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郁园的路上,姜矜给曲致礼拨电话,“让蔡泉来郁园。”
蔡泉是姜矜的私人律师,主管她的私人财产合同清查和拟定,跟京旭集团的律师团是完全分开的。
蔡泉上个月去小岛度假,现在还没回来,曲致礼说:“boss,您找她什么事呢?如果是不重要的事情,我找其他人替代她,可以吗?”
姜矜闭了闭眸,声音冷淡,“有人要跟我离婚,他已经拟好离婚协议,我要找人看看,这份离婚协议合理不合理。”
曲致礼大气不敢出,“您跟谢总吵架了?”
“你不是情感专家,不要关心那么多。”姜矜想了下,又说:“让我的专机去接蔡泉,以备不时之需。”
话音一转,她语气比刚刚缓和一点,“当然,也许我不会离婚,你放宽心,你这个双面间谍也许会继续干下去。”
曲致礼:……
他刚想就自己做间谍的事情赔礼道歉,电话就被挂断了。
应贤坐在对面,打趣道:“你见老板就像兔子见了狮子,你好怕她哟。”
休息日,总裁办的助理们会一起出来聚餐,这是一贯的传统。
曲致礼是大老板嫡系,比其他助理们的咖位高几档,他在,助理们都不敢放开玩。
曲致礼不愿扫兴,在大厅找了个安静地方,他刚坐下,应贤就跟上来,坐在他身边,安静听了这一通电话。
曲致礼抬了抬眼,语气泛冷“不要私下说boss不好。”
应贤简直要喊冤枉,“你别给扣帽子,我只说你怕老板,又没说老板不好。”
曲致礼何其敏锐,他抿了口酒,淡淡道:“你的语气不对。”
应贤心尖一绷,呐呐道:“老板这个人,男人没有不仰慕她的,女人没有不嫉妒她的,我已经尽力控制了。”
曲致礼道:“我看得出来你的态度,boss自然也看得出来,她能容忍你到今天,足以看出她胸襟宽广。”
见她不忿,他又直截了当道:“如果你再说一些不着四六的话,不用老板开口,我自己就会清理你。”
应贤微愣,她双目一热,差点要落下泪来。
“你们男人都这么狠心吗?好歹我也跟你有几年情分在,现在你就这么不遗余力的伤我?”
她咬咬牙,“我堂堂应家大小姐,哈佛毕业,在京旭屈尊降贵只当个助理。曲致礼,你难道不知我为了谁吗?”
曲致礼没有看她,平声道:“你是为了你的家族。”
他道:“你的父亲寄半年帖子都约不到姜矜见一面,你却日日可以跟在她身边,这是多么大的荣幸?你的家族在姜矜眼底,不过是弹指可以灰飞烟灭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高傲?”
应贤心底冷透了,她红着眼,“我是为了你啊,我一直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曲致礼扯了扯唇。
驴唇不对马嘴。
*
姜矜并不知晓,在她前去离婚的路上,她的两个助理正上演一出爱恨情仇好戏。
到了郁园,姜矜让司机先离开,“一会儿我自己开车回去。”
“好的,小小姐。”
明天元旦,今天放假。
姜矜低头给司机转红包,而后笑笑,“李叔,记得给太太买束花。”
姜矜转得数额不大,6600,图一个吉利的彩头,这些钱,买一束花是足够的。
司机感慨,“每年我给太太买花的钱都是您转给我的。”
司机跟太太刚过完银婚,银婚纪念日当天,姜矜亲自到场,送了条翡翠项链,刚好跟司机太太的翡翠戒指搭配。
姜矜说:“我希望你们和和美美的。”
提着包,姜矜走入郁园大门,管家看到门外监控视频上看到姜矜,赶紧出来迎接,“太太,您回来啦!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做给您吃。”
姜矜望了望院子,没见到谢容与身影,她说:“都好。”
说完,她又问:“他呢?”
管家硬着头皮,“在书房开会呢。”
姜矜声音泛冷,说:“是跟律师开会,商量一下离婚协议怎么拟定,对吗?”
管家已经说不出来话,面皮涨红,姜矜随和笑笑,“没关系,我不生气。”
她抬步走入客厅。
茶几上的雪白文件一眼吸引她注意力,她俯身捏起来,直起身体随意看了看,她看得不专注,一点声音就打扰到她。
那是属于某人的脚步声。
姜矜放下文件,抬起漂亮漆黑的眼睛,打量他。
他穿着黑衣黑裤,窄腰宽肩,身材极好,气质也冷冽,非常具有观赏性,但跟平常的温和儒雅大相径庭。
姜矜不想那么快撕破脸,含笑说:“这样穿不好看。”
她语调柔软,似乎只是妻子随意调侃丈夫的穿搭。
谢容与本该感到愉悦,却想起会所中,林逾白对他说得话。
――你为什么不敢改变?是怕变了样子,姜矜不再喜欢你吗?
他微垂眼眸,走下台阶。
伸手捏住她手腕,声线不可抑制泛冷,“因为这样不像他,是吗?”
第35章 我中意你
“因为这样不像他, 是吗?”
他紧握着她手腕,指腹柔软带一点薄茧, 身上的气息清冽而干净, 像姜矜曾经攀爬过的雪山。
不再是从前温和的木调沉香气。
谢容与比姜矜高很多,她垂眸只看到他精致的锁骨,还有丝质的黑色衬衫。
没想好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姜矜便跳过这个问题,直接开口,“我看到离婚协议了, 为什么要离婚?”
谢容与垂眸, 看她明艳的眉眼,波澜不惊,“我们离婚, 你少了一个提防对象, 又多了一个董事局主席的位置,这难道不是皆大欢喜吗?”
他的声音凉凉扫过姜矜耳畔。
她微垂眼眸,遮住讶异神色。
他知道她跟陈如锦的私下交易。
姜矜抿直唇线,很快调整好表情,没有半分恼羞成怒,嗓音平静道:“谢容与,我们的婚姻不是你跟我博弈的筹码, 你想清楚,一定要跟我离婚吗?”
姜矜总是可以出乎他的意料。
越到关键时刻,她越是冷静而强大。
“是的。”他淡淡说:“我愿意成全你,成全你的野心, 成全你跟林逾白的爱情。”
姜矜看他一眼。
谢容与眼眸深邃, 深深看着她。
姜矜微微一笑, “放开我,我去签字。”
谢容与眉心微拢,缓慢松开她的手腕,身体不自觉变得僵硬。
姜矜不着痕迹又望他一眼。
他白皙手背凸起青色筋脉。
真正想离婚的人不该是这种表现。
他该表现得松弛而闲散,而不是紧绷而僵硬。
谢容与没有察觉到姜矜意味深长的注视。
他只是目视姜矜,她一步步走到茶几,不带犹豫的、重新拿起那分离婚协议书。
呼吸变得越来越轻缓,心底仿佛开了口子,一道道冷风呼啸而至,心底痛到发颤。
视线因为精神过分紧绷变得有些模糊,但他仍然一瞬不瞬盯着她。
但出乎他意料,她没有用离婚协议旁的那支黑色钢笔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而是拿起离婚协议书,转身看着他。
谢容与看着她,眼神有少许迷惘。
姜矜纤细指尖捏住离婚协议书在他眼前扬了扬,微笑,“合同很不错,尤其是那个离婚后你净身出户的条款甚合我的心意。”
“既然这么满意,怎么还不签字?”谢容与轻声问,声线微颤。
“因为你赌赢了。”
姜矜望着他眼睛,跟他四目相对。
她通透眼眸似乎看穿他全部想法。
谢容与微怔。
下一秒,姜矜轻轻用力伸手撕掉这份文件。
一份律师花费四个小时拟定的协议被姜矜用十秒钟撕成几十个碎片。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不想跟我离婚?”他轻声,“跟我离婚,你只会得到更多。”
会坐上董事会主席的位置。
会拿到三合集团的股份。
会重拾跟林逾白的爱情。
只要签下名字,就可以得到这么慷慨的回报。
姜矜微扯唇,盯着他,冷冰冰说:“即使不愿意承认,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赌赢了。暂时,我不会为了姜家的产业放弃你。”
说完,她拿起包,想要直接离开,谢容与抬腿几步走过来,伸手从背后抱住她,搂住她纤瘦腰肢,下颌抵在她颈窝,“矜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