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三郎皱着眉,只觉得这个大夫眉眼猥琐的很,他使了眼色,要木姜跟在他身上后,又掏出了捣碎的药丸递给大夫。
“看看,这都是什么药?”
大夫接过去,用手轻轻扇了扇,嗅了嗅,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半夏、甘草、菊花、蒲荷、栀子、黄连,还有一味,待老朽再闻闻。”
“这些药是做什么用的?”
大夫闻了闻,伸出小指在药渣里沾了点儿,含在嘴里,“这些嘛…恩…清热下火的…诶诶诶,不对,怎么中原还有这个东西?我…我再看看。”
谢三郎着急,“依你看,这是什么?”
木姜觉得谢三郎状态很不对,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焦躁,烦闷,平日里的浪荡风流劲儿少了大半,一时之间觉得他有些陌生。
“蛊虫。”大夫将东西掷到一边,闭着眼,骂道:“什么下做东西都往这拿?”
谢三郎望着那草纸里破碎的药丸,重复道:“蛊虫?”
大夫半睁一只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小倌楼来的?”
谢三郎沉默。
大夫闭眼:“这东西也只有长安城的百香楼有了,要是老朽猜的不错,应该是百姓楼楼主用来拿捏你们的东西吧。”
谢三郎仍旧是沉默,木姜担心的看了他一眼。
“回去吧,你们刚入百香楼便吃了药,一月不吃,全身红肿化脓,我虽为医者,却也不是事事都能掌握在手里,只能劝公子一句,好死不如赖活着。”
谢三郎冷笑一声:“你既然治不好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这折腾人的事可是你经受过得?”
他说完,转身就走。
大夫叹了口气,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大夫。”木姜仍留在那。
大夫头都没抬,劝道:“走吧,都是一个理儿。”
“大夫,我想问一下,为什么解药还会是蛊虫?”
大夫抬眼,遇到一个明眼人了,他停了一下,看了看周围,依旧人来人往,没有半点异状。
“自小倌,姑娘一入百香楼,他们便给吃了一个蛊虫,这便是母蛊,母蛊靠食子蛊而活,若没有子蛊,便吃人的心脏,蛊毒入体,便全身红肿化脓而死,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木姜紧盯着他的眼睛,问:“那种样子是不是和花柳病很像?”
大夫惊道:“你怎么知道?”
木姜觉得自己被卷入一个无底的旋涡之中,周边都是漆黑一片,没有边际,她气如游丝,“那,这种病发作,被当成,花柳病的,有么?”
“按理来说,应该是有的……诶,姑娘,别晕啦,诶,来人,来人啊!……”
“母后,我能去看看父皇么?”木姜拉着母后绣着牡丹的芙蓉色宫装,腕间烟霞色的珊瑚珠摸上去微微发凉。
她低头,头上珠翠摇曳,摸着木姜的脑袋,望进那漫漫垂纱,秋水眸难掩悲色:“妍儿乖,父皇身体不好,你进去了小心惹你父皇生气。”
木姜摇头,“母后,妍儿不会,妍儿乖乖的,唱歌给父皇听好么?父皇最喜欢听妍儿唱歌了。”
皇后将她的手搭在她脑袋上,欲言又止,最终忍了眼泪,弯唇道:“妍儿真乖。”
“母后,父皇什么时候病会好?”
“等桃花开了吧。”
“母后骗人,桃花都谢了。”
不知长安城里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风沙,木姜一眯眼,手里的锦绣被落空了,周围安静极了。
她半睁眼,喊:“母后?”
空旷的宫殿只有她的脚步声。
声嘶力竭的咳嗽声从内室里传来,她拂过一层层垂纱,看见她的父皇躺在明黄雍容华贵的锦榻上,伸着手喊:“水,拿水来。”
木姜提着裙摆环视,人呢,宫里的人呢!
“水……”声音越来越低。
她赶忙倒了水,走到父皇的跟前,捧到他嘴边。
皇帝像是渴极了,他一双枯的像鹰爪的手抓着杯子的边缘,灌了进去,直到身体有了丝力气,他终于抬头道:“妍儿,你来了!”
脸,早已不能称作是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红色的疱疹,不断的往外渗出脓血,木姜吓的厉害,失了手中的力气,杯子乒乒乓乓的滚到青石板上。
“妍儿!”那手像染了一层血皮,颤巍巍的伸了过来。
木姜吓得后退,跌倒在地上,哆哆嗦嗦:“不,不,你不是父皇。”
她扯着垂纱,不断后退,却碰着一双坚硬的东西。
回头一看,太子全身是血,手里握着一柄砍瘸了的剑,向她笑道:“还有一个!”
☆、鸟啼鱼落泪(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和小伙伴们一起讨论这篇文的时候,她觉得文章实在太压抑了。
其实,最开始给我灵感的时候,是在车上听到有人提起我们那边的红灯街的女支女。
厌恶、猥琐还有一种难名的油腻都掺在里面。
我听了后觉得很难受。
她们有些人是自愿出去卖的,有的不是。
无论怎么样,她们都被别人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