐在榻上,双手抱着肚子,眼角余光扫了下屋里服侍的奴才,说:“你们也都下去吧,小应子守着门。”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好好谋划,不管怎么样,夫妻一体,是苦是乐,她都跟他一起。
等屋里就剩下他们两人时,五娘看向坐在右边榻上的昭亲王:“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做?”
虽没点明什么事儿,但昭亲王知道五娘在说什么:“把西北异动的事儿透到京里,之后咱们练兵等着就好。京里一直都有人盯着,只要他们有动作,就算入局。”
五娘点了点头:“你有没有想过北辽会跟边莫合谋平分西北?”
“他们不会合谋,”昭亲王对这一点倒是很肯定:“自我掌握西北军之后,就挑了两批人,专门模仿北辽人跟边莫人,每年北辽跟边莫都会起一些小冲突,而我就负责把他们的冲突小而化大。”
“可是西北这么大的诱惑摆在眼前,他们也是有可能化干戈为玉帛的,”五娘自小就知道没有什么恩怨在利益驱使下是不能化解的,要是不能化解,只能说明一点利益不够大:“咱们不能侥幸,既然你已经准备设局引皇帝上勾,那么咱们就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昭亲王喜欢他小媳妇这样跟他谈话,这让他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你说来听听。”
“边莫的老国王不是死了吗?”五娘摸着自己的肚子:“那老国王应该有儿子吧?”
“你是想要挑起边莫的内战?”昭亲王知道他小媳妇聪明,但没想到她不但聪明还很敏锐:“上次回西北的路上,我接到急报赶回封地的时候,就已经让无宁带人渡过无望河去了边莫。”
五娘看着她夫君说:“适当的时候,你的那一队假边莫人可以助他一助。只要他们自己斗起来,那么不论是谁赢,边莫都会元气大伤。如果边莫伤了元气,咱们就可以多挪腾出些力气来对付北辽了。”
昭亲王一手抵在炕几上,摸着自己的下巴:“你看出来了?”
“我虽身在后宅,但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五娘无奈地笑了一声:“相比于边莫,北辽才是个大麻烦。边莫想要到西北还要渡过无望河跟那片大草原,可是北辽就不一样了,他们骑着马两天就能到西北边关。”
昭亲王笑了:“看来我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
“怎么,你还有事想瞒我?”五娘有些得意地瞪着他:“给你机会,赶快如实招来,不然等我自己发现了,可没你好日子过。”
昭亲王的手越过炕几,拉起她的手,笑说:“暂时还没有。”
五娘深叹了口气:“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母后去信?”
“就这两天,”昭亲王捏了捏小媳妇的手:“这事不能瞒她,免得她担心。”
“你知道就好,母后年岁大了,可经不得打击,”五娘回握着他的手:“你也算是第一个给自己挖坑的人了。”谁能想到他会把后背露给自己的敌人呢?但愿皇帝这次不要让他们失望,不然他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乐山,太后看着手中的书信,走去边上的小书房,拿起书案上的毛笔,就开始默念起她书架上的某一本佛经,念一段就在纸上写上一个字。
两盏茶之后,她才不再继续念佛经,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案上的那张纸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她就把那封信跟那张纸都扔进了门口的火炉里:“办法倒是好,就是太冒险了。”
米氏被太后请来的时候,太后正紧蹙着眉头坐在榻上,手中的佛珠也被她捻得比平日里快了些:“您这是怎么了?”
太后抬头看向她,勉强笑了笑:“坐吧。”
米氏坐到榻上,等着太后开口。
太后把今天的那封信件跟米氏大略提了一下,就叹声道:“这孩子估计是不想再等了?”
“这法子虽有些大胆,但只要细细筹谋,也不是不可以,”米氏弯着嘴角,笑说:“娘娘,依您对皇帝的了解,他会把西北割出去吗?”
“会,”太后对这是没有一丝的迟疑:“那是个没脑子的,先帝后来已经准备换储君了,只是老三出了事,引得先帝发了急病,才没能废了他就去了。”
“那就好,”米氏冷笑着说:“既然皇帝会这么做,那咱们就不用担心了。娘娘要是有法子,可以把边莫老国王死了的消息透给韩氏。想必她要是知道这消息,就不会再在奉国将军府安生的待着了。她只要动,那咱们就能有机会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你说的对,”太后脸上终有了一丝笑意:“这世上除了皇帝,就属她最想昭儿死了,皇帝也许还能顾着江山社稷略有迟疑,但韩氏不会。这次不管是皇帝还是韩氏敢沾这事,我就绝不会放过他们。”
“那韩氏跟娇花儿似的,被人宠了那么多年,早就忘了自己那上不得台面的出身了。放心吧,她坐不住的,说不定这次能拉韩国公府一起下水,那就好玩了,”米氏说着,面上的笑一顿,看向太后:“对了,傅天明身边有我的人,传消息过来了,傅天明准备给皇帝送两个高人。”
“高人?”太后有些疑惑:“什么高人?”
“能让皇帝长生不老,龙精虎猛的高人,”米氏讽刺地说:“傅天明为了找那么两个传说中的高人,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两个骗子,”太后倒是直截了当:“傅天明就是个小人,他那女儿刚有喜被封了妃,他就开始等不急了。也好,省得我插手了。”
“咱们现在就一边添油加柴一边看戏吧,”米氏淡淡地说:“反正京城在昭王他们没回来之前,可不能消停,还有那奉国将军府跟韩国公府,咱们也得盯紧了。”
“你说的对,”太后意味深长的跟米氏对视了一眼。
皇宫乾明殿,皇帝也收到边莫老国王死了的消息。他拿着信件,坐在龙椅上快一下午了,心一直嘭嘭跳着,可他始终不敢下决定。他想要昭亲王死在西北,当他知道边莫老国王死了的时候,他脑子里就一直跳动着一个很大胆的想法,但他权衡了半天,依旧不敢轻易下决定。
肃亲王府思过院,肃亲王这会正站在摇篮边上看着躺在里面已经熟睡的婴孩,他的双目有了一丝温暖,这个孩子是他的,他有儿子了。
就在这时,小友子悄悄进来了:“王爷,辅国公府多了一位黄姑娘。”
“嗯,本王知道了,”肃亲王想伸手去摸一摸孩子的小脸,但又怕伤着他。
小友子看着摇篮里的孩子,心里把那黄氏骂了个十七八遍,就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娘:“辅国公府对外宣称因为黄侧妃难产去世,辅国公夫人黄氏悲痛难忍,所以就认了族里一位跟黄侧妃长得相似的姑娘为女儿。”
肃亲王不在意地笑了笑:“本王当初既已答应生完孩子放她离开,那以后这世上就没有黄侧妃了,只有死了的黄侧妃。”他自认已经做到位了,为了她的名声,给她请封了侧妃,既然她自己不珍惜,那也怨不得他。
“报,”一黑色身影突然出现。
肃亲王挥手让小友子把摇篮拿走,后才问:“什么事儿?”
“西北要乱,”黑衣人言简意赅。
肃亲王双目一缩,双拳紧握:“边莫老国王死了?”
“是”
“皇上知道了吗?”肃亲王想到一个可能,双拳握得咯咯响。
“已知。”
“让人盯紧皇宫,”肃亲王紧咬着牙关,摘下腰间的一个香囊,扔给黑衣人:“你亲自送去西北,把这小印亲手交到昭亲王手上。”
“是,”黑衣人话音一落就没了身影,独留下肃亲王一人站在思过院里。许久之后,他才出声:“老九,兄弟九个,就只剩咱们哥俩了。哥哥已经残了,能给你的就只有那个小印了,你可要守好西北,等你回京,哥哥送你一份大礼。”
说完他就打了个响指:“带人盯紧南边,要是赵寅有异动,不惜一切代价取其首级。”
“是”
次日,奉国将军府后院的了然堂里,韩氏坐在榻上一动不动,她在等人。
“夫人,韩国公来了,”青芽嬷嬷低垂着头,进屋回禀。
韩氏立马站了起来,笑着说:“快请哥哥进来。”
没一会,韩国公便进来了,他看着笑脸相迎的韩氏,面上没有一丝表情。自上次因为孙女的死跟韩氏翻了脸之后,他就再没踏入过奉国将军府。这次要不是韩氏说有急事找他,他都不会过来:“你找老夫来有什么事儿?”
以前他嫡妹说这个庶妹是个祸害,他总是不放在心上。可是自这庶妹跟先帝勾搭在一起,还生下孽种,算计太后,算计镇国侯府,他就悔不当初。为什么镇国侯在他面前嚷嚷,他总是光打雷不下雨,是因为他不敢吗?那是因为他心虚,他怕镇国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