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质静静看着,眼底笑意慢慢沉了下去。
白骨如幼猫擦脸般,自顾自窝秦质怀里不停擦拭了几番,感觉才稍微好一些,却不防头顶一声轻笑,似带些许嘲讽,她抬眼看去,却见他眼中神情淡淡,刚投的温和一下消散地干净,面上即便带着笑,看来时也极冷极刺人。
白骨见状忍不住微微蹙眉,靠得这般近连他身上的冷意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她不由伸手按在他腿上想要借力起身,却不防他猛的拉住了自己的手,环在细腰上的手越发用力,像是要捏碎她的腰一般。
白骨看他一眼,越发不明所以,却又不得妄动,本就是被搂搂抱抱的身份,反抗太过难免惹人怀疑,只能放松身子。
秦质将人微微往上提了提,一眼不错地看着面前人的眼,“你是不喜欢我这样对你,还是……厌恶我这样对你?”
白骨闻言不声不响,这感觉难以平复,自己的前任兄长抱着自己这般亲昵,这种奇怪的感受又如何说得出来?
这般不说话,在旁人眼里便是默认,秦质忽而轻轻笑起,眼中似带几分受伤,又似几分自嘲,“枉我还这般体谅你,既然你的感觉都一样,那我又何必委屈自己?”
那莫名轻缓的语调带出几分隐藏在齿间的危险,仿佛毒蛇吐舌,发出可怕嘶嘶声,眼底藏着骇人的阴冷,仿佛下一刻就要张口咬上来。
白骨闻言猛然抬眼看他,手指一屈支地,正要强行起身,却被他顺势拉起往前头矮桌上按倒。
白骨上半身被强行压制在桌案上,桌案微微一斜,上头的盘盘碟碟些许被推落在厚毛毯上,只余瓷盘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逢春被这般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声惊呼,连连后退。
如此大的动作,加之逢春的一声慌叫,如何不引得周围人看来,一时帐中只余歌舞之声。
白骨上半身被秦质压着,几乎贴紧着他身上,被山压着一般,手被死死箍着,下半身悬空,姿势极为别扭,根本使不上半分力。
周围的视线越发强烈,她一举一动皆在人眼里,手指忙不着痕迹放松,一旁酒盏倾倒,酒水慢慢沿着桌案蜿蜒而出,衣衫被渐渐染湿。
上头的人似乎拿准了她不敢轻举妄动,看着她轻轻笑起,眉眼渐染醉意,唇瓣因为刚头的亲昵摩挲越显水光潋滟,薄唇轻起,洁白齿间越显笑容晃人眼,喃喃自语似刻意强调道:“你不过是一个婢女,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第55章
白骨眼神渐冷, 秦质已然按着她的手压在桌案上, 低头狠狠吻下来, 那唇一碰上白骨软嫩的唇瓣就越发用力,微微张齿一咬就轻易攻入, 力道蛮横之极,全然看不出以往温润如玉的有礼貌模样。
众人惊过之后, 皆露出莫名意味的笑来, 刚头席上这秦家的长公子只顾闷头喝酒,连个女人家的手都不碰一下,早让他们觉得这秦家公子就是个断袖, 且照往日种种传言,这断袖的印象也是深深刻在脑中。
现下见到这番举动, 心中越发觉得谣言果然是谣言,半点信不得。
白骨脑袋“嗡”的一声整片空白,只觉他动作极为蛮横,耳旁依稀传来嬉笑声,甚至还掺杂几声叫好。
她浑身越发僵硬, 他却越发蛮横胡来,她空悬着的腿忙挣扎起来, 手上使了吃奶的劲挣脱,却不料秦质的力气极大,箍得她死死的, 这般用力挣扎也不过是弄得动静更大。
动作之间, 桌案上的盘碟尽数落到厚毯上, 桌案都微微摇摆起来,寻常女婢的深色衣裳和贵家公子的繁复华服交错叠乱,越发显出别样的勾人意味,勾得人隐藏其下的心思。
帐中美人们皆面红耳赤,心中慌跳,这名门公子这般做派可是放荡不羁,这模样可莫名叫人口干舌燥至极,忍不住微微咬唇。
众人何曾见过这般活色生香,便是有,也不及现下二人这般激烈。
想要近前细看却又不敢打扰,只得偷偷摸摸的看着。
白骨只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振耳欲聋,又被他压的气都喘不上来,呼吸间全是他的气息,烫得她越发受不住,恍惚间甚至还隐约尝到了些许清酒甜味。
不由自主微微一侧头,瞥见身旁男子脏兮兮的眼神,突然便想到了暗厂那些恶心的人,那时这种眼神的人想如何对她来着?
她眼神一沉,那些恶心的东西骨头都已然被她磨成了灰,现下再见心中暴戾之意忽而迭起。
忽又想起秦质不吃她的白菜,想起秦府下人种种所言,只觉心中怒意层层而起,半点压制不住。
看向秦质眼神一冷,寒气逼人,猛地张口咬向他的唇瓣,片刻间便尝到了腥甜滋味。
秦质唇间吃疼,忽而睁开眼睛,看进她眼里,里头的冷意连带着厌恶、恶心之意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微微一顿,忽似被什么激到,狠劲越发上来,力道再不加控制,越发压制得她喘不过气来,连手都感觉快被他捏碎了一把。
白骨脚不自蹬起,全身都在抗拒,若不是理智尚存,早已怒极攻心,不管不顾动用内力。
二人暗自较劲,白骨越反抗,他就越发下狠力镇压,一时被压制地动弹不得。
白骨脚上一使劲,桌案猛地一斜,再也支撑不住二人的重量,“啪”地一声断成两半。
众人不由一声惊呼,莫名呼吸急促。
白骨一落地便被秦质压着死死锢在怀里,二人动作间弄得一旁盘盘碟碟频频作响。
秦质根本不顾唇上的伤,越疼还越用力,那一股蛮劲,真的有些吓到白骨,他往日不是这般做派,如今这般看来面目都有些狰狞,仿佛真的要生吞了她一般。
她越发缩着身子,未被束缚的腿也快速屈起,喉间不由发出一声类似于呜咽的声响。
秦质一顿,忽而停了下来,微微撑起身子看来,一言不发,唇瓣上沾染血色,越显肤色皙白,面容冠玉。
酒壶倾倒,壶中酒水涌出,浸湿了身下毯子,只觉极不舒服,身上的压制的力道小了,她才慢慢睁开眼,见秦质似有些许回过劲来,一时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他刚头那番好像入了魔怔似的,可怕得像要一下下磨死她,拆之入腹,极为凶狠。
她忙推开他快速坐起身来,唇瓣被摩挲得一片火辣辣的疼,衣衫也皱皱巴巴,倒未被剥开,头发乱糟糟的散落下来,整个人如同被狠狠蹂。躏了一般可怜。
前头垫着的玩意儿已然没了原来柔软的弧度,被压得扁扁的,她也不能伸手去动,所幸没人注意这一处,她微微屈膝伸手环住膝盖挡住胸前,才慢慢抬眼看向秦质。
秦质倒是发冠不乱,只衣衫微微有些凌乱,神情散慢,刚头那骨子里透出来的风流意味还未褪干净,见她看来眼神越显晦暗,抬手以手背轻轻擦拭,碰到伤口又垂手静静看了一眼,手背上沾染了唇瓣的血迹,极为显眼。
他眼微微一眯,垂下的长睫也掩盖不住其中莫名意外。
他忽而抬眼看来,眼里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忽而轻轻一笑,唇瓣染血,越发唇红齿白,原本清润温和的人莫名显出张狂恣肆,眼神不加掩饰的危险,给人一种目的性很强的恐惧感。
而她自己,仿佛成了这个目的。
白骨忍不住一蹙眉,只觉心口莫名慌跳,那一如既往的紧张感如影随形。
席间歌舞早已停下,帐中静默了许久。
众人面面相觑,不曾料到这侍女这般大胆,竟敢咬人,一时不知是惋惜没将戏看到最后还是真替秦质不平,皆面色不愉,极为恼怒地指责白骨。
“何处来得下人,这般放肆。”
“来人,拖出去狠狠责打!”
“这种货色是如何混进来,叫管事进来回话!”
“秦公子莫气,我这个温柔小意,不如给了你罢。”
“来人那……”国舅爷虽然醉了,却还知责罚人,且用心极度下作,只想着将这不听话的侍女当众赏给众奴仆享用。
白骨慢慢垂着眼,神情越发淡漠,忽觉眼前一道阴影罩下,一件衣衫从头披下,带着温热之意罩住她,那人一把将她拉起,按着她的脑袋埋进怀里,淡淡的药香轻易染上鼻间。
她睁着眼,一眼不错看着眼前的衣襟,所有视线隔离了去,只觉安全可靠。
头顶落下清润有礼的声音,这般听着极为清晰,声声入耳,大方磊落,“女儿家面皮薄,难免羞怯,刚头也确是我举止孟浪了,怪不得人,这处扰了大家雅兴,我自罚三杯。”
众人忙笑言几句,与秦质说话又变了一番态度,客气尊重,完全想象不出刚头那咄咄逼人的模样。
仆从听见吩咐忙端着盘子而来,上头已然斟满了三杯酒。
秦质一手揽着白骨,一手端起酒盏,二话不说,一一干掉,拿着酒盏向下一翻,滴酒不落,看向众人笑言告辞,干净利落,半点不拖泥带水。
长身玉立,玉树临风之态,举止进退有度,不卑不亢,端得世家大族名门做派,叫人心中不自觉叫一声好。
白骨抓着秦质的衣襟,一声不吭,片刻后,秦质忽而弯腰,伸手到她腿弯处,将她一把拦腰抱起,往帐外快步走去。
第56章
白骨脚离了地很不适应, 一直抓着秦质的衣襟不放, 忍着出了帐,却不想帐外的人更多。
一众仆从见秦质出来,忙快步跟上往场中的帐篷带路而去。
满天星斗一眼望去如细碎的钻石洒落夜幕之上, 偶有依稀光亮闪过, 月光如水,若霓裳慢慢落在青草尖尖上。
秦质出了大账步履放慢了许多, 抱着白骨一路慢悠悠往前走, 后头逢春一路紧跟着, 只盼着有什么机会, 这古白这般得罪公子, 怎么可能不遭罚?刚头是人前不好多说, 现下人后可说不准……
白骨埋在衣衫之中看不见外头情形, 只依稀看见朦胧的火把光亮,青草泥土的清新气息扑鼻而来, 草间窸窸窣窣的虫鸣声,还有头顶传来秦质轻轻的呼吸声,眼前微微起伏的胸膛, 都感觉到不真实。
这一夜比她以往做得任何任务都累,往日不过是身体上的劳累,现下却是一头雾水理不清,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到了秦质身边。
秦质走得很稳, 让她稍微放松了一些, 不由伸手到胸前, 将被压得扁扁的捏了一捏,调了调位置,一时胸前便又圆润起来,虽不比之前自然,但不细看倒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帐外立着的褚行见自家公子回来,忙快步迎上来,见秦质抱着个女人回来,不由顿了一顿,有些惊奇,愣了许久才唤了一声,“公子”。
一旁仆从忙快步上前撩开帘子,里头的光亮瞬间撒了出来。
秦质微微弯腰进了帐中,却当即未放下她,直抱着她走到了榻旁,坐在了榻上。
逢春于几个随行伺候的仆从一到进了帐内,端茶摆水果,宽大的圆帐中人影来回走动忙碌,却并未发出过大的声响,完全没有打扰到人。
即便白骨被衣衫盖着,感觉有了壳一般的安全,可被这样抱坐在旁人腿上还是觉得浑身难受,忙要下地出壳。
秦质却忽而拉开衣衫一角看来,对上她的眼,却不说话,只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白骨不适他这般靠近,这般衣衫盖着,那带着清甜酒香的气息一下袭来,太过亲昵,她往后微微一仰,这般一退,倒让开了些许位置。
秦质将衣衫往后一拉,上半身也进了衣衫之中,衣衫遮盖之中光线朦胧,越发柔和了面部线条,点点光晕蕴染在眉眼处,唇瓣的伤略显斯文,再没有半点攻击性,还是以往温润如玉的模样,刚头那可怕狰狞如昙花一现,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他眼神太过复杂,面上笑意也没有了,只是这般看着她,似非要看出什么来。
白骨忽然觉得自己并没有真正的认识他,甚至连他现在为什么这般看着自己,她都摸不透,衣衫掩盖之下做些什么又如何叫人想象不出来?帐内的仆从慢慢减少动静,如同摆设一般悄无声息立在一旁等着伺候。
逢春不想这名门公子竟真的迷上了一般,还这样放下架子迁就着玩闹。
白骨垂眼等了一会儿,却见仆从并不打算离去,一时无法只能耐着性子,可放在她的细腰际的手掌越发烫人,又靠得这般近,那呼吸间的气息轻轻喷在她脸上不住发痒,那如有实质的视线落在面上,叫她越发难受。
她不由伸手去抓贴着腰际的手,脚微微伸长点地,身子前倾想从他腿上下来,却不防他的手顺势搂紧了自己,身子直撞上他胸膛。
白骨抬手抵住他肩膀,抬眼看去,正对上了秦质的眼,莫名的紧绷感又缠绕心间。
二人距离太近了,呼吸间的气息都慢慢缠绕上来,两唇不过相隔半指距离。
秦质垂眼看了她许久,呼吸微微有些变化,不再如刚才一般平稳。
他的视线慢慢落下,最后顿在她被摩挲得发红的唇瓣上,忽而毫无征兆的地低头靠近,她有所察觉忙侧头避开,却还是被他的唇碰到了嘴角。
秦质见她避开微微一顿,才慢慢退开,似不打算再做这般亲昵举动,她忙抓住机会按着他的肩膀往地下去,和这一回连脚尖都没点到地,他就是按着她的腰不放,平平静静看着她动作。
白骨看了他一眼,只觉棘手至极,他这样心思深的人,若是动手必会被他察觉,可不动手却是根本挣不脱,这手劲勒得腰快断了。
白骨挣不开,一时躁得在他怀里死命挣,秦质忽然手间一紧,双手抱住她往怀里一压,唇瓣贴在她耳旁,声音压得极低,还带着一丝微微的哑然,话间藏着莫名意味,“你再动……”
说话间气息全喷在耳旁,让她不由自主一颤,似感觉到了什么,她慢慢静下来,默了片刻,“公子,我伺候不了你,我得回马厩去,每日一早还得干活。”
秦质呼吸有些许紊乱,沉默了半晌才道:“我知道,可你别想离开我这处半步。”
白骨闻言看向他,神情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