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无力气,五指一松,手中金丝软剑“当”的一声,掉落在地。
胡裕和杨腊想说什么,冯河却对他们使了个眼色:“先押入大牢。”
蔺伯钦没有表态,胡裕和杨腊只有无奈的上前,对楚姮道:“……夫人,得罪了。”杨腊依律,将镣铐给楚姮戴上。
一旁的胡裕叹息说:“夫人,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待大人查明真相,一定会放你出来的。你……你可不要生他的气啊。”
“生气?”
楚姮却是不在看蔺伯钦一眼,苦笑的盯着手上生锈的枷锁。
她现在一点儿都不生气。
她心都没有了,哪还会生气呢。
楚姮不知是怎么被押回府衙监牢的,冯河一直盯着她,生怕她突然动武逃跑。然而一路上,楚姮都面无表情,仿佛提线木偶一般没有了生气。
胡裕心软,见得她这样,不禁红了眼睛。
让监牢狱卒给了一间最干净的牢房,便把楚姮请了进去。
“夫人,你绝不可能是那杀人无数的江洋大盗!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你要告诉大人,证明你的清白啊!他始终是向着你的。”胡裕颤声道,“只是你知道大人从不徇私枉法,他心里……他心里也很难受。”
楚姮抬起干涩的眼,隔着牢门,看向胡裕。
轻轻摇了摇头。
告诉什么呢?有什么可告诉的呢?她都说了自己不是玉璇玑,可他竟然不相信她!
他的不信任,仿佛一柄刀剑,狠狠在剜她的心。
胡裕不敢在牢中待太久,他又叮嘱了狱卒几句,便折身离开。
再好的牢房又怎样?仍旧阴暗潮湿,气味难闻。
初春的天还很冷,楚姮穿的不多,此时她搂着肩膀,将下巴放在膝盖上,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暗道可笑。
她怎么会如此可笑。
她付出了一颗真心,可蔺伯钦却没有好好珍惜,他说过信任她的话,完全就是在放屁!
如今身陷囹圄,蔺伯钦想怎么处置她?是给她上刑,还是押去菜市斩首?
他一定会按大元朝的律例来吧。容她想想,大元朝对待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会怎么惩处来着……
楚姮托腮望着漆黑的房顶,竟是流下泪来。
什么全天下最好的夫君,呵,明明什么都不是!
***
蔺伯钦在后堂已经枯坐了一个时辰。
他抓住朝廷钦犯玉璇玑,整个府衙的人都惊呆了。
赵琦等人更是跑来恭喜他,说此次立了大功,很有可能正式坐上望州知府一职云云。
这时,大门被“砰”的推开,却是顾景同心急火燎的赶到。
他已经问明了杨腊,只觉得不可思议,双手撑在桌上,问蔺伯钦:“佩之,你是不是搞错了?”
蔺伯钦还未答话,一旁的赵琦就说:“顾大人,这哪能搞错啊。幸亏蔺大人机智,提前识破了那玉璇玑的诡计,否则真让玉璇玑潜藏在蔺大人身边,他可就危险了!”
“危险?”蔺伯钦怒极反笑,“她那样子能有什么危险?”
赵琦摇了摇头:“顾大人,不能因为玉璇玑长得漂亮,你就说她无罪吧!”他抬手一指桌上的海捕文书,“瞧见没,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连妇孺都杀,这还是人吗?”
顾景同还在为楚姮说话:“我绝不相信她会做出这些事,其中定有误会!”
赵琦叹了口气,正要举例知人知面不知心,一直沉默的蔺伯钦开口了。
他打断二人争执:“赵大人,你先退下。”
赵琦看了眼顾景同,双手一拢:“顾大人如此维护那女贼,搞不好别有个什么。”说完,他眼珠子一翻,便昂着头走了。
顾景同看着他背影,扬起手中扇子,做了个打他的姿势,气的牙痒。
以往,蔺伯钦总会笑一笑。
可今日,他却面如寒霜。
“盛风,她的确是玉璇玑。”蔺伯钦垂眸看着海捕文书上的字,将那柄软剑从抽屉中取出。
细细的剑身通体金色,闪烁寒光,锋芒毕露。
与海捕文书上所画的武器……一模一样。
顾景同一怔,不死心道:“或许是她捡的?她看这剑好看,便捡来玩的?”
蔺伯钦闭了闭眼。
“她的软剑,一直藏在腰带。我亲眼……看她使出的剑法,连冯河也打不过她。”
顾景同彻底没了语言。
蔺伯钦疲倦的揉了揉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