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目光落在了秋晚外衣上绣着的白色小花, 一下子又出了神。
她记得，御猫的皮毛就是雪白雪白的，毛绒绒的, 毛又长, 看上去特别好摸的样子。
晴香的目光又渐渐上移, 触及到秋晚的脸, 顿时又慌慌张张地垂下了头，不敢和她直视。
她这幅样子，就算是秋晚想要装作没看见都不行。
秋晚顿时担忧地道：“晴香, 出什么事情了？你怎么这么心不在焉的样子？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可一定要和我说，你从小跟在我身边，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情，能帮一把的我自然会帮你。”
“什么事也没有，主子，奴婢没事。”晴香恍惚道。
“当真？”
“真的，主子，奴婢怎么会瞒着您呢。”
见她说的肯定，秋晚这才又放弃了追问。她又嘱咐了一遍，要晴香有什么事情都告诉自己，得到了晴香的连番应和之后，这才放下了心。
“对了，主子。”晴香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几日，怎么都没见得御猫的身影呢？”
“御猫？”秋晚道：“御猫不是昨天才出现过一回吗？”
“昨天？”
“是啊，你不是还抱了一次。”秋晚随口道：“你自己亲手抱过的，难道连你自己都忘了。”
“奴婢没有忘。”晴香的声音更轻，谨慎地试探道：“只是奴婢在奇怪，娘娘您那个时候还在午睡，您是怎么知道御猫出现了的事情？”
秋晚顿了顿，又说：“还不是听你们说的。”
“我们？”
“御猫一出现，你们就激动的跟什么似的，你见着了御猫，便把什么都忘了，昨日你抱到了御猫，其他几个小宫女可是羡慕的很呢，我听到了她们说的话，才知道御猫来过了。”
晴香长长的哦了一声。
秋晚纳闷地道：“你怎么忽然问我这个问题？怎么？你又想抱御猫了？”
晴香镇定地道：“是啊，御猫那么可爱，惹人喜欢的紧，不只是奴婢喜欢，连皇上也喜欢的很。”
秋晚很快又美滋滋起来。
瞧着她脸上毫不掩饰地喜悦，晴香慢条斯理地给她梳着头发，垂眸掩去了眼中的复杂。
她梳妆完，走出屋子，一看外面的天空，就见太阳高挂在头顶，这才发现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平日里，就算是她起得再晚，也没有那么晚过，秋晚登时大囧，等反应过来，便又觉得饥肠辘辘，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差不多一天没有吃过东西了。
秋晚立刻转身回了屋子里，高喊晴香的名字。
御膳房很快便将午膳送了过来，秋晚吃得个肚皮滚圆，吃完以后，习惯性地去找了惠嫔。
惠嫔这时候正躺在软榻上看兵书，一见她过来，顿时斜了她一眼，道：“你可总算是舍得来了？”
秋晚摸了摸鼻子，讪讪地道：“我也是才刚醒……”
“刚醒？”惠嫔的目光往下游移，又很快飘了回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她眼中的意思，不用说出来，秋晚都能看得明白。
秋晚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是、是因为我之前一天一夜没睡，这才多睡了一段时间。”
“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了。”惠嫔摆了摆手，满脸了然。
秋晚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有心想要解释，可惠嫔却是不大乐意听的样子，刻意将这种事情说给惠嫔听，好像也有些不太合适。
还好，惠嫔又很快出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跟在你身边大宫女去哪了？”
“奥，惠嫔娘娘您说的是晴香吧。”秋晚道：“她说身体不适，我让她去休息了。”
“是该休息。”惠嫔随手从旁边的果盘里拿过来一个大苹果，一口咬了下去：“我今天一出门，就见你的那个大宫女走在路上直接撞到了主子，我晨练回来，就见她又撞上了门，满脸心不在焉的，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脸色也不好看。”
“您说的是晴香？可我今天问了晴香，她却说什么事情也没有。”秋晚郁闷，连惠嫔娘娘都看出了不对劲，那晴香必定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只是晴香到底瞒了她什么呢？她和晴香之间一向没有什么秘密，自入宫之前，两人的关系就很好，后来入宫之后，也是相依为命互相扶持，走到现在，早就已经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秋晚有什么事情，都会和晴香说，而晴香也是如此，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晴香遇到了什么事情却瞒着她的。
秋晚没由来的感觉到了几分委屈。
要知道，她与晴香无话不说，唯一瞒着晴香的，也就只有自己能变成猫的事情，可这种怪力乱神之事，她也不敢这件事情告诉晴香，不然，若是以后出了什么事情，至少晴香还能脱身。
她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猫呢，睡一觉，就会在人和猫之间切换，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了，每次睡觉的时候都提心吊胆的……
嗯？
秋晚一愣，继而想起了什么，立刻睁大了眼睛。
她脸上的震惊太过明显，让惠嫔也忍不住侧目。
“怎么了？”
“没、没什么！”秋晚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往外跑去：“惠嫔娘娘，我下次再来找您！”
她的话音落下，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惠嫔纳闷不已，心中又十分好奇。她也还是第一次瞧见秋晚这般着急的模样，想起前因后果，她又摇了摇头，将自己的好奇压了下去。
这人家主仆之间的事情，她还是不掺和了。
……
秋晚慌慌张张地跑了回去，连路上小宫女的行礼都没有理，径直跑进了晴香的屋子里。
晴香之前说是身子不适要先去休息，可这一会儿，她也还是呆呆地坐在桌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显然也没有去睡觉。
秋晚开门的动静太大，立刻让她抬头看了过来。
晴香霍地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她：“主、主子？！”
秋晚点了点头，脸颊紧绷，她往里面走了一步，反手将门关上。
瞧见她这幅严肃的模样，晴香也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两人在桌前面对面坐着，对视了许久，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后，还是秋晚先败下阵来，颓然地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主子……”
“我都知道了。”秋晚试探地看着她：“我猜，你看到了什么，对不对？”
见她已经发现，晴香干脆也不再隐瞒，直接说了：“是的，主子，奴婢都看到了。”
“……”
“是什么时候的事？”晴香不知所措地道：“主子您为什么一直没有和奴婢说？如果不是奴婢昨夜碰巧发现，难不成主子您要一直瞒着奴婢，什么都不告诉奴婢吗？主子您……您是御猫？”
秋晚沉默地点了点头。
晴香回忆了一番御猫出现的时间，又恍然大悟道：“难怪皇上忽然开始注意到主子了，原来也都是御猫的缘故。”
秋晚愣了一下，又忍不住道：“那也是我。”
“是了是了，御猫就是主子您。”晴香说：“那主子又是缘何变成御猫的？”
秋晚摇头：“我也不知道。”
“啊？”
“某天我一觉醒来，我就变成猫了，后来再睡一觉，就变回去了。”秋晚坦白道：“当时我去找了皇上，稀里糊涂就变成了御猫，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那……那变成猫，会对主子有什么影响吗？”晴香担忧地道。
人和猫差了那么大的体积，好端端一个人，又是怎么缩到猫的身体里去的？
晴香想不明白，更不敢想。
“这……我也不知道。”秋晚茫然：“我也没觉得有哪里不适。”
晴香和她对视了一会儿，这才又叹了一口气。
“别人如何，奴婢不知道，主子您能变成猫，反而是福气了。”
“……”
秋晚竟然没有办法反驳。
要不是能变成猫，她也过不上她现在的日子呢。
只是……
她想象之中，晴香应该要不敢置信好久才对，怎么这么容易的就接受了呢？
第88章
秋晚不知道, 晴香也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
从昨晚发现这件事情开始起，她便一直惦记着, 直到现在和秋晚坦诚为止，中间过去那么久，在这段时间里, 反倒是自然地接受了人变成猫的事情，后来就只剩下对秋晚的担心。
如今担心也被证实了, 秋晚变成猫，什么事情也不会有, 晴香就更冷静了。
反倒是让秋晚有些手足无措的。
“我原来还在奇怪，最近主子为何不喜欢身边留人, 每回休息的时候, 都不让人在身边侍候着，现在才知道，原来竟是因为主子能变成猫。”这种事情, 定是不能轻易让其他人知道的。“奴婢之前还在奇怪，御猫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每回一出现就是去找主子, 奴婢在宫外等了好多天, 还以为是奴婢动作太明显, 吓到了御猫, 才让御猫避着奴婢呢。”
晴香说的很是郁闷。
反倒是秋晚，听了她的话，顿时无奈。
她原先还不知道, 晴香竟然还做过在外面等御猫这种事情，她知道晴香喜欢御猫，倒还从未听她说过这回事。
提到这个，晴香看她的眼神顿时变了：“说起来，既然主子就是御猫的话，岂不就能让奴婢摸了？”
秋晚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目光警惕地看着她。
晴香连忙解释道：“奴婢的意思是，等主子变成猫以后，再让奴婢摸一摸御猫的毛，还有，还有捏一下爪子……”她动了动手指，想起之前和御猫的互动，一将御猫代入成她们主子的脸，顿时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似乎……
似乎怎么说都不太合适的样子。知道御猫是主子，再摸摸毛，捏捏爪子，就像是在以下犯上。
秋晚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主仆俩默契地将这件事情略过不提，互相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很快便默契地将今天这番谈话咽进了肚子里。
这一回，晴香是真的感受到了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