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知道那小匣子里面有多少金银,抱琴知道。别人不知道元姐儿随手放进去的小凤钗值多少银子,抱琴知道。
虽然昨天投靠了老太太,但她还是姑娘的大丫头不是。于是抱琴牙一咬,头一个站了出来,“奴婢谨遵姑娘的命令。”反正砸的也不是她家的厨房,姑娘都不心疼,她心疼啥?
元姐儿面无表情的点头,然后目送抱琴等人出了小跨院。回头看向于嬷嬷一脸的不赞同,元姐儿轻笑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
“瞧我这小爆脾气,说上来就上来。唉,这性子进宫还了得?得改呀。我去佛堂跪经反醒一下,嬷嬷一会帮我发了奖赏,就回去休息吧。”
于嬷嬷:......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早就知道你不可能忍气吞声。
(→_→)
贾母虽说不让元姐儿过去用三餐,可还是时刻关注着元姐儿这边的动向。这边她刚刚用上晚膳,那边就有人来回贾母元姐儿干了一笔什么买卖。
贾母没有想到元姐儿会这么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一时间拿着筷子没有反应。
派人砸厨房,她咋这么能呢?
还有...前脚派人砸厨房,后脚就知道错了?
还,还,“...大丫头真的去佛堂跪经了?”
赖大家的嘴角抽抽的点头。
贾母:......
感觉自己被将了一军的贾母,一口气憋在胸口出不来。看一眼面前俩个被她叫过来陪吃的孙子,贾母挥挥手,扶着鸳鸯手离开了餐桌。
贾琏在听到元姐儿派人砸厨房的时候,就差点大笑出来。看到老太太那张犹如吃了屎的脸,贾琏整张脸憋得通红。
鹰要是都这么熬,天下能气死一批熬鹰的人。
真是...活该~
我姐,威武霸气~
“真是太不像话了。”十三岁的贾珠放下筷子,脸上带着这个年纪的少年特有的愤青气愤。
闻言贾琏又连忙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风干果子狸,然后放下筷子,笑眯眯的对贾珠说道,“你这句话我会帮你转告给大姐姐的。”
贾珠脸上的气愤瞬间僵住,然后被一种惊恐和担忧替代。
不过贾珠脸上的表情除了几个下人外,便只有贾琏看见了,王夫人在听到自家闺女派人砸厨房时就有些懵逼。邢夫人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来。
在贾母离开餐桌后,俩人也都垂眉顺眼的跟着贾母离开了这里。也因此都错过了贾珠脸上的表情以及发现某些真相。
贾母本来还想要叫元姐儿过来问话,可想到元姐儿这会儿在佛堂。咬了咬牙,并没有将元姐儿叫过来。
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个眼风扫向王夫人。
‘你生的好闺女。’
‘都是您教养的。’
贾母与王夫人眼波流转间就来了一个回合。之后贾母收回目光,将目光转向邢夫人,“你进门也不短了,家里的规矩你也都知道了些。你是长房长媳,自明日起就将这个家管起来吧。若是再出现今天这样的事情,怠慢了府里的主子姑娘,我定唯你是问。”
王夫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而邢夫人也被这意外之喜砸了个心花怒放。
管家权就这么到手了?
大侄女,砸得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元姐儿:当谁还没点脾气咋的?
第41章
邢夫人早就惦记着荣国府的管家权了, 哪怕绿柳时常说这个家不好管, 弄不好会砸在手里。可邢夫人还是想要试一试。此时天上掉馅饼似的掉下来了管家权,邢夫人当即乐得眉开眼笑。
“老太太放心,媳妇一定尽心尽力管好家。”见老太太没啥表情, 又转头看王夫人,王夫人倒底是大家出身, 面上的功夫还是有几分的,也因此邢夫人着实没在王夫人那越来越木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不过就算是啥也没看出来,邢夫人还是决定投桃抱李的先做出一番事来,“元姐儿受了委屈,我这个做伯母的, 以前倒也罢了,现在却不能不管不顾了。稍后我一定处置了厨房的人, 给咱们元姐儿一个说法。”
想到元姐儿受到的这个事,邢夫人就有些感同身受。奴才都骑到主子脖子上拉屎撒尿了, 这种事情必须严厉打击。
贾母伸出手, 挡在自己的眼睛前不去看邢夫那张让她心痛的脸。
蠢的如此清新脱俗, 真是凭生仅见。
“...多谢。”
王夫人也没想到邢夫人哪壶不开提哪壶。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朝着邢夫人道了谢。
绿柳曾经给邢夫人出过一个主意,以后无论是旁人说什么做什么, 想要让自己活得快乐一些, 那就只听只看字面上的意思。管她是不是讽刺嘲弄,咱都当好话听。反正身份在那里摆着呢,除了老太太谁都不敢当面指着她的鼻子说什么。既然这样, 想多了都是烦恼。做多了,以她们家老爷的本事,也升不到超品。
邢夫人深觉有理,又想到她再不济还是一品夫人,大红嫁衣抬进荣国府的正房大太太,于是乎,整个人的画风便有些歪。
“都是一家人,弟妹无需跟我客气。”
王夫人:......
因为自家闺女砸了厨房而失去了管家权,王夫人心里不是没有对闺女的迁怒的。若是元姐儿现在就站在她面前,她怕是维持不了大家太太的风度,定会一个巴掌扇过去。
当然打不打得着另说,但这么想的王夫人确实在心中对自家闺女升起了不小的意见。
这个闺女长这么大,就没干过一件贴心的事。
恍惚想到当年的那个奶娘,以及她们房里动不动就要兴风做浪的赵姨娘,于是王夫人迁怒元姐儿的心又多了几分。
压下心中对闺女的不满,王夫人对于丢掉的管家权并不着急。贾珠今年都十三岁了,王夫人嫁到荣国府虽说不到二十年,可是十几年的时间她还是比较了解自己这位婆婆的。
这个管家权,早晚还会回到她手上。
只因为大房是这府里名正言顺的主人,那么这府里的管家权就不可能再回到大房去。
她们这位婆婆玩的最好的就是平衡之术了。
老太太如此,不过是敲打她罢了。
敲打她不应该背风扇风,趁火打劫......
掩下眼底的鄙夷与不以为意,王夫人面上越发的恭敬。
“大丫头受了委屈,那些下人怎么处置都不为过。只是大丫头的这个脾气确实太急燥了些。她去佛堂静一静也使得。”看一眼得意忘形的大儿媳妇,贾母又说道,“只这一回,再不许委屈了我们大丫头了。”
“老太太放心,媳妇晓得。”邢夫人笑眯眯的回话,心忖有了老太太这句话,回头她就将看不顺眼的都提脚发卖掉。
“嗯。”将视线再转到小儿媳妇身上,贾母用一种极不满的语气,“咱们女人,最重要的就是相夫教子,孝顺长辈。元姐儿自小养在我身边。你平日里管家,也顾不上元姐儿。只以后可不能再本末倒置了。”
贾母虽然不知元姐儿那里的晚膳糟糕成什么样子,但贾母可以肯定王夫人想要来个黄雀在后。所以那晚膳必是比她知道的还要略差几分。
元姐儿自小是由着她捧着长大的,能受得了这个?
趁着她‘教养’元姐的时候,做这等手脚,哼,果然是王家出来的女人。
“...是,媳妇谨记老太太教诲。”低眉顺眼,看起来恭敬温良,十足的贤惠。
只是这一屋子的人,除了可着自己心过日子的邢夫人,谁还不知道谁呢。
鸳鸯垂下眼,突然觉得大姑娘能养成那样的脾气,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是夜,由于老太太发了话。所以元姐儿当天晚上是在小佛堂里过的。
不过元姐儿早就有准备,她还准备得很齐全。
也不知道是唐朝时就有的,还是后世人发明的那种有椅背却无椅子腿的椅子也被元姐儿找了‘司徒有限责任公司’赞助了几个。
于是关上小佛堂的门,元姐儿就背对着小佛堂的门坐在这把椅子上。
大大的披风直接将整个椅背都遮在了里面,再加上昏暗的烛光,旁人压根看不出来元姐儿是跪着呢还是坐着呢。
不过远远看过去,倒像是元姐儿跪得笔直笔直的。
双腿或是盘着,或是伸直,元姐儿腿上盖着于嬷嬷特意让人送来的小薄被,连腿下面的小褥子都不曾被人发现。
元姐儿又以她胆子小不敢独自一人在佛堂,又不要旁人陪伴在佛堂的理由的点齐了她屋里所有贾母的人都让她们隔着小佛堂的门守在房门外...喂蚊子。
荣国府小佛堂的这列硬座火车一夜坐下来,元姐儿哪怕比后面的那些丫头媳妇舒服几分,可也满脸的憔悴。
早上,元姐儿在听到门外的动静后,迷迷糊糊的醒来,然后将没腿的高背椅以及下面垫着的褥子都送回空间。然后又下意识的扒拉扒拉嘴巴,以免昨天半夜吃的点心渣子和司徒砍府里小厨房做出来的熏翅尖沾在脸上...扭头朝外看一眼外面的时辰,仿佛真的忘记自己每天的这个时辰要去给贾母请安一般,终于正视了与她面对面坐了一夜的菩萨,闭上眼睛虔诚的念起了经文: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
被昨天元姐儿雷厉风行的动作气出内伤的贾母,经过一夜的休息,终于明白了对自己这位孙女只能来软的,不能来硬的。
于是一早收拾了便坐在花厅等着元姐儿过去给她请安,想着等元姐儿来了给她来几句软心的安慰话,然后就将今儿这次掀过去。可贾母左等右等,等来了好几波人也没等到她最想要等的元姐儿。于是抿紧了嘴角让鸳鸯去看看元姐儿在干什么。
等一会儿鸳鸯就回来了,说是元姐儿现在还在小佛堂,别说来请安了,她是除了解手以外,都没洗漱的又跪在菩萨面前了。
贾母闻言眼神闪了闪,最后一脸心疼的让鸳鸯去将元姐儿接过来。
只可惜,贾母以为她这样做已经够给元姐儿脸面了,哪成想元姐儿一副赖在小佛堂誓死不出来修身养性的态度坚定极了。
“姐姐不用劝我,让我在佛堂多呆几天静静心。我将来是要进宫去的,脾气这么急燥哪行呀。我知道老太太和太太都担心我,只是我年轻,脾气又燥,在咱们家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只离开家,外面贵人多得是呢?若是不趁着年纪小将这脾气改了,以后指不定要让老太太和太太们多担心呢,那时就是我的不孝了。”
鸳鸯:说得好像你现在就很孝顺似的。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咱们什么样的人家,岂能让他们乱了尊卑去?那些灶房的人是撵出去还是直接杖毙,我一个姑娘家的,也不好说什么。砸了厨房,我虽没做错,可到底好说不好听。不过我相信老太太不会让我吃了亏去...还要麻烦鸳鸯姐姐跟老太太回一声,这几天就让我呆在佛堂里,也不必送什么饭,左不过我也吃不下。”
说这话时,元姐儿双眼微眯的数了数她小空间里的存粮,然后满意的弯了弯嘴角。
这几年,每个月出去见司徒砍,司徒砍都会给她带吃的。开始的时候是她催着他给自己带来。后来却是司徒砍自己变着法的给元姐儿带新鲜吃食。
吃不了或是吃不完,她就将这些吃食连碗带食盒的放到小空间里。现在光是她空间里的食盒就有几十个之多。
哪怕是将来进了宫,元姐儿也相信,饿着谁也饿不着她去。
回过神看到鸳鸯不语,元姐儿又叹了口气,“姐姐也不用心疼我,只当我这是吃一堑长一智。只是真真想不到怎么还会有奴才下人都欺负到主子头上来的事呢?之前老太太还让姐姐给我传话,说下人会不听话,姐姐不知道,姐姐说这话的时候,我再不信的,咱们什么样的人家,怎么会养出那等刁奴来?再一个,连府中正经姑娘都没放在眼底,谁给他们的胆子如此嚣张?
果然,这世上再没有老太太不知道的事,竟是全让老太太料中了。唉,真是想不到呀。前脚老太太心疼我,怕我热着过了暑气才让我单独立伙。后脚这些下人就欺负我年岁小,脸皮薄,没经过事。不罚上一批,怕是再有人有样学样,坏了府里的风气。其实要我说这样的下人,竟是杖毙了都不足惜。”
杖毙了都不足惜?
好嘛,这位大姑娘的心性她今天才算是见识了。
鸳鸯:“...大姑娘说的是。老太太听说了这事,也是气得狠了。又是心疼姑娘受了委屈,又是气这些混帐眼里没了规矩。之前老太太也只是以为这些下人有些个无伤大雅的小毛病,谁知道私下里竟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