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夏盈光还有个问题,这是她做题途中李寅发现的,就是夏盈光遇到一个难题,会始终停滞不前,在难题上浪费了许多时间。
如果考试的时候,她正好碰到了一道超纲的题目,完全不会做,她肯定不会乱选,那是不是就在这道题上捱到考试结束打铃?
李寅一手拿着笔,在替她检查答案,嘴里对她说一句:“如果一道题做不出来,不要死磕,赶紧做下一道题。”
夏盈光“哦”一声,李寅瞥她一眼,告诉她利弊:“比如这道题,”他指了指,“你刚刚在这题上浪费了十分钟的时间,如果你绕过去,先做后面的,全部写完了再回头来解决这一道,时间就会很充足。”
夏盈光又是一个点头,感觉李寅说的有道理。
“好孩子。”李寅摸了摸她的头,检查完了,把她错的题勾出来后放下她的试卷,问道:“这套卷子做了多久?”
夏盈光看了眼时间,想了想道:“两个小时。”
李寅夸道:“做这么快,正确率还这么高,我们盈光真棒。”
夏盈光一被夸就不好意思,大概是从前很少人夸她的原因,她立刻感觉到自己有了信心,感觉半年后的考试,也不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一般一堂科目的考试时间就是两个小时,但是这套试卷是中考题所以简单,而夏盈光在五个月后即将面临的是高考卷,难度会翻倍,做题速度也会翻倍。
如果能教会她一些技巧,提高她的解题速度,在两个小时内完成一套高考英语卷是很轻松的事。
夏盈光把试卷做了,这作业也就做完了,李寅想她很久了,迫不及待就把她抱回了房。
一月底,艺考成绩在网上公布,李寅提前就查到了,知道夏盈光的分数,知道她考得很不错,是标准的高分,但是没说。等夏盈光自己在网页上不熟练地键入自己的准考证号和姓名,最后跳出来她的分数。
总分是三百分,夏盈光得到的分数是二百六十五!
分数很高!
其中最高的分数是器乐,其次是声乐,笔试乐理只占很小的比例,所以视唱和笔试分数,按照权重加起来也是一个高分。
分数和本科线都出来了。
合格线是根据总考生人数划段取的,去年是二百零贰,今年是二百一整。
夏盈光似乎很不能相信这个分数,愣愣地从头看到尾,睁大眼睛又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准考证号,看是不是一致的。
她确认了好几遍,还是难以置信,抬头看一眼李寅。
李寅在旁边看着,一边将网页截图下来留念,一边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没看错,就是这么多,过线五十五分。”
有一些专业,是音乐成绩合格,按照文化成绩排名次录取;而有些专业是文化成绩合格,按照专业成绩排名录取。
按照夏盈光的这个高分,肯定是报考按照专业成绩排名的专业更好。
因为这个分数,夏盈光一晚上没睡好,她开着电脑放旁边,总是起来翻开笔记本看一眼,再刷新一次,看看是不是出错了。
过了几天,一些没出成绩的考生成绩也出来了,还有省内的专业课排名也都出来了。
夏盈光这个分数,不算顶好,她的分数段,前面有许多二百六十六、二百六十七的,和她同分的也不少。
还有一些二百九、二百八的。
她和七八个人共同排名全省七十八名。
看见这个排名,夏盈光就对自己的水平有一个直观的感受了。
她犹如站在云端,有些茫然地望向李寅:“叔叔,我是七十八名吗?”
李寅嗯了一声。
夏盈光顿了顿,怀疑地道:“是不是……弄错了啊,其实我……没考到这个……”她话没说完,李寅就恨铁不成钢地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下。
夏盈光捂住额头,望着李寅。
李寅道:“分数和排名,肯定没有弄错,盈光,你自己考得如何你不清楚吗?”他盯着夏盈光的研究,一字一句地道,“这就是你的努力换来的成绩,没有出错。”
“我就是觉得……”夏盈光咬了咬嘴唇。
她这才学多久啊?
虽然有不少同分,但全省的七十八名,这仍旧是个了不起的成绩。
这对夏盈光是非常大的鼓励,她开始认真地想,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么的差、不是那么的笨。
她眼中开始慢慢燃起一点光亮,李寅注视着她的神情,发觉了这点后,慢慢也笑了。他捏了捏夏盈光的脸:“成绩也出来了,考这么好,明天就给自己放个假吧,别上课了。”
夏盈光犹豫了几秒,仍是摇了头:“不行我要上课,还有好多不会的呢!”
她十分上进,李寅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还打算请假一天带夏盈光出去玩的,结果反倒被拒绝了。
“小丫头,你现在比我都忙了。”李寅看着她,“真不出去玩?”
“不去。”夏盈光一个最爱出去玩、最爱热闹的人,坚定地拒绝了这个诱惑。
“那想吃什么?想要什么礼物?我给你买。”
夏盈光正想说“不吃”,李寅就伸出一根手指压在她的嘴唇上:“不许说不要啊,这是你应得的奖励。”
事实上,夏盈光是真的想出去玩的,她太想出门了,但学习的担子压在肩膀上,她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过了半晌,她慢吞吞回答一句:“叔叔,我想吃冰淇淋。”
她的要求向来如此简单,从不主动去要求什么。
李寅叹了口气,心底很想把世界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捧在夏盈光面前。
第40章
临近春节,所有人都在加班, 李寅也不例外。
人事部经理在办公室跟他说今年年终奖的事:“每年这个时候发了年终奖, 马上走一批辞呈, 不如拖到年后再发?”
大部分都是让猎头、或者其他公司给挖走了,因为李寅的环岛集团属于家族企业,公司高层大多都姓李,许多有本事的人才干许多年也没法升太高的职位,而在其他企业, 他们能得到更好的升职机会。
李寅正对着电脑看文件, 闻言头也没抬:“员工辛苦一年,就等着今天发年终奖,你还想拖到明年去?”
“也不是……”人事部经理委婉道,“好多企业都这么干。”
李寅看他一眼:“别的企业怎么做跟我们有什么干系?”
奖金发了下去, 员工们在群里给老板拜了早年,预祝除夕快乐。
李寅开了个会, 听了一场冗长的报告, 会议结束时夜幕已深。
整栋大楼熄灯, 他坐上车后,司机问也没问, 就照着李家老宅的地方开去。
因为往年年前, 李寅都是要回老宅的,他平日都一个人过, 逢年过节才回家。他父母常年住在加拿大, 爷爷早十年前便去世了, 他们整个家,都是李寅的奶奶撑起来的。
她很公正地为每一个李家人准备一份创业基金,不会偏颇谁、也不会苛待谁。
是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但偏偏对任何人都极有人情味,也很受人爱戴的老太太――但老太太身体开始不行了。
去年年底因为身体不舒服进了趟医院,住了几天她便闹着出院,医生也没检查出什么大毛病,只是偷偷跟李寅说了:“毛病肯定有,老年人就是这样,说不出来哪里坏了,但身体机能就是坏了。”
李寅每年除夕前夜就要回家陪老太太,除夕当天,他爸妈也会从加拿大赶回来。
一家人吃一顿年夜饭。
他下班得晚,到了老宅老太太刚刚睡下,李寅被她叫去了房间里,她躺在床上,气色倒是很好,比普通八十岁的老年人都要精神、都要显年轻些,头发是刚染了黑。如果不细看,她那顺滑油黑的头发简直就像个刚新婚的女人。
老太太有三个子女,亲孙子就只有李寅一个,其他都是外孙和外孙女。
而李寅已经而立之年了,老太太最关心的就是他的婚事了,每逢见面、打电话都是必提。
今年又说到了这个话题:“阿寅,有没有中意的姑娘?有奶奶就让人帮你做媒,没有奶奶就托人给你介绍几位。”
李寅想到了夏盈光,老太太察言观色,发觉他的神态,喜上眉梢道:“是有喜欢的了?”
李寅想,他当然是喜欢夏盈光的,他原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失去兴趣,没想到这兴趣持续了这么久,但是做媒,不用想这事也不可能。
他还没想过要结婚,也不准备跟谁结婚,所以像往常那样,摇了摇头,手搭在奶奶布满皱纹的手背上,语气放得和她如出一辙:“再说吧。”
老太太眼神一暗,叹息道:“我时日不多了,我最不担心的人是你、最担心的也是你,等哪天我死了……”
“奶奶。”李寅打断她。他跟老太太关系,其实不算很亲,她虽然好,但却是非常强势,李寅小时候在她这个遭过不少罪,老太太总逼他学这个、逼他学那个,后来还逼他服役。
总之万事都要顺着她来。
但她人越活,脾气越温和,也不那么强势了――现在形势反了过来,李寅变成了那个说一不二的人。
说到结婚,李寅三言两语就推了回去。
他在老宅歇了一宿,第二天一早,他父母就到了机场,李寅亲自去接了人。他跟父母都不亲,,从生下来起,就没喝过一口母乳,凡事都靠自己。但李寅跟爷爷关系是很好的,只不过老爷子十年前便去世了,李寅在葬礼上没有哭,可他消沉了许久。
老爷子去世后,过春节这回事,就再也没让他感觉到由衷的幸福感了。
跟父母,对方如同上司一般,询问他的工作、他的感情生活,李寅回答的很简短,但是对于感情生活是闭口不谈。
李家人多,除夕夜是一大家子凑一起,二十多个人,但像夏聪毅和李琦这样的,是不会被邀请来一起吃年夜饭的,况且他们正陷入了麻烦还未解决,这个年恐怕是过不好了。
李寅六点半出现在饭厅,女人们和男人们分开,各玩各的,李寅的表姑、堂嫂、还有些李寅从没接触过的亲戚,凑在一起说话。
堂嫂自己开公司,嫁给李寅堂哥后一直没生孩子,因为放不下自己的工作。但她偏偏爱撮合别人,因为老太太总拿她肚子说事,每次一说,堂嫂就道:“堂弟不也没生孩子!他也是因为工作忙,我也工作忙,抽不出空!”
堂嫂一见李寅出现了,就低声问:“李寅有对象了没?”
旁边一个女人,也是李寅的一个长辈,根本不熟悉的长辈,不知打哪听来的,低低地掩着嘴道:“有,他好像养了一个女人。”
堂嫂讶异:“你怎么知道的?”
那女人道:“李寅从去年开始,经常出现在我们小区,我都见过他好几回了!他那个车,我
不会认错的。”
旁边表姑一听,表情立刻有些不自然了起来。别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当然知道,李寅看上了自己女儿李琦的“养女”夏盈光,去年九月就把人接走的事,她一清二楚。
堂嫂更惊讶了:“哪个小区?出现在你们小区就是金屋藏娇了?”
“那可不是!”八卦是女人的天性,“他公司离我们小区得两小时车程!他要是搬家,会搬到这儿来吗?而且……我是真的看见过两次,还特意跑去观察了,他去的那个房子,是养了女人的。”
“真的假的?”旁边好几个女人都凑到了一起,他们似乎都很关心李寅的感情生活,一个二个叹息道:“真可惜,我还打算给他介绍我姨的侄女……”
表姑听了不说话,这件事着实有些让她说不出口。
几个女人一传,这件事瞬间都传遍了,晚饭上桌,又不知怎么传到了老太太的耳朵里。她眉开眼笑:“昨天问他还说没有,这是骗我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多宝贝啊?”
二十几个人,坐了三桌,不停地在年轻人的婚事,话题从这个小辈转到那个小辈,最后又说回了李寅身上,套李寅的话,问女方多大年纪,是干什么工作的,是认识的家庭吗,连一向不太亲的父母都多问了几句:“我们在国内带一个月,你什么时候带回来?”
总之一大堆的问题下来,李寅一概不理,从容不迫地道:“没这回事。”
因为他的态度,原本都以为有这回事的长辈,忽地又觉得是不是真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