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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

嫁冠天下 云霓 6901 2024-06-30 08:27

  李雍拉开了身边的杌子让季嫣然坐下,桌子比较小,加上李雍选的地方很窄,两个人就挤在了一处。

  李雍起身道:“明天早晨一起用饭吧!”

  在现代她都是一个人吃饭习惯了,穿越过来之后,她也会让容妈妈将李雍的饭菜送去书房,这样她就可以自在些。

  早知道她定然早早将肉拿出来,否则现在就不会觉得理亏……不好意思去拒绝。

  一个大男人,怎么就那么在意一块肉。

  折腾了半晌好不容易躺在床上,很快季嫣然就睡着了,屋子里响起绵长的呼吸声。

  看着她那白皙的面庞,想到那一晚她扑到自己怀里泣不成声的模样,嘴里嘟囔一些他听不太懂的话。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触碰了她的脸颊。

  感觉到脸上一痒,季嫣然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李雍站在八仙桌旁淡然地喝茶,不等她说话,他转身走了出去。

  咦。

  季嫣然不禁嘟囔:“还在为羊肉汤生气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三爷的心思

  季嫣然怀疑李雍根本就没有回来睡觉,她醒过来的时候床铺上已经没有人,身边的床铺也平整的很,她大大方方地将被子骑在了身下。

  可能是太放松的缘故,现代放飞自我的睡法全都找回来了。

  看来这样同床异梦不是长久之计,她还得想方设法在屋子里设个木榻,或者赶紧将季家的财产握在手中。

  容妈妈端了水进来:“大小姐醒来了,三爷还让奴婢早些叫您呢。”

  季嫣然向外面看去:“三爷人呢?”

  “早早就起来了,”容妈妈道,“已经带着唐千一起骑了马,又在外院练了功夫,现在收拾停当在书房里等您了。”

  这么早就做了那么多事,而且李雍还能随时随地都能保持神采奕奕。

  容妈妈笑不拢嘴,眉眼中满是喜气,季嫣然不禁觉得好奇:“为什么这样高兴?”

  容妈妈道:“从今往后老太爷他们再也不敢欺负大小姐了,至少三爷在的时候他们不敢明着起坏心。”

  老太爷这两日虽然不说话,但是季嫣然能感觉到他们正在养精蓄锐,找到机会好再起战局,容妈妈为什么会这样说。

  看到季嫣然质疑的神情,容妈妈道:“还是三爷想的周到,趁着那些眼线都在我们这边,带着唐千在外院练拳脚,震慑那些人。”

  季嫣然道:“练拳脚是常有的事。”她还当怎么了,李雍总不能独自一个人傻乎乎的耍剑。

  “不是那样,”容妈妈道,“三爷这次用足了力气,两个人练完之后,唐千倒在地上半晌才起来。三爷那威武的模样就别提了,老太爷身边的管事都不敢上前,生怕被波及似的,等到三爷那边一停下来,他们就灰溜溜地都走了。”

  季嫣然正在漱口,听得这话差点就呛了水,听起来李雍不像在练武。

  该不会是在疏导没吃到羊肉的怒气吧?

  季嫣然穿好衣服走出门,果然在廊下找到了瘫在地上的唐千。

  累成这个样子,一顿肉可补不起来。

  唐千一副灵魂已经出窍的模样,三爷半夜里将他拎起来,他就知道没有好事,果不其然……恨不得十八般武器都用一遍,他从来不知道三爷的力气那么大。

  李雍大步走过来吩咐容妈妈:“让人传饭菜吧,就在屋子里吃。”

  季嫣然看过去,只见李雍神采奕奕,显然已经雨过天晴,等李雍走进了门,季嫣然这个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就一脸怜悯地从怀里掏出一包糖递给唐千,以后三爷出气可就靠唐千了:“多用点功,下次就不会这样惨了。”

  唐千惊恐地瞪圆了眼睛,还有下次?

  跟李雍一起吃饭,季嫣然都不好意思端起碗向嘴里吸溜,只能用白瓷勺子小口小口的抿。

  李雍道:“若是太后娘娘留你在慈宁宫用膳,不能不吃,就用一小碗,”说完他看向屋子里的嬷嬷,“上马车之后,让嬷嬷将规矩再跟你说一遍。”

  季嫣然抬起眉毛:“阿雍不用太紧张,大事我都记住了,至于小事谁也不能做到尽善尽美,如果太后娘娘问罪,随随便便就能找个理由。”

  之前已经准备停当,现在不过是要个结果,现在害怕就已经晚了。

  李雍目光微闪,季嫣然仿佛对所有事都不上心,与冉六那些纨绔一样无法无天,其实她心中通透,一切都想得很明白。

  但是她却不愿意与人说,即便他有时候也会跟着心生误会,她也不会做任何的解释。

  也许这就是他和她之间的距离。

  现在他很想知道她心中都在思量什么。

  比如他不小心听到她与兄长和冉六说的那番话。

  ……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季嫣然带着小和尚胡愈在宫人的指引下走向慈宁宫。

  这条路很长,来往的宫人都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行走,在这样的气氛下,所有人都变得规矩起来。

  所以才会有宫墙吧。

  高高的宫墙不止是要抵御外面的危险,更多的是限制里面人的心思。在这里住久了,心也会被束缚。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可是心底却又有种奇怪的牵挂。

  终于看到不远处的殿门,“慈宁宫”几个字清晰入目,季嫣然下意识地抬起脚向里面走去,迎过来的小黄门让她觉得面容有些熟悉,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竟将那小黄门看得微微一怔。

  小黄门回过神来立即伸出手:“李三奶奶,您先在这里等候,奴婢去禀告太后娘娘。”

  嬷嬷教过她,要在慈宁宫外等候传召,她方才一时恍惚竟然忘记了。

  好在她不是个会为难自己的人,思量过后就又放松了心态,眉宇舒展开来。

  林女官听到禀告带着人迎了出来,只见那少女规规矩矩地站在殿门口,低头敛目看起来十分的恭敬,仔细看去脸上却没有惧怕、紧张的神情。

  但凡女眷被召见,多多少少都会慌乱,李三奶奶小时候也曾跟着常宁公主来给太后娘娘磕头,那时候可没在众多女眷中拔出尖儿来,她能记住这回事,还是因为公主,可现在李三奶奶却被传得混不吝似的,以至于江大小姐人还没到,消息已经递过来,数落了李三奶奶许多的不是。

  “三奶奶,”林女官道,“太后娘娘传你们进去。”

  胡愈小和尚念了句佛语,跟在季嫣然后面进了大殿。

  大殿里有股檀香的味道,半新不旧的琉璃帘子挂在那里,琉璃珠子却被擦的通亮,风吹过啦仿佛能映出人影儿似的,不知怎么的季嫣然心脏快跳了几下。

  再向前走两步,就能看到软榻上有个人影,她穿着紫色金丝鸾服,靠在引枕之上,手中握着一只小巧的暖炉,脸上有些微微泛黄,一双眼睛却依旧炯炯有神。

  太后娘娘。

  季嫣然上前行礼。

  “起来吧,”慈祥的声音从她头顶响起,“难为你了,在宫外就做出药膳想要让哀家服用,如今哀家召你入宫,你就说说你有什么法子为哀家治病。”

  第一百三十章 不要生气

  先皇在位时,太后娘娘贵为宸妃,生下一位皇子两位公主,可惜后来都相继夭折了,先皇便将当今皇上记在了宸妃名下,以慰藉宸妃丧子之痛。先皇后去世之后,先皇没有再立皇后,后宫事务皆由宸妃打理。

  直到新皇登基,宸妃被奉为太后移居慈宁宫。

  这些事都是这身体正主记忆中的,季嫣然不用去打听就知道的清清楚楚。

  太后娘娘的母家是林家,林家跟随太祖皇帝建功立业被封为异姓王,后来高宗要废除异姓王爵,林家身先士卒才让新政得以施行,高宗皇帝去世之前还不忘记嘱咐先皇,赵家欠林家一个王爵。

  先皇本要将当年的宸妃立为皇后,只是后来遇到了张皇后,赵家这位情种就随了自己的心意,将张氏迎进中宫。

  太后娘娘也就是当年的宸妃,并没有因此伤情,反而在宸妃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几十年,那些年林家从上到下一片安宁,林氏子弟在岭南建功立业,最终以郡公的勋贵身份,接任岭南节度使。

  林家上下知道这都是宸妃娘娘忍辱负重的结果,恰逢宸妃娘娘生下的二皇子病逝,林家就请圣谕将林家女送进宫中陪伴宸妃。

  这林家女就是常宁公主。

  季嫣然抬起头来:“太后娘娘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太后目光凌厉:“你莫非也要跟那些走街串巷的郎中一样,要跟哀家巧辩吗?”

  “不敢,”季嫣然道,“因为太后最明白自己的病情,若是您的病那么好治,早就治好了,太医院束手无策,民间的郎中不敢伸手,妾身也是被师父逼着进宫来给娘娘诊治,能不能治好妾身不知晓,但是这一趟必须要来。”

  趁着说话间季嫣然仔细打量着太后,既然已经来了,不看清楚岂不是亏的厉害,视线也落在太后娘娘的眼睛上。

  之前觉得太后娘娘眼睛有神,那是因为太后有种久居高位者的严肃,让人不禁心生敬畏,现在端详起来就能看到娘娘的右眼很奇怪,在右眼球下多了些什么,眼球还有些微微的变形。

  仔细想起来那多出来的东西应该是被金针拨开的晶体,晶体不再遮挡视线,病患看事物都会变得清晰起来,可惜眼球没有支撑呈现在病患眼前的一切都会变形,在现代治疗这样的疾病,更成熟的技术是将晶体吸出,再放入一个人工晶体。

  只可惜这样的手术在古代是不可能开展的,这样的环境下,能够做金针拨障术就已经是最好的治疗。

  现在晶体没有了,自然不可能再发白内障,但是太后娘娘的双眼却明显的有些发红。

  季嫣然上前将窗口低垂的幔帐拉开。

  “大胆。”宫人厉喝一声就要上前阻拦。

  “不是要我辨症吗?”季嫣然规矩地放下手,“不看清楚就开方子那是对病患不负责任。”

  太后娘娘道:“就让她来看。”

  宫人这才没有继续向前。

  大殿里一定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阳光了,摆放在花斛里的花朵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的生机,更别提屋子里的宫人,一个个低着头面色灰败无光。

  一缕阳光落进来,仿佛能驱散一点点的阴霾,却很快又被黑暗吞噬。

  季嫣然看向太后娘娘,在阳光的照射下,那双眼睛渐渐地渗出泪水,定然是因为阳光感到不适,太后娘娘皱着眉头眯起了眼睛。

  看着太后脸上痛苦的神情,季嫣然心中的一根弦仿佛重重地被人拨了一下说不出的酸涩。

  一种莫名的关切之心油然而生。

  是因为这身体的正主吗?可是从前的季嫣然与太后娘娘又有多少的交集,为什么她感觉到如此厚重的情绪。

  少女低着头一言不发,目光中满怀关切,不像那些太医只有谨慎和谦卑。

  “您一定会长命百岁,”季嫣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所以您要从这个屋子里走出去。”

  太后娘娘整日里躺在这里,仿佛已经在迎接自己的死亡,这种感觉让季嫣然喘不过气来。

  “依哀家看,你不是来给哀家诊治的,而是要想方设法哄哀家高兴,是不是觉得这样一来哀家就不会治罪于你?”太后仍旧带着责问的口气,却比起方才已经缓和了许多。

  “那有什么不好,”季嫣然道,“但凡病患若是能够心中舒畅对病情自然有所帮助。”

  说完季嫣然向周围看去,宫人们虽然都低着头,但是她依旧能感觉到他们那些刺探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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