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嘉,却是一种完全失去人性的泯灭灾难,每一个人于她而言都不算什么,这世上只有她自己才是中心,所以她才能眼也不眨的将人折磨致死,陈淑杀人的方式简单粗暴,而陈嘉的方式却是一个细长而磨人的过程。
只把人折磨得恨不能立刻去死。
怀茗刚被分来伺候陈嘉时,见她温温柔柔的,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还暗自高兴呢,直到后来,她见识了陈嘉的那些手段,她只觉得自己当初不该那么高兴,现在便也就不会那么凄惨了。
怀茗跟昨晚一样出了东府大门,拐出几条街到达了那条小巷。
院门是她昨晚走时锁上的。
她掏出钥匙把锁打开,进去时没有看到奶娘的尸首。
地上的血迹也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干净得就像是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怀茗站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心里顿时乱作一团。
昨晚她肯定是被人跟踪了。
否则,眼前这一切无法解释!
她心下慌乱,便想转身出去,不料刚一转身,便对上一个陌生的男子。
怀茗吓得一哆嗦,对方不知在她身后站了多久,竟是一点声息都没有发出,“你……你是谁?”她大着胆子问道。
陌生男子不答话,只出手如电地将她双手扣住,怀茗惊吓过度,开始挣扎,哪知这点力气根本就不够用,只听对方冷哼一声,怀茗只觉脖颈一痛,瞬间昏了过去。
醒来不过片刻的事,至少在怀茗看来,她并没有晕过去多久。
她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双手被反绑在椅背上,双脚也被麻绳捆着,大概是捆得有些久了,她稍稍挪动双腿,便觉一阵麻意传来。
屋子里只有极浅的光线能够帮助她辨物。
她心里害怕,明白自己是被人抓起来了,只能靠视物来确定自己被抓到哪里去了。
她的目光从最近的物什开始,先是看到了一扇窗,窗上糊着很旧的窗纸,外头的光线只透进来少许,所以屋子里才显得有些昏暗。
窗下摆着一张木桌子,看起来也很陈旧了,木桌这一头紧靠着一把椅子,她继续往下看,先看到一截衣料,是深紫色的,颜色莫名有点熟悉。
然后,她看见一张死灰般的脸,嘴角边还有已经干沽的血迹,下颌处已有了几点尸斑,诡异的是,原本应该紧闭的双眼此刻却是睁着的,正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在无声的控诉她的谋杀。
是昨夜被自己杀死的奶娘。
怀茗怔怔地看着已经死去多时的奶娘,怔怔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像是突然清醒过来,发出一道极长的尖利的叫声。
这一声喊叫似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瘫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开始喊道:“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
四周静极了。
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叫喊声。
奶娘就坐在唯一的那道光源下,用那双早已失去生机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她。
怀茗不敢回视,甚至不敢睁眼,一旦闭上眼睛,感知就特别敏感,她觉得奶娘的视线钉在她身上,一瞬不瞬的钉在某一个部分……
她意识有些不清醒了。
明明仍坐在椅子上,却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定在地面上,好像在一下一下的往上撞。
她想起奶娘死时说的话,她说她们不得好死。
现在,可不就是不得好死了吗?
她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家虽好,但是穷。
她卖身入府,本以为能跟个好主子,结果并非如此。为什么她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都是因为陈嘉啊,那个心如蛇蝎的陈嘉!
如果再来一次,她绝不会助纣为虐,宁死也不会!
……
快要用午膳时,元徵来了。
那时陈锦正在院子里练剑,她近日练剑的次数反而比之前多了,加之给陈雪请的女师傅也到了,女师傅来那天她们便切磋了一回。
女师傅年纪不大,但性子很好,切磋之后认真说道:“姑娘的体质本不适合练武,但十年磨一剑,为时未晚。”
她很喜欢这位女师傅,每日里女师傅来教陈雪,她便也在边上看着。
今日女师傅没来,她便在院子里练了会儿剑。
音夏和瑞儿仍在台阶上看着,像往常一样捧场。
元徵便是这时候到的。
熟门熟路的翻墙上来,踩着大榕树粗壮的树干,低头看院子中执剑而立的少女。她穿着一身墨绿的罩衣,裤脚被改良过,脚边束在长袜中,行动起来十分方便敏捷。
额上的薄汗被阳光映射出一层淡淡的光,整张脸看上去便愈发明妍动人。
元徵静静的看她一会儿,突见她抬起头望过来,声音清亮,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你还要看多久?”她这样说话倒叫元徵有些意外,从前她虽也会笑,但语气却全不似现在这样……亲腻?
元徵心里欢喜,自树上跳下来,“你这剑练得倒比之前好很多了。”
陈锦挑眉反问:“你何时见我练过剑?”
一时嘴快,便忘了她向来这样冰雪聪慧,见她一双眼睛直直望来,想要隐瞒也是无计可施,元徵只得坦诚道:“以前见过一两回。”
陈锦看着他,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