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尕泽旺跪在我面前,一手抓起我右脚腕,突然恶狠狠地咬了上去。
我吃痛一声,再看上面已经被刻上一个明晃晃的牙印。
他斜眼看我,凶狠的样子像是在泄愤,可他却突然转头,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脚踝,低垂的睫毛扫在我脚掌侧,生出抓心挠肝的痒。
艹……
好色。
我的身体几乎是不可自制的战栗,莫名地快感过电般从头顶麻到脚尖。
或许察觉我的异常,邓尕泽旺用手轻轻点着我的小腹,像是在思考什么,从他的语气里我听出了一点嫌弃,“这幅样子……呵,陈老师你是不是装的有点太过了?”
我盯着邓尕泽旺,只见他的面容在我眼前越来越模糊,我鬼迷心窍了似的拉住他的脖子,把人压到跟前,犯瘾似的往他脸上亲,“艹,小旺仔,我想……你……怎么办……”
男人最直接最简单的喜欢,莫过于这四个字。
我想让他在我身下承……欢。
邓尕泽旺动作一滞,随后抱合我的双腿,压在肩上,他另一只手用力掐住我脖子,沉声反问:“我?”
“这不正在进行时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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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我撑着身体跑进卫生间自己清理,懊恼自己刚才被美色迷昏头说的话。
镜子里,我浑身上下都是红印子,掐的,咬的,亲的。可相比六年前的邓尕泽旺,现在的我能看太多,他这是在手下留情吗?
我不敢想。
出门之后,我看见邓尕泽旺正看着手机,还在不停的左右翻动。
他抬头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情绪不明的弧度,“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喜欢被人用这样异样的眼光看着吧?”
我不明白他所想的我这样的人到底是什么样,但我大概能猜到他在看些什么了。
在看这六年来,穿着同样一种袜子的各种各样的我,被各种各样的人看着的样子。
我没有说话,有些茫然地坐在床的另一边。
我不知道现在这样,我们算什么,又能怎么样?
六年之约支撑我走到今天,可实现的这一刻,我却像是被掏空了内脏,因为我很清楚这意味着,我和邓尕泽旺之间的最后一根联系,断了。
“收拾好了就走吧。”
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我浑身一僵,假装没听到。
走?
走哪儿去。
最开始我也以为,这天到来我就会恢复自由,可是,我却再找不到当初的方向,我并没有恢复自由,反而好像失去自由了。
在邓尕泽旺最向往自由的年纪,却只能待在大山里,第一次走出九寨沟,还是为了找我,这让我怎么和自己和解?
怎么会呢,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还会转身就走?
我站起身,远远望着邓尕泽旺,问:“你喜欢男人吗?”
我甚至都喊不出“小旺仔”三个字,我们之间已经没办法再自然而然地这样称呼。
邓尕泽旺身形一滞,随后拿起手机对着我,像是在拍照,也可能是在录像。
他嘴角微微向下,问:“陈老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听着这个称呼,我不由想起当初是如何连哄带骗要听到邓尕泽旺这么叫我,可他曾经不喊,现在却充满了戏谑,每一声都像是在警告我,都在戏弄我。
我咬牙,重复问:“我问你,你喜欢男人吗?”
邓尕泽旺眼睑微抬,没回答,一阵诡异的沉默在空气中弥漫开。
我心底浮出一丝希望。
片刻后,他收起手机,挺背仰在沙发上,问:“喜欢,然后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邓尕泽旺脸上的漠然褪了些。
这个回答让我心头一颤,我拿小腿死死抵着床边,好让自己冷静,“愿意和我试试吗?”
邓尕泽旺凝眉看我,那表情似乎在说:“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
但我赌他是个念旧的人,所以我冒着激怒他的风险,说出了那句搁浅多年的诺言。
“我们去看海。”
“我不念海。”邓尕泽旺出乎我意料的平静,他站起身,走到床的另一边, “我生来就是大山的孩子。”
就在我想着另辟蹊径时,邓尕泽旺又说话了,并且有些嫌恶地皱起眉,“你长着一张地痞流氓的脸,现在眼神却可怜得像落水狗,头发,眉毛,睫毛,都是最讨人厌的弧度,甚至相貌都过了最新鲜的时候。”
“唯一讨人开心的,就是这具还算看的过眼的身体―”
“没有多余的腥酸味儿。”
“所以,我勉强还能接受你。”
我拖着两条腿向邓尕泽旺走过去,还有些不可置信,“真的吗?”
他逐渐失了耐心,掐住我的脸说:“pa gai zi ,pa ai chai nou,qi nei pa qi yan yan ban。(给猪说猪都懂了,你比猪还傻。)”
“啊?”我不知道他说了一串什么,但听他的语气,应该不是夸我的话。
邓尕泽旺没解释,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你知不知道,以前在我跳舞的时候,你看我的眼神简直狂热。”
“就像发现了稀世珍宝,让我以为,你多宝贝我。”
我见过西北的旷野的风,但从未想过在遥远的川西会有这么一团野火,我不否认,因为我爱自然,所以对邓尕泽旺动了心。
邓尕泽旺似乎有些生气,就在他又要开口时,我把攥在手里许久的那颗旺仔牛奶糖,放在他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