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甩开了他,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
“你没有任性的权力。”顾珩在她背后说,“其实你心里明白,就凭你和萧风,想要战胜朱槙是不可能的。你们是没见过朱槙真正的能力,他强大到你不敢置信。之前你和你弟弟险胜他,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有防备你。现在不一样了。”
她还是站定了。接受他的帮助,等同于接受他的恕罪。等同于接受过去的丑恶,换来现在的助力。
她不喜欢,不情愿这样。心里呼喊着拒绝。但是正如顾珩所说,她没有任性的权力。
她怎么会不知道朱槙有多厉害,无数年的针对,难道她真的撼动了他的根基?并没有,之前能勉强压制住朱槙的是萧太后,渴望着她这几年的成长能够战胜朱槙?这是不理智的,在孤注一掷罢了。
元瑾的拳头握了又松,最后才缓缓地说:“你的接线人,叫什么名字。”
顾珩嘴角勾起一丝笑容,他看着天光自云间的缝隙漏下,落在初秋的原野之上。
他的心中终于还是有一丝宽慰。
他还能帮她,幸好,幸好。希望这一切,都能如她之愿。
作者有话要说:有个读者,一直在评论区骂人,涉及到了人身攻击。和和气气,何必如此。
我更得的确有点慢,但我会保证每一章都有内容和质量,绝不会给你们看毫无意义的章节。而说过的加快,也是说试着加快,要看我的状态和手速而定。这本文真的有点复杂,线太多了,我真的一直在尝试。这章又是几千字的废稿,你们没看到罢了。
也看到很多支持我的姑娘,很感动,谢谢你们。
☆、第70章 第七十章
第70章
元瑾回到营帐的时候, 脸色有些苍白。
宝结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两眼, 刚才二小姐和魏永侯爷见面实在是有些诡异。但她打小就在定国公府训练长大, 知道不该问的话,就半句都别多嘴。这是为奴为婢的生存之道。
“二小姐,您要不要歇息一会儿?”
元瑾摆摆手, 明日京卫增援三万人, 他们准备一举将靖王打出保定。眼下萧风正和徐先生议事,她这时候可不能休息。
她走入了主帅的营帐,同五叔和徐先生议事。
制定作战方针, 攻击计划,根据不同的结果有不同的应对。等商议完这些下来,天际已经出现了皎洁的明月。
萧风也注意到她脸色不是很好, 以为她是有些伤寒了:“这里昼热夜冷,你可要注意保暖。”
“不过是方才走到河边,一时冷着罢了,现下已经好了。”元瑾不想多提。
萧风让人搬了晚膳上来, 是一口小铜锅,一小盆的炭火, 和几盘切好的新鲜羊肉,花生芝麻酱加香菜。看来今晚是吃涮肉。
“圣上今儿传信问过你安好。”萧风给元瑾夹了好些羊肉, 她一边吃着,他一边问:“阿沅, 你跟圣上似乎挺亲密的。”
元瑾想了想, 觉得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五叔这话怎么说?”
“你还记得朱询吗?”萧风喝了一口酒, 说,“你与他就曾很亲密,当时那小子赖你,恨不得拴在你身边。离宫了才好些,可也是三天两头地往你哪里跑。”
元瑾沉默,然后淡淡说:“五叔,不要拿朱询跟闻玉比,他不配。”
萧风就笑了笑:“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对了,千杯不醉,你要不要喝酒。”说着摇了摇酒壶。元瑾原来跟着他们在军营,偷偷学会了喝酒,酒量很不错,同萧家人一脉相传,还得了个‘千杯不醉’的称号。
元瑾苦笑,她现在滴酒都沾不得,哪里还是千杯不醉!
但是她突然间很想喝酒。
反正一会儿也是去营帐里睡觉,无碍了。
她让萧风给她倒了酒,她一杯接一杯地喝尽了。直到萧风觉得有些不对,才阻拦她:“好了,便是你千杯不醉也要醉了。你今日本就不舒服,快回去睡了吧。”
元瑾却觉得自己还好,并不难受。但是五叔坚持要她先回去歇息,元瑾就从他的营帐中出来,回到了她的营帐。
她这营帐布置的要比旁的营帐更宽敞,床上垫了三层的棉被,小桌上放在烛台,布置了简单的妆镜。营帐里很是幽暗,点了一柄蜡烛,但也不算太亮。宝结正带着两个侍女给她准备热水洗漱,看到她进来一屈身。
“你们先退下吧。”元瑾今天也着实乏了,想早些睡觉。
宝结带着两个侍女退下。
元瑾正要解开斗篷,突然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
烛火幽幽地颤动,但这营帐中没有风,烛火为什么会动?
这营帐中还有人!
她还来不及喊,突然,她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这人手臂结实,瞬间就制住了她的胳膊,让她不能轻易动弹。他在她耳边低声说:“薛元瑾。”
是朱槙!
他怎么会潜入她的营帐!
她贴着他的胸膛,炽热的呼吸扑在她的头上。元瑾立刻想要挣扎,但是控制着自己的手臂如铜墙铁壁,半点都动不了。她想喊人,可朱槙却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朱槙究竟是怎么做到潜入的!
她低下头,看到他穿着夜行服。然后他淡淡说:“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这里只有你的营帐中的东西,每日都要换洗,会有生人出入,趁此机会便能进来。”她是个女子,行军中多有不便,就容易找到漏子。
元瑾听了便只能瞪着他。
“被制住了还不听话。”朱槙低声道。薛元瑾就像带刺一样,随时准备着跳起来刺你一下。他夜探营地,本来是要拷问她将他的副将关在哪里,却又看到她从萧风的营帐中出来。
他低声说:“怎的,这么晚从萧风营帐中出来,还满身的酒气,你们二人,当真在商量什么战事不成?”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萧风是她五叔,两人可是一起长大的,怎容他胡乱揣测两人的关系!
虽然不能说话,元瑾却能瞪他,并且又开始挣扎。
朱槙继续说:“我听说,萧风年少时,可曾为个戏子一掷千金……”
元瑾终于忍不住了,她使了狠劲儿咬了一口朱槙的手心,他皱眉吃痛,却仍然没有放开她,她又惹他生气了,在她耳边冷冷道:“薛元瑾,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做下来,你就这么确定,你赢得了我吗?”
但是总归手掌是松了一些,元瑾才能声音模糊地说:“赢不赢得了……自然要看我的本事,靖王殿下,如今你军粮草可够?”
由于喝酒和生气,元瑾的脸蛋粉红,眼中水亮,看得人心尖就是一痒。
朱槙嘴角一勾,凝视了她一会儿,突然放开她,但是还没等元瑾叫出来,他的吻又下来,将她所有的声音全部堵住。男人的气息这般的具有攻势,他将她压在床上,伸手便解开她的衣带。不容抵抗和反对,元瑾怎能抵挡他的力气,衣裳尽褪,露出莹白如玉的身子。
元瑾想起那种刺激又让人害怕的情-欲,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只是腿打着颤,想来就是怕的。却又隐隐的,有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期待情绪。
她推他却无济于事,她的手掌就是有气无力的。
到他抚-慰自己到一半,她因为喝了酒,浑身发热,也情动了起来。脑子便也升腾起一股热气,反而还反手抱住了他坚实的肩。他整个人如山一般覆盖着她,炽热的气息弥漫帐篷内,她的意识有些迷蒙。只记得自己哭了两声,一时像在云端,一时又像落入凡间,一时又会沉溺地狱。感觉复杂纷飞,欲望与疼痛并存。
等到云雨渐收,朱槙才平复呼吸看着她。他可以凭借伪装和身手骗过外面的守卫,量他们不敢进来薛元瑾的营帐。但却不宜耽搁太久。需还得找出陈副将的位置,此人是他的一关键人物,不可缺失。
薛元瑾,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
朱槙正要起身,但起到一半,却发现自己被人抓住了手。
薛元瑾醒了,她的脸颊仍然泛红,看着他说:“……你,好好地躺着,为什么要起来?”
她怎么感觉……有些不正常的样子。
朱槙想起来,她满身的酒气。
元瑾喝了酒就会这样,思绪会迟钝一些。方才还正常,看来现在是酒上头了。
就这样,她还敢单独和萧风喝酒。是觉得那萧风就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成。
他嘴角微扯:“怎么,你不想我起来。”
元瑾皱眉想了想,认真地道:“你起来了,我就冷。”她靠了过来,将头蹭了蹭他的大腿,软绵绵的乌发落在他身上。一副要靠着他取暖的样子。
朱槙差点笑出来,但是她这个样子又无比的乖巧,比醒着的时候乖巧多了。
他又坐了下来,问她:“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她思索了一下,嘻嘻笑起来,点了头:“但是我不能告诉你。”
“为何?”他眼中闪过一道幽光,“你不是薛元瑾吗,你还能是谁?”
她却打定主意不说,闭了眼睛说:“你好吵,我要睡觉。”
朱槙轻轻地摸着她的头发,想起她曾静静睡在自己身边的日夜。两个人就这样依偎着,仿佛天地间也只有他们的存在。他孤独茕孑了一辈子,也厉害了一辈子。旁人无法触及他的生活和思想。但是唯有她,才是真正的触及了,是他认定的妻。
并且,她总是给自己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从很久之前,两个人就已经认识了。她对他手段的熟悉,绝不是这一两年的相处这么简单。
反正她现在也无害,又乖乖地收起了毒牙,纯澈而毫无防备,还能勉强地交流对话。
朱槙看着跳动的烛火,又问了那个问题:“元瑾,你为什么会背叛我?”
元瑾轻轻地睁开眼,她看着帐顶,轻轻地说:“因为你害了我。”
朱槙就说:“你是说宫中那次?那次当真不是我,虽然你落水后,我的确利用你除去了一些人。但元瑾,我这样的人不可能不做这些事……”
她却自顾自地说:“……杀父之仇,我无法回避。”
杀父之仇?
他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她这是什么意思,哪里来的杀父之仇?她的父亲薛青山不是好好活着吗。
朱槙轻轻搂住了她的双肩:“什么杀父之仇?元瑾,你究竟说的是谁?”
元瑾却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她忘记了朱槙,忘记了那个强大得无可匹敌,不可战胜的靖王殿下。只看着眼前熟悉的温和眉眼,微抿的嘴唇,渐渐地成了另一个身穿布袍的样子。
“陈先生。”她似乎有些惊喜,突地扑下来,像一只小鸟一般,将他的脖颈抱住,在他耳边委屈地说,“我梦到你变成另一个人了,怎么办啊?你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你?”
朱槙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他将她搂住,问道:“你喜欢陈慎,是吗?”
她窝在他的脖颈处,乖巧地点头。作小鸟状缩在那里。
朱槙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苦笑:“所以你不喜欢靖王朱槙,却喜欢陈慎?”
她仍然点头,紧紧地抱着他,抱着她的陈慎。想起在寺庙里的岁月,想起那些弯弯曲折的回廊,想起螃蟹,想起一起偷兵书。陈慎将她护在里面,带着她杀出去。她闭上了眼睛,觉得很是安心。
朱槙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若有一个女子,爱着的是那个一文不名的他,却对权倾天下的他毫无兴趣。那他是不是该高兴?这证明她爱的只是他,而不是他的权势。可他就是朱槙啊,他就算偶尔是陈慎,也无法摆脱自己靖王的身份。
他朝屋子里看了看,见一盆热水摆在桌上。但是她搂着自己不放,有些不便。
只能拍了拍她的手:“我给你别的东西暖和,好不好?”
元瑾看着他点了点头,他将一床棉被给了她。才能走到水前,试了下温,早已经不再热了。可也没有别的可用,只能亲自拧了帕子,焐热了给她擦了擦身子。再穿上中衣好睡觉。
“你要走了?”她抓着他的衣袖,很警惕的样子,“去哪里?”
朱槙一笑说:“我还有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