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进来:“朝小姐,资先生已经出门,让你好好休息。他请了沈医生,正在楼下等候。”
岁岁皱眉:“沈医生?那是他的心理医生,我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
佣人关切地说:“朝小姐这几天压力大,如果能有排解的方法,最好发泄一下。”
岁岁闷住。
资临何等聪明。
他不好在她面前说的话,就借外人的嘴告诉她。
“你去告诉沈医生,就说我已经出门,请他回去。”
佣人为难:“沈医生轻易不会走,而且资先生有过交待,沈医生可以在堡垒待一整天。”
岁岁眉头皱得更紧:“那我走。”
她才不会和沈树白聊天。
鬼知道沈树白会从她的话里窥出什么。
岁岁悄悄从堡垒溜走,呼吸外面新鲜空气。
她给资临打电话:“如果我要排解,不需要心理医生,只需要你的一张嘴和两只手。”
资临在电话那头佯装无辜:“树白接不到客户,我只是为了帮他而已,他这个人一向傲气,不肯接受嗟来之食,你别多想。”
岁岁毫不客气揭穿:“他家里有金矿,就算没有客户,他也饿不死。”
挂完电话,车在central高级商场停下。
身边没有任何人,岁岁今天只想像个寻常人一样逛街吃饭,不受任何人的束缚。
她戴好帽子口罩,百无聊赖在里面逛。
随便买了点东西,付账的时候,收银员认出她,高兴喊:“是朝岁岁!”
周围人都涌过来。
恰好周末,商场里的人比平时多一倍。
“岁岁,能帮我签个名吗?”
“岁岁,可以合个影吗?”
几乎是一瞬间,人声鼎沸,水泄不通。
岁岁有些手足无措,将脸埋低,准备打电话时,身后有人拉住她,“这边走。”
这个声音,她化成灰都记得。
岁岁怔怔地侧过头,她的左手边,连夏生眉眼冷然。
他随身的保镖此刻变成她的,正在为她开路。
岁岁犹豫数秒。
连夏生已经推着她往前走。
等她回过神,他几乎是绑架一样,将她带进车里。
岁岁想要下车,手刚碰到车门,就被人拦住。
“朝小姐,一个人出来逛街,没有人陪你吗?你的资先生呢?”
岁岁:“连先生,我有没有人陪,好像不关你的事,多谢你刚才的帮助,我……”
话未说完,连夏生靠得更近,他盯牢她,眼神深沉,微启唇齿:“朝小姐,既然我帮了你,你是不是需要回礼?”
岁岁噎住,她瞪回去,问:“你想干什么?”
他继续:“我很想听朝小姐唱歌,无论唱什么都行,唱一首就好。”
第51章
商场旁边就有一家高级ktv。
岁岁想都没想,爽快应下。
走廊上, 少女包裹严实的装扮下露出一双水亮眼睛, 眨啊眨, 特意问:“连先生真想听我唱歌吗?”
连夏生伸手摘掉她的帽子和墨镜, “当然。朝小姐不用担心, 这一层的包厢都已经包下, 不会有人打扰你唱歌。”
稍显昏暗的走廊灯光照下来, 岁岁快速看一眼旁边的男人。
她不蠢, 不会以为今天的商场相遇是巧合。
如果没有猜错,他一直都盯着她。或许从她出堡垒开始,他就在跟踪她。
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没有半点陌生人的自觉。他将她带进车里,态度强硬霸道,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以连夏生的性格, 他绝不会放低身姿做追求女人的事。
他要她唱歌,别有所图。
岁岁短促呼一口气。
她能应付。
岁岁靠在沙发上, 包厢里就剩她和连夏生两个人。
岁岁淡然自若:“连先生,你替我点吧, 只要我会唱,都可以。”
他起身走到点歌台, 问:“会唱谁的歌?”
岁岁:“流行歌都会。”
连夏生随手在屏幕上点几笔。
数秒的静谧后, 音乐声响起。岁岁抬头一看, 他点了她以前的歌。
流光溢彩的灯光充斥整个房间, 连夏生回过头,冰冷镜片下一双深邃眼眸神色暧昧,他说:“就唱这个,我最喜欢的歌。”
是她的成名曲。
他竟然说,他最喜欢的歌,是她的歌。
岁岁有些失神。
伴奏已经开始。
连夏生递来话筒,“朝小姐?”
岁岁连忙掩住一闪而过的落寞,拿过话筒,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始自己久违的练唱。
一开口,惊为天人。
连她自己都震住。忙着演戏,许久未唱,此时发声,才想起自己唱歌有多么――难听。
岁岁认真地唱完整首,然而没有一句在调上。
放下话筒,她悄悄地瞥过去,正巧对上连夏生的目光。
他看她,眼神悠远深沉,仿佛藏着什么说不出的辛酸与悲伤。
岁岁心头一攥。
不得不承认,连夏生比从前憔悴衰颓。
他变了许多。
岁岁撇开视线,“连先生,我已经唱完,让你失望了,不好意思。”
连夏生却在这时鼓起掌来,他说:“朝小姐唱歌,别有一番滋味。”
岁岁咬住下嘴唇。
过去他在台下看她巡回演出,没有一次鼓过掌,现在她唱得这么难听,他却捧起场来了。
岁岁忍无可忍,直接挑明:“连先生,如果你想要缅怀故人,听完我的歌声,应该不会再有所期待。”
他没有说话,而是重新循环刚才的歌。这一次,放了原音。
岁岁坐在那,听着耳边徘徊自己的歌。
她很久都没听过自己的歌了。不敢听。
许久,连夏生出声:“其实我早就知道朝小姐五音不全,今天请朝小姐唱歌,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到底能有多难听而已。”
岁岁羞愤脸红。
他提出让她唱歌,她就已经想到。
或许他是在试探她。
她不敢不防备,之所以应下他的恳求,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唱歌难听,绝不会被他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她想给他一个惊吓,却不曾想,他早就有所准备。
难道是她想多了吗?
连夏生翘着腿坐在沙发里,神色清淡,轻飘飘往外抛一句:“朝小姐,你似乎觉得我别有用意。什么缅怀故人,你以为我在缅怀谁?”
岁岁呼吸停止。
半晌。
岁岁声音越来越弱:“我听别人说,连先生和逝去的隋穗有暧昧。我曾被人提过,有点像她。”
“朝小姐真直率。”
“连先生刚才评价我的歌声,也很直率。”
连夏生笑:“说起来,朝小姐唱歌时的小习惯,和隋穗一样,唱着唱着就喜欢晃小拇指。”
岁岁僵住。
恨不得一头撞死。
这时候后悔起来,谁给她的自信,竟然敢和连夏生共处一室。
他是谁,他是连夏生,是多年来一直将她死死制服的男人。
岁岁攥紧拳头。
忽然想到什么,很快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