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微微抬手给保镖示意,接着语气和煦跟高盛说话。
接完电话,保镖迎面走过来,微微颔首,“找到他了。”
林逾白被两名保镖看护着按在亭子里,见到谢容与过来,他没有一丝慌乱之色,反而冷静抬眼看向谢容与的眉眼。
谢容与不喜欢被人用打量货物的目光看着,避开林逾白的视线,淡淡讲话,“这位先生有事情找我?”
光线昏暗,谢容与并没有察觉林逾白的眉眼跟他有几分相似。
“没有。”林逾白眼眸直直看着谢容与。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他一切都明白了。
他觉得有些恶心。
姜矜,就是这样爱他的。
“我是来找姜矜的。”林逾白淡淡说:“我母亲住院的事情多亏她帮忙,一直没来得及给她道谢,现在倒正是时候。”
“你是?”谢容与眉间疑惑。
“林孟缇。”林逾白微微一笑,“我的哥哥曾经跟姜小姐是恋人。”
谢容与站起身,他身材欣长,淡淡望着林逾白,透出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矜矜是我的妻子,她与令兄的过往早就是过去,林先生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希望你不要再叨扰她,找谢某也是一样的。”
林逾白抬眸。
眼前的男人眉眼清隽,气场强大清冷,无端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疏冷,他骨子里的高傲和矜贵仿佛与生俱来。
但林逾白只觉得好笑。
这个矜贵的男人大概还不知道他被他的妻子玩弄于鼓掌之中吧。
林逾白笑了笑,说:“多谢谢总的好意,不过我希望这些话由姜矜亲口告诉我,叨扰不叨扰,也要看她的意思。”
看着谢容与渐渐冷清下的眼神,林逾白抿了抿唇,他没说什么缓和的话,就听到姜矜的声音。
“谢容与。”
一道轻柔的女声打断他们的谈话。
谢容与撩起眼皮,见姜矜亭亭玉立站在不远处,正缓步朝他走过来。
墨蓝色裙摆微微摇晃,摇曳生姿。
姜矜走到谢容与身边,伸手握住他泛白的手指,跟他十指相握。
林逾白望了眼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极快收回视线。
“你怎么在这儿?”姜矜专注凝视谢容与,余光都没分给林逾白。
谢容与抬手抚了下姜矜长发,语气淡淡,“这位先生说是你的朋友。”
姜矜这才看向林逾白。
林逾白似笑非笑看着姜矜。
姜矜缓缓收回视线。
她唇角含着笑意,微微偏头,又看向谢容与,问道:“这位先生是谁呀?容与,你认识他吗?”
九月里,历城的天黑得越来越早,此刻,天色已经暗沉,唯有一点淡红色晚霞依旧铺在天。
疗养院里树木葳蕤,草木旺盛,后山的景色尤其秀丽幽美。
林逾白垂着眼眸,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但现在却是心如刀割。
那边,姜矜微微晃了晃谢容与的手,柔软的嗓音含着笑意,“起风了,我们走吧。”
谢容与没有再分一点眼神给林逾白,再没必要了。
有姜矜的刻意偏袒,他在这场不见刀光的战役中大获全胜。
谢容与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但不得不承认,被人偏爱的滋味是如此美妙。
在旧日的情分与他之间,他的妻子坚定选了他。
谢容与低头亲她额角,脱下黑色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语气和缓,“好,我们回家。”
保镖随之放开林逾白。
他脊骨挺直,维持着自己那一点微末的尊严。
晚上,林逾白接到姜矜的电话,她音色极冷,“不该见的人不要见,不该说得话不要说,做到这一点很难吗?”
林逾白安静听着,“姜矜,你怎么这么恶心?你真找了个替身!你这样做对得起谁!”
姜矜从容道:“我谁也没有对不起。”
“你记住我说得话,不该说得事情不要说,不然,你还是老老实实回云城。”
电话挂掉,林逾白望着黑掉的屏幕,淡淡想:姜矜,你管不了我。
第14章 替身
周五中午,姜矜结束工作后,给谢容与拨通电话,“我们一起吃午饭,你有时间吗?”
姜矜在拨这一通电话之前便可以肯定谢容与一定有时间。
高盛每天都尽职尽责把谢容与的私人行程表发给她,今天午休,谢容与没安排工作。
“当然有时间。”
对于姜矜的盛情邀约谢容与丝毫不诧异,这几个月,一向高傲矜持的姜小姐变得出乎意料的热情和主动。
除了邀请他一起吃午饭外,暗地里她还在准备年假旅行。
还有一个月才到年假,谢容与现在已经开始期待。
*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会所,姜矜和谢容与在这里都留有自己的私人包厢。
这一次是去姜矜自己的包厢。
她已经提前跟经理打过招呼,预订了谢容与喜欢的饭菜。
姜矜今天心情不错,林母的病情报告出来,她的肿瘤良性,在经过初级治疗后,她就可以转院回云城,这样,林逾白也可以跟她一起回去。
她虽然喜欢常常看看林逾白,但不意味着她喜欢他在眼前晃来晃去打扰她的生活。
包厢在顶楼,走廊安静静谧,土耳其玉石地板蕴藏着内敛雅致的光晕,他们一步步往包厢处走。
这个属于姜矜的私人包厢,谢容与还没来过。
不过他已经能想象出这里是什么样子。
依照姜矜一贯的喜好,内里一定有一张茶案,有一台古筝,焚香炉里一定燃着幽幽沉香。
装饰的内敛而雅致。
距离包厢还有一步之遥,手机铃声急促响起。
谢容与垂眸掩住神色,淡淡说:“矜矜,是你的手机。”
刚刚,他看清包厢名字――林下风致。
林逾白的“林”。
姜矜没注意到谢容与的神色变化,她从包里翻出手机,看到来电名时,心弦莫名有些紧绷。
她接听电话,“喂。”顿了顿,感受到谢容与若有似无的注视。
她声音发寒,说:“我在准备和我的丈夫吃饭,有什么事情你简短说。”
会所经理本来想据实告知,但一听姜矜口风,瞬间明白有些话不能明目张胆说出来。
他说:“姜总,您那个包厢在装修,暂时不能在里面吃饭,要不然您换一个地方,去杏霭流玉怎么样?”
谢容与听见了经理的话,他微微一笑,看了看一门之隔的地方,温文尔雅说:“换一个地方也很好。”
姜矜接完电话,脑子里多了一种猜测。
这个包间里很可能有人,那个人就是林逾白。
谢容与伸手去牵住姜矜的手,握住她指尖的那一瞬,他微微抬眼,“矜矜?”
他又伸手去触她额头,“冷吗?”
姜矜缓缓摇头,克制住不往包厢看,“没事儿,可能太饿了。”
她挽住谢容与手臂,强撑笑意,“我们去吃饭吧。”
她拉着谢容与的手,快走几步,直到跟那间包厢远远隔开,她才像终于呼吸到氧气般松了口气。
林下风致是她的包厢,每年只在九月末才装修翻新,这个时间不可能被装修。
电话里,经理说了谎。
经理应该听出她的口风,知道有些话不能当着谢容与的面讲。
所以,姜矜猜测,她的包厢里一定出现什么出乎意料却又不能让谢容与知道的事情。
唯一的可能性是――林逾白在她的包厢里。
他在她的包厢里做什么?
他到底想做什么!
姜矜闭了闭眼睛,尽力保持平静,脸上不漏端倪。
她的情绪太过紧绷,控制住自己的神情便已经竭尽全力,以至于,她没发现,谢容与的态度也已经悄然改变。
他何其通透,她能看透的事情难道他看不透?
在谢容与的包厢里,他们吃了一顿平静的午餐,吃完饭,姜矜后之后觉感受到这顿饭吃得太安静。
她心底藏事,所以没多说话,谢容与为什么也这么沉默。
不仅沉默,面色隐隐透着几分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