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怎么还有个楼梯啊?”胡悦很吃惊,但没阻止师霁的动作,还贴心地拿出餐巾纸让他擦拭扶手,铁质的梯子,冬天特别沾手,还好靠着暖气井,没有积雪结冰,师霁戴上手套,几下就利索地爬上墙体,翻到了主席台的水泥顶篷上,胡悦跟在后面爬上来,“手套都弄脏了!”
“回去我买一副ugg的送你――”师霁漫不经心地说,这熟悉的景象,让他喉头有些梗,眼神胶在天边,舍不得离开,咳嗽了一声才缓过来,“这个梯子你猜以前干什么用的?”
“做什么用的?”
“晒菜干用的……最早的时候是煤渣操场啊,灰大,食堂就在附近,大师傅是广东人,喜欢做菜干排骨汤,有晾晒需求,以前都拿木制楼梯来搭,后来索性贴墙浇了个铁梯子。又后来,食堂大师傅退休了,逐渐就没人上来晒。教师子女倒都还记得――我很喜欢这里,以前,这附近没什么高楼大厦,在这里看日出日落,没遮没拦,那时候觉得很美。”
现在也依然还是美的,落日什么时候都美,并不是只有悬崖孤岛的落日才值得一看,它的红光穿过深红色外墙的居民区,就像是一颗咸鸡蛋黄,淌着红油悬在晚餐的粥饭上方,师霁一眼看过去,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以前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觉得这里特别好,站在上面就像是……就像是世界之王,哈哈,真的幼稚,那是十岁以前的想法了。”
后来不这样想了,但还是很喜欢这里,“还想着带女朋友来看,就像是一个秘密基地吧,大了,只能偷着上来……应该是很好玩的。”
“我听宋太太说……你大学的时候没谈女朋友?”胡悦问,她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就像是抓住了一点在意的东西,师霁看向她又眯起眼,夕阳太刺眼了,背着光什么都看不清。
“是啊。”他说,“生活永远和想象得不一样,是不是?几岁的时候,想象不到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景色,更高更孤独的感觉,十几岁的时候,想象不到自己怎么会选择不谈恋爱,二十几岁的时候也想不到自己的女朋友会长什么样子……”
“三十几岁的时候,也没想到真的有一天带着女朋友站到了这上头。”胡悦接口说,他看不清,但她逆着光的脸隐约好像有点笑着的模样,说着,还孩子气地蹦了两下,随后又有点儿担忧,“不会塌吧?”
“你不把整个班的人叫上来开派对就不会。”师霁说,他又重复了一遍她的用词,胡悦刚才说到这个词的时候,有点怪腔怪调的,“女朋友?”
“――这不是你说的吗?”她白了他一眼。
“我那是说给死人听的。”他有意和她唱反调。
“我不知道原来警察局里是一群活尸在办案。”
“他们是外人,外人不算人。”
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踱到他身边眺望夕阳,“……傻子。”
他们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标志性的仪式来确认关系的转变,一切似乎都还暧昧未明、不到火候,就像是胡悦的双眼,总还有些东西藏在云雾后头。师霁发觉,他并不能读懂胡悦,他总是不能轻易地知道她在想什么,甚至也很难辨别她的真话或是谎言。就像是这一声傻子,是骂他,语气又有一点橄榄般的回甘,女人的心思,怎么能轻易弄得清楚?如果可以,只能说明你一点都不喜欢她。
他对她是有些捉摸不透,可能也因此,不由反复品味她的语气――师霁的嘴角有一点上翘,不高,也不是很久,他意识到了就把它藏起来。
“冷吗?”
“还好。”胡悦说,她又沉默了一会,“你说得对,生活永远和想象得不一样。”
在渐渐被屋宇吞没的霞射中,她瞅着他,表情也因为那潋滟的霞光阴晴不定,像是在笑又好像是有一点想哭,“十几岁的时候,我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这样一个人站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怀的是这样的一种心情――”
“只是十几岁的时候想不到吗?”
“好吧,二十六岁的时候也一样想不到。”胡悦笑了,他的哏逗得好,“太无常了,人生,真是――”
在葬礼过后,这是常见的感慨,师霁是这样想的,他也这样说了,“看到人死的时候,大概都是这样想的,人都很健忘的,过一段时间,就又都忘掉了。”
“也有些人是忘不了的。”胡悦幽幽地说,但很快语气又稍微振作了一点,关心他,“老院长……你还行吧?”
故地重游,又见到了亲人的心血之作,她一路都在陪他纾解,他知道,她隐约的担心他也听出来了,师霁摇摇头,“其实很坦然,准备得太久了,这和突然辞世不一样。”
沉重也仍有,但并不悲痛,失去就像是一个空空的洞,余下的就是这样的感慨,师霁告诉她,“谁也说不清将来会发生什么,谁也看不到另一个人心里在想什么,这就是生活的真相,只是平时我们都假装不知道而已。”
假装能掌控什么,能拥有什么,能改变什么,不遗忘掉真相,该怎么生活下去?他们的工作,归根结底,难道不正是在描绘着这一层心知肚明的伪装?见多了更能明白,其实这一切,也不过都是飞蛾扑火的假装。
“再说下去,没法面对生活了。”胡悦轻声说,她是懂得的。
“其实也不会,”师霁笑了,“知道了也还是得生活啊,我现在倒是渐渐明白了。”
“该怎么活?”
“活一天算一天的活,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他说,“别把想法留到明天,真不一定还有明天。”
在夜色即将降临到这暮气沉沉的城市,暮气沉沉的城区与暮气沉沉的校园以前,短暂而又永恒的一刻,在绮丽氤氲光华满天璀璨红绿肆意涂抹乱舞的晚霞里,师霁说,“现在,我就想亲一亲我的女朋友。”
他去捧女朋友的脸,并猜不到自己会得到怎样的回应,他们的关系终究还没有分明,就像是他们都意识到的,总是仿佛还差了什么,还不到火候――
但是,女朋友并没有躲,她反而踮起脚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傻子。”
当双唇分开的时候,她轻轻地说,声音在风中飘远了,就像是梦中的呓语,她紧紧地搂着他,把脸埋进他肩膀里。
眼泪不断从她眼里滑落下来,在脸颊上结出透明的冰痕,沁在唇中,这个吻是咸的。
第182章 飞升
“师医生,你终于回来了!”
一个业界顶尖的大医生缺席一周工作是什么概念?没有医院愿意了解,尤其如果他还在两间医院兼职的话,这对他的行政助理是个毁灭性的打击。师霁刚上班就做了两台手术,水还没喝一口,立刻赶到j's,朱小姐已经等他半小时了。
“快看看啊,我的鼻子恢复得怎么样了。”
她声音又急又快,喜悦中透着迫不及待,师霁先扫她一眼:手里好像又换了个mini kelly包,还是稀有皮,看这些女明星的境遇,其实从包就能简单分辨,都不用过脑,几乎是本能了。身边陪着的也不再是经纪人,而是一位年纪比她大些的老练男性,就知道朱小姐的试镜大概是过了。他的笑容比之前真诚了一点,笑着说了一句,“已经在别的医生那里看过了吧,这么不放心的吗?”
“师医生没看过,我怎么放心得下?”
人逢喜事精神爽,朱小姐对他非常客气,更不无笼络,毕竟,之后还有一系列微调整要做,少不得师霁为她妙手逆天,她抬起下颚,驯顺地让师霁对她的俏鼻轻捏轻推。“我平时都很注意的,现在任何人都不能接近我的脸――连接吻都要轻轻的来,师医生,我乖伐啦?”
医生诊治病人,必然会靠得很近,朱小姐的说话更是近乎撒娇,她的男伴却不介意,反而欣然说,“你当然要乖了,你看,师医生给你做的鼻子,效果多好。”
好还是好,毕竟第二次手术只是调整假体位置,没有重新扩大腔隙,血肿也因此不是太严重,现在大概进入消肿期,调整鼻子的效果渐渐就出来了,可能看对比照片,没有翻天覆地的变化,可就算是路人也会觉得,朱小姐的长相比之前精致了那么一点点――这一点点,在镜头前可能就是翻天覆地的差别。到底二次手术对最终的持久性有没有影响,这个只有以后才能看得出来。师霁收回手,“差不多了,恢复得还不错,这几个月尽量还是小心点,之后可以不用太讲究,就正常注意就行了。”
复诊只是第一件事,鼻子效果已经基本稳定,接下来就该开眼角了,这个手术说大不大,门诊就能做,只是要做好并不简单,做之前,设计方案更见功力,不过,这就不归他操心了,师霁低头整理文档,见朱小姐坐着不走,只是对他笑,想了一下,大概也明白她的意思――本来叫胡悦给她做手术方案,朱小姐是没有意见的,经纪人点了头,也轮不到她有意见,之后不管是谁的问题,她的二次手术总归是落到师霁手里给她解决。这一次,角色定了,陪着来的也不再是经纪人,而是金主――又或者是圈内的大佬,又或者兼而有之,朱小姐底气更足,期望值是不一样的,半混半赖,她希望自己从此也由师霁来负责。
由谁负责,在医院其实只是一件小事,胡悦积累不足,朱小姐希望选择更有经验的医生,在客户来说很正常,过几年慢慢多做一点案例,自然还会有合适的机会。既然朱小姐现在,金主的宠爱也有了,角色也有了,脸也有了,短短几个月就一副准备一飞冲天的样子,似乎顺着她的意结个善缘,对生意更有好处――
但,师霁也有自己的考虑,他脑子转得快,想了一下就是一套说辞,“我们医院,分给谁的病人,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是不能拿走的,朱小姐,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但这个口子也不好开――这样,你还是去找胡悦,方案她做好了,也是要给我看的,到时候,我会和她说。”
“那,手术……”朱小姐对这处置倒是没意见,只是仍希望多得一些保证。
“手术肯定是我来做。”师霁讲,“我本来也要进去督导她的――只是,别人看起来,依然还是胡医生的病人,那就好交代了。”
朱小姐人情通透,这样一讲就懂了,她笑靥如花,“我明白,我明白,以后别人问我,我肯定也是介绍胡医生。”――演艺圈竞争对手太多,在这里打个花枪,其实对她也不无好处。
把朱小姐打发去胡悦的诊室,师霁这才有空档稍微歇一口气,他垂下头拧着眉心休息了一会,察觉到胃部传来轻微的疼痛,心想tina大概是没那么机灵,知道给他订饭,往常这个点进来他都是吃过了。
距离下个预约还有十五分钟,点餐肯定是来不及的,看来又是用咖啡和两包饼干打发的一天,师霁刚要去按通话键,tina已敲门进来,“师总,外卖给您热好了。”
她有一点慌慌的,因为这毕竟不是师霁本人的吩咐,tina是冒了风险的,师霁抬起一边眉毛,但没多说什么,“那就拿进来吧。”
他果真没吃饭,tina就更慌了,身为助理,她该问而没有问,这是很大的疏忽,“好的好的。”
她赶紧把饭端进来,殷勤地开盖子抽筷子,师霁由得她去忙活,以前不在意,这个秘书现在是要敲打一下了。
“饭是谁点的?”他问,其实心底是知道答案的。
“胡医生。”tina一边讲一边观察他的表情,语气很小心,“她定好外卖,叫我过去拿的――我不知道――”
“没关系。”师霁打断她,他没什么时间看秘书表演,“以后你就听她安排好了,我在十六院的行程都是她管,她知道得最清楚。”
“好的。”tina还是慌慌的,“我晓得了,师总。”
其实,她早知道师霁在十六院的行程是胡悦来排――都排了两年了,这两个人当然对接过无数次,但这是老板第一次给定调子,以后,tina是要听胡悦的安排,现在她自然是慌的,毕竟,她在师霁身边做事,但却是骆总的人。现在胡医生连饭都管了,老家也跟着回了,老人跟着一起送了终,回头就接过了师总的办公室,这上位的趋势越来越明显,医院的将来是怎么样,她该怎么做,tina自然有属于自己的一份思量。
师霁自己只顾着吃饭,这份外卖点得很合他胃口,以素食为主,口味清淡,没有一般快餐高油高盐的弊病,他看了一下包装袋,一边吃一边打开手机查价格,人均要两百多――这不是胡悦一向的消费习惯,看来,她是考虑到了他的品味。
愿意的话,她还挺贴心的,两个人都忙得晕头转向,这种小细节还是不少见,车里多了点香氛,下车的时候也要塞来两盒切好的水果,师霁想想,微微一笑,他把饭吃完,喝一口还带着暖意的热茶,“帮我收掉吧。”
“好的师总。”tina比平时殷勤得多了,看着仿佛还有点想请他示下的意思――想要彻底收拢她,不说开价,信息总是要多给点,但师霁没搭理,这些事,他准备让胡悦自己去做。
“就当磨练一下手段吧。”下班路上 ,又思及此,不禁就说出口了,副驾驶座上,他的‘女朋友’不解地看过来,“嗯?什么?”
“我说,”师霁讲,“朱小姐今天怎么样?”
“还好,很客气。”胡悦倒是乐得把朱小姐回推给他,没受什么打击,还同他八卦,“从来不知道她还藏着这样一个男朋友,一直当她单身。”
“说单身也没错,这个男朋友可能不止她一个女朋友。”师霁说,“拿下那个试镜了,才能算是男朋友――影视圈这样的事情很多,侍奉得好,只能拿到入场券,有入局竞争的机会,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才会有后续的安排,这个角色不只是一个出演主角的机会,还是一次考试,考好了当然什么都不一样,后面配套的待遇,陆陆续续都会安排。”
他算了一下时间,“大概一年半吧,一年半以后,大众就可以开始听到她的名字了。”
演艺圈哪有什么新人,能被大众认知到的新秀,没一个是凭运气,全都早已走完了九九八十一难的取经路,胡悦听着若有所思,却已不再感慨圈内的功利,“你今天话倒多,以前都不说的――肯定要我自己去猜。”
“那是因为以前你用不上这些知识。”师霁讲,他伸手去取水,手指不小心拂过胡悦的手背,也没拿开,从上面拖过去,被胡悦拍了一下,“那就是垃圾信息,现在不一样了――”
“我看过你的客户,不算太多,以后,你给我做前置,”他告知胡悦,“和常客户的沟通,都由你来做。”
前置分诊,这在大医院是很常见的岗位,毕竟,大医师时间有限,师霁在十六院就绝不会做那些简单的手术,如填充注射等等。而他在j's的工作,主要分两部分,新客户的咨询与常客户的问诊,限于j's的医疗条件,其实常客户的问诊大多数也都是简单手术,可以说,戏肉就在沟通上――长期客户,肯定都是看中了与师霁的沟通体验,这才愿意斥巨资到j's来享受服务。而这份长期客户资源,也可以说是师霁本人在j's的核心竞争力,设备没了可以再买,但高端客户没了,可就不那么容易找回来了。
把沟通的部分全都交给她,胡悦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诧异地瞪大眼望着他――这会儿,心思终于很好猜了,一定是在想他的用意,当然还有这对她的影响:如果能笼络好这些客户,渐渐让她们建筑起信任,甚至是移情,哪怕只是吃下三分之一、四分之一……
“你这个决定,骆总知道吗?”最终开口时,她问得却是这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她……同意吗?”
“这是我业务范围内的事情,她管不了那么多。”师霁也早考虑过了,他当然一向是考虑得很清楚的,“她有意见,我会去和她说。”
他也的确有事情要和她说――而且师霁想让骆总主动和他开口,他也知道该用什么方法。
“简律师。”第二天上班,他给他的法律顾问打电话,“我想要把我手里的股权转让一部分给第三方――要麻烦你,给我找个懂行的来解决这问题。”
他的法律顾问有一点吃惊,但仍很冷静。“好,我明白了。可以冒昧问一下,这笔交易,急吗?”
师霁踌躇了一下。
“急。”
他说。“我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人生很无常,想做就做,还是要活在当下。”
“是。”简律师依然很平静,“第三方是法人还是自然人呢?”
她问得也很客观,就好像纯粹出于业务需求,根本就不认识骆总一样――虽然,她们是关系不错的手帕交,骆总家里不少公司的顾问,都由她的律所在做。
“是自然人,叫胡悦。”师霁说,他一边讲电话一边估算――以他对简律师和骆总的了解,大概,一两天以后,骆真会来和他谈这个问题。
对人心,他一向猜得很准,这一次也不例外。
第183章 霸总
“分诊都交给你了?”
“可以啊,悦悦,这是马上要做师太太了?连分诊都给你做――这真是爱妃,快看朕给你打下的江山啊!”
j's的事情,可以不说,但十六院的工作安排变动,这可瞒不过有心人的眼,虽然胡悦一向都跟着师霁做手术,也经常为他打下手做方案,但过了明路还是不一样――手术算在谁的名下,对患者来说其实没什么,年轻医生的大手术,也一定要有上级医师指导,这指导完全可以说是主刀,而大医师的手术,也不乏小医生打下手,这打下手完全也可能就等于做完手术最难的部分――究竟算在谁名下,这也就是对医生本人来说有价值了,一个是绩效,还有一个,当然是本身的手术成功率,在业界的名气,以及日后参评高级职称时的履历了。
胡悦以前,和所有的助手一样,跟在师霁身边打下手,较简单的手术都是她做,但算是要算到师霁头上的,她只能拿助手的绩效。这当然也是大部分主治医师在面部结构这一块正常的成长轨迹,师霁说不上亏待她,但也谈不上给予什么特权,现在,就不一样了,所有约师霁的病人都由她来接诊,胡悦可以把能自己做方案的病人都留给自己,方案太复杂,自己觉得力有未逮的,再推给师霁――做手术的时候,师霁照样是要去指导她的,她现在没法独立完成这种等级的中型手术,必须要有上级医师指导,这一关自然是她的组长出任,这就等于是师霁的工作量实际上不会大变,但绩效几乎全算到胡悦那里,这明显是在割自己的肉,放血在养胡悦了。
两个人一起请假回东北奔丧,再结合一下师霁年过三十依旧单身,很容易就能脑补出‘为了让老人安心地走,病床前订婚’之类的狗血情节,谢芝芝问是肯定不会直接问,把这个当前提条件,“什么时候给我们看大钻戒啊?”
“医生哪个戴戒指上班?”
胡悦没澄清――这种事,澄清了那就显得着急了,这反问得半真半假的,倒叫谢芝芝对自己的猜测不那么自信,她不再追着要看戒指,又拐个弯,“没想到啊,都说师主任严厉――真的大人谈恋爱,老房子着火啊,一旦确认身份,那就什么都想给你了,居然是这种甜宠画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