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瓢大爷在屋里吆喝:“六宝诶,你别急,还没到时候,等开春儿,我也给你踅摸一个好的。”
陈旧的木床被压的嘎吱嘎吱直响,胡唯呼吸沉灼,恨恨掐着二丫脸蛋儿:“咱俩到底谁着急?”
他今天出门穿的便装,衣裳没扣子,领口都让她扯松了,二丫盯着他脖子,舔了舔嘴唇,扑上去咬。
可真到下嘴的时候,二丫又不舍得了,于是咬改为轻啄,啄一下,觉得不威风,示弱似的,又咬。
一来一去,给小胡爷搞得后脊梁发麻,立刻反咬,咬的更深,更狠,更缱倦。咬的二丫浑身发抖,脑子发懵。
小胡爷的手依恋抚过她的皮肤,在胸前稍作停留,最后一个用力,撑在床上坐起来。
捡起二丫那件原本要换还没换的衣裳,给她穿好。
二丫发愣,有点委屈地坐起来:“这也违反条令?”
小胡爷抬起她下巴,怕拉链夹着她,拍了拍她后脑勺。“起来,出去逛逛。大白天在屋里,容易憋出病。”
二丫倔强,扭过头不理他。
嗬,还记仇了。
他耐性儿哄她:“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说,也不能让你在这地方――”
二丫的脸贴在他怀里,她坐着,他站着,小胡爷捡起床头的皮筋儿,给她绑头发。
抓起茂密乌黑的一把,动作不太熟练地给扎上。
领着二丫出门。
二丫一会下雨一会天晴,很快就又嬉皮笑脸了。
两个人拉着手,在小胡同里走,没走两步。
让回来找钥匙的杜锐抓了个正着。
杜锐走到地铁站才想起来抓裤子,一抓,发现钥匙没了,钥匙很重要,不仅有宿舍的,还有他办公室的,丢了就是大麻烦。
他一想,也没去别的地方,有可能是脱外衣时从兜里掉出来,落在了二丫的沙发上。
走的急赤白脸,脚步匆匆,一抬头,正好撞上从里头拐出来的小鸳鸯。
胡唯最先发现的,可他没紧张,还大大方方牵着二丫的手,笑的纯净灿烂:“大哥!”
胡唯这么一喊 ,杜锐一愣,瞅瞅二丫,瞅瞅胡唯,哎了一声。“你,你也来看二丫?”
“对。”
“你俩……要出去?”
“啊,出去逛逛。”
杜锐哪能想的那么多啊!
只当也是小兄妹,一起作伴出去吃饭。
杜锐没当回事,二丫可给吓坏了。
她不做声地憋足劲儿从胡唯手里往外拽自己的手,她哪是他的对手。越拽,攥的越紧。
“怎么样,学校忙不忙?”
胡唯拉着亲戚话家常似的:“不忙,今天放假。”
“不忙就好,不忙就好,不能累着。”杜锐打着哈哈敷衍了两句,扭脸着急对二丫讲:“快把你屋里门打开,我钥匙是不是落你这儿了。”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把手拽出来,二丫忐忑去给杜锐开屋里的门。
果然钥匙掉在沙发上。
杜锐擦了擦头上的汗,“找着了就行,吓我一跳,以为丢了呢。”
“那就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事儿。”二丫转过身再度给门上锁,不敢看杜锐。
杜锐完全沉浸在东西失而复得的喜悦里,跟她一起从小院里走出来。“你跟胡唯要去哪啊?”
“……不去哪,就随便逛逛,我俩都没在虬城混熟,瞎走呗。”
“行,有胡唯跟着你我还放心。”杜锐关切朝胡唯道,“你和二丫在外头注意安全,大哥走了,有时间去你学校看你,离我单位近!”
小胡爷笑的眼角褶子都出来了,跟对待自己亲哥似的:“行,回去慢点,什么时候你来我学校提前打招呼,我接你!”
杜锐背着包走远了,还跟他招手:“好,好!”
待走出这条胡同,杜锐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脸色渐渐不对了。
地铁呜呜开着,杜锐开始缜密回忆起二丫来到虬城的一举一动。
将种种线索串联,杜锐兀自肯定地点点头。
只等十一放假回了雁城,杜家又彻底翻了一次天!
杜家老爷子捂着心脏,哀天嚎地,捶胸顿足。
他这是做了什么孽哟。
儿子才闹了一出没平静下来。
这孙子又跟着裹乱!
没太平日子喽。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温风至
学校放假了, 裴顺顺也就跟着放假了,得到了假期的顺顺第一件事就是想约和小春出去玩。
小春大夫正在值班写病历,接到顺顺的电话,爱答不理地转笔:“玩?去哪玩?”
顺顺笑嘻嘻:“你想去哪里?大连?三亚?找个有水的地方呗, 能游泳,还能吃海鲜。”
一听游泳, 小春抵触情绪上来,粗声粗气:“不去!放假哪儿我也不去!”
顺顺吃了瘪, 可怜巴巴蹲在台阶上纳闷。他给卫蕤打电话,卫蕤听了前后始末,笑呵呵:“你活该,上哪不好啊非要去海边。”
“小春儿不喜欢海?”
卫蕤哼着小曲停了停,随口瞎编:“小春儿是个旱鸭子, 不会游泳,小时候去水库差点淹死, 恨着呢。”
顺顺怅然若失。
裴顺顺是现在社会中典型的“三好市民。”
所谓的三好, 就是有个好家境,受过好教育, 拥好修养的人。
顺顺爸爸九十年代辞职公务员和同学下海做生意,现在为人家打理一家房地产公司,是领年薪的经理人。
顺顺妈妈也是个大家闺秀, 是被父子两个捧在手心里的女人。
顺顺妈也从小就教育他:儿啊, 将来妈也不求别的, 你要是能穿上军装, 或者当个拿刀的大夫,妈得高兴死。
为啥裴妈妈对这两个职业情有独钟呢。
还得从她即将临盆的时候说起。
话说裴妈妈还有一个星期预产期时,她和她的小姐妹们约了去烫头发。那个年代很时髦爆炸头,热烫的杠子卷到头发上,拆下来,就是弹簧似的卷。
裴妈妈顶着一脑袋摩斯拎着零钱袋喜滋滋回家,谁知天降乌云,一场暴雨浇的她措手不及。
雷鸣电闪,吓坏了在妈妈肚里的顺顺,他懒洋洋抻了个懒腰。这一抻懒腰不要紧,直接把裴妈妈的羊水抻破了。
裴妈妈一边心疼头上刚烫的小卷,一边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裙摆,哇地吓哭了。
她躲雨的地方很巧,正好有解放军站岗,她扶着大肚子左右看看,去岗亭求救。
小战士哪见过这个,赶紧进屋去找排长,接着呼啦啦从屋里出来四五个战士。排长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手握拳,沉着用力:“阿姨,别着急,别着急,我们这就送你去医院!”
“小李,去搞台车来!”
“排长!连长不在,用车得他批准。”
“人命关天的事情,想想办法!”
“要不……这儿离市二院没多远,用三驴子?”
裴妈妈的羊水越淌越多,她哭的越来越凶。
战士们心急如焚,当即下决定:“去,把食堂三驴子推出来!让阿姨先上。”
裴妈妈含着眼泪被人安置到食堂推菜的三轮车上,不忘顶嘴:“叫什么阿姨叫阿姨,我才二十五!”
“那……”几个人互相看看,齐齐改口。“大姐!请稳住!”
就这么着,三个小战士,一个骑着三驴子,两个为顺顺妈打雨伞,披雨衣,一路急行军给送到了市二院的妇产科。
躺在产床上,大夫一检查,抬头问:“宫口开了,想不想自己生啊?”
原本将孩子出生的日子都算好了的,谁知道临时变卦,顺顺妈英勇的很。
“生!早生早卸货!”
早生,早点穿广州那边流行过来的喇叭裤。她同事王姐就穿了一条,顺顺妈每天羡慕的要死要活。
外面乌云漫天,雷声滚滚,产房内有说有笑,气氛轻松。
顺顺妈生这个孩子出乎意料的痛快。
大夫一边给她接生一边问:“想没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顺顺妈握着护士的手使劲儿,肚子骤然瘪下去,她长长呼气,产房响起嘹亮啼哭。
“想好了,男孩女孩都叫顺顺!”
大夫笑眯眯的拎着新生儿,给她看:“瞧好了啊,男孩!”
顺妈摸摸儿子的小脸小手,心想,儿子诶,咱娘俩经历一场虚惊,以后你可得顺顺利利的,别让妈再为你操心。
裴顺顺被大夫裹着小被子抱出来,等在门口的三个小战士还凑上去瞧。
一帮大小伙子小心摸摸顺顺的脸,呵呵傻笑,又冒雨骑着三驴子走了。
从此顺妈念着这些小战士的好,时不时就要和顺顺讲。“要是没他们,可就没咱娘俩了……”
时间长了,顺顺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他敷衍他妈妈:“将来我去当兵,再给您找个大夫当儿媳妇,您说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