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桥跟着梁生出去了,嘴里留着一丝鸡尾酒甜美的香气。从夜晚的酒吧来到外面的铁索桥,汤贝望了望沈时的侧脸,突然走神地想到她在洛杉矶医院第一眼见到沈时产生的心思,如果沈时不是她哥季柏文的朋友,她可能真会像子桥这样,当时就一点点地被他吸引。
可是喜欢上这样的男人,是一件甜蜜又危险的事。
“现在要去哪儿?”沈时问汤贝。
汤贝回答:“你平时……都去哪儿?”
这是还要继续吗?沈时真的无奈了,轻轻笑了笑。“我平时都直接回家,所以你要不跟我回家?”
“梁生”转过头建议说。
汤贝心跳猛地加快了半拍,真的加快了半拍,然后她任由沈时拉着她,将她带上了车。车里,他给她系上了安全带,气息压近,然后,吻了下来。
汤贝有些分不清这是她和沈医生在接吻,还是子桥和梁生在接吻,直到耳边传来沈时偏沉的声线:“……还要继续吗?”
这个继续,有双重意思――继续扮演,以及继续吻下去。
汤贝临时喊了卡……
沈时送她回戏剧学院公寓,她看着手机,看到了一个未接电话。同样,沈时手机里,也有一个未接电话。
都来自季柏文。
季柏文先给汤贝贝打电话,没人接听,他再拨了沈时的号,依旧没人接听。季柏文觉得自己要暴躁了。
尤其是车里下来,看到前面也从黑色suv下来,手牵手的一对人。
汤贝是牵着沈时的手走过来,面上带着微微笑意。作为一个女朋友,她很喜欢牵男朋友的手,尤其是这样气氛迷人的夜里,手牵手的感觉很浪漫。
注意到前面靠着车身的人,和遥遥望来的凝视目光,汤贝顿时松开了沈时的手。
就这样,被松开了手。
沈时将松开的手,自然地拢了拢,搭在了自己女朋友的肩上,继续朝季柏文走过去。
“怎么晚,去哪儿了?”季柏文双手抱胸发问。
汤贝硬着头皮说:“约会……压马路啊。”
季柏文看向沈时。
沈时回视季柏文,眸光极淡。
汤贝想逃离这两人的气场中间,对沈时和她哥季柏文说:“我上楼休息了。”
季柏文已经责备道:“早该睡了,不知道现在都12点了?”
汤贝嗯了嗯,还是问了一句:“哥……那么晚了,你怎么过来?”
“我饭局结束过来看看你,结果打你电话也不接。”季柏文凝着眉头说,这句教训的话,更多是说给旁边某人听。男女约会能约那么晚?不过季柏文也庆幸,这个时间点他在外面看到他们回来,而不是沈时从贝贝公寓下来……
汤贝提前离场,上楼了。
季柏文和沈时一块靠在车子前面,打算聊一聊;偏黄的路灯光线笼着两人挺拔修长的身姿,路边偶尔还有行人走过;季柏文微微曲着腿,从外套里拿出一包烟,抽了一根递了过去。
沈时拒绝,将手放在西裤口袋。
“戒了?”季柏文问。
“早戒了。”
季柏文自己点上烟,吐了一口烟圈,提起了一件事:“抽烟这个事,我还是从你这里学来的。”
因为沈时抽烟,他才跟着抽上。
很难想象对吧,当年几乎是所有人眼里的好学生沈时会抽烟,季柏文也很好奇。至于当年沈时为什么想抽烟,不是为了装帅,更不是排忧解乏,只是好奇戒烟有多难。
没想到有人真的说戒就戒,与生俱来的自制力真是令他十分钦佩。
“贝贝是不是挺好骗的……”季柏文再次开口,说了一句不着边的话。事实对他来说,他家贝贝就是被沈时用手段骗走的,才一时迷了心。
沈时微微转了下头,没有回季柏文话。然后,踢了踢脚下的一颗石子。“柏文,你不应该说骗。”沈时轻声出声。
季柏文夹着烟,垂下手,想了想说:“沈时,我从不怀疑你做事的能力,不管是学习工作研究还是恋爱,只要你想做,都能做的很好。”
这是什么夸奖?沈时十分想笑,季柏文觉得他用能力跟汤贝贝谈恋爱?
难道不是吗?
男人恋爱要么走心,要么走肾,沈时有着比常人都聪明的脑袋,谈场恋爱怎么会难倒他,从容不迫,步步为营。
这不是用脑子恋爱,用什么?
“所以,你要跟我传授恋爱经验么?”沈时反问季柏文。
季柏文摇头,默了会开口:“沈时,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贝贝不可爱了,你对她失去了包容,请你尽快跟她分手。贝贝很懂事,一定会理解你,不会过多纠缠你。”
“我也会理解你。”
季柏文咬了咬牙,又加了一句。因为这个世上,在男人的眼里,没有永远可爱的女孩,也没有永远令人心动的感觉。
“是啊,你会理解。”沈时侧过脸,完全季柏文心里所想。
“对,我理解。”季柏文重复这话,然后同沈时对视,“但是,我也不会放过你。”
“多谢提醒。”
沈时目视前方,然后兀自笑着。
汤贝回了一趟周庄,因为清明到了,她要回周庄祭祖。山上公墓祭祖回来,汤贝折了一束迎春花拿在手里,没想到路上碰到了舒姐姐。
两人一块下山。
舒姐姐早她一天回来,因为今年是第一次祭拜舒伯,事情比较多。汤贝编了一个花环送给舒姐姐,她的已经戴在了脑袋上。
舒姐姐也戴上她编的花环。
汤贝拿起手机:“拍一张?”
舒姐姐对上她的手机屏幕,温柔地弯着唇。
汤贝觉得舒姐姐越来越漂亮了,不是小姑娘那种花枝招展的漂亮,而是一种知性温婉的美丽。难怪王老师的儿子为了舒姐姐要留在s市工作。
汤贝挽着舒瑶的手,下山路过一家人的门口,外头坐着一帮女人,其中一个瞧了瞧她和舒姐姐,突然冷嘲热讽地冒出一句:“有些人啊,也就是表面风光喔!”
舒姐姐面色微微僵了僵,继续往前走,汤贝却停下了脚步。
这位嘴碎的大妈她认识,从小到大不知道说了善善多少闲话,周庄地方小,就少不了心胸狭窄的人,也就少不了闲言碎语。
汤贝呆在美膳楼打游戏,时常听洗碗的王婶说谣言八卦,几乎可以将每位留守的本地女人议论一遍。她也是昨天她从王婶那里知道,周大妈女儿喜欢王老师的儿子,结果王老师儿子要为舒瑶留在s市,惹得胸狭窄的周大妈,完全记恨上了舒姐姐。
不过,什么是表面风光?汤贝上前走了两步,直直地盯着这几位挑事的女人。
“汤贝贝,你看什么!”
“看你这个连表面风光都没有的人啊。”汤贝轻落落开口,毫不客气地回击。
这世上那些爱挑事的人,不要觉得他们不怕事,实际都是欺软怕硬的主。汤贝指着这几位金花大妈,将从王婶听到的八卦全部说了出来:“周阿姨,你老公养的二奶都生二胎了,你是不是先操心自己的事啊?”
“我说汤贝贝,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讲话这么粗俗!”另一个偏帮的人直接站起来指着她鼻子。
“再粗俗都没你们粗俗!”汤贝很生气,气得脸蛋鼓鼓,同样指着她们继续发话,“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议论舒瑶,我就把你们那些事全写出来,贴到宣传栏,看谁抓谁的小辫子!”
她说得气势汹汹,舒姐姐拉了她一把,对她说:“贝贝,不要理她们,我们走。”
汤贝打算休战,没想到周大妈还挺能撒泼:“汤贝贝,你就是一个不干不净的小妖精,你妈老妖精生了一个小妖精,你也是呢,每次回来跟着一帮男的出去玩,你要不要脸啊!”
啊啊啊啊!汤贝蹬了蹬脚,完全发火了:“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同款发问一前一后响起,汤贝回过头,看到了她家老汤。老汤人高马大,一步步朝这些嘴碎的女人走来。
后面,站着善善。
善善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瞧了瞧像斗鸡一样的她,发话道:“贝贝,你跟我回家。”汤贝扭过脖子,跟在了善善后面。
第二天,汤贝跟舒姐姐一块坐车回s市,汤贝一直拿着手机,在周大妈开的特产店打差评,她无聊地注册了n个小号,“三哥爱时哥”“时哥爱三哥”“三哥时哥一生走”这种id,然后在周大妈特产店,留下了n条一星差评。
舒瑶真有些羡慕汤贝贝的性格,总有找到发泄脾气的办法,从来不会压抑自己。她接到一个电话,轻声对手机那端的人说:“我大概4点左右到……不用来接我,真没事。”
汤贝敏感地抬起头,看向舒瑶,随即眼睛放光,猜了一个可能:“舒姐姐,你谈恋爱了?”
舒瑶放下手机,没有瞒着,回答说:“我们在一起有几天了,他是s市本地人,比我大一些。”
“很好啊!”汤贝替舒姐姐高兴,转而想到沈时,咧了咧嘴,交换地说了起来:“我也谈恋爱了,不过我哥还不让我告诉善善和老汤……他也比我大一些。”
舒瑶笑了,想了想说:“是你上次说的那位沈医生吗?”
汤贝嗯了声。
舒瑶微微一笑。
汤贝低了低头,感慨地说了起来:“其实从结婚角度,我和沈医生可能不太合适,但是从恋爱角度,我们很合适。”
这番话,汤贝完全是瞎扯,事实她根本没有考虑跟沈时结婚问题。她只是想知道,舒姐姐是不是找到了那个合适的人。
舒瑶稍微提了提那个人:“他很会照顾人,性格很好,s市有一套房,现在在会计事务所上班,工作稳定……对了,他还是我以前的同事。”
汤贝啊了声:“是在森善工作过么?”
“嗯。”舒瑶点头,“不过已经离职两年了。”
汤贝和舒姐姐回到s市,各自打了一辆车;森善大楼和戏剧学院两个方向,没办法继续拼车了。因为高速路上堵了堵,大巴到s市汽车站已经5点半。
五六点的s市,高楼大厦上方,暮色沉沉;空气也有些凉意,仿佛突然来了倒春寒。
舒瑶本不用去森善大楼加班,谁让总经理发来短消息,让她临时将第一季度的分析报表赶出来。她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季柏文坐在大班椅,仰着面。
然后,他看向她。
两人公事公办太多年,早没了周庄那会的同学之情,季柏文突然发问起她私人问题,舒瑶都愣了好久。
“赵中信!舒瑶,你怎么选了那个人……如果我没有记错,他好像是丧偶独身啊。”季柏文附着身,像是讨论工作那般,将对方丧偶这个事,无伤大雅地挑了出来。
“季总……”
舒瑶恨过季柏文?没有,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会恨他,连讨厌都没有。
但是这一刻,舒瑶突然有些讨厌他。
……
第二天,沈时坐诊,汤贝以学习的姿态一块呆在肿瘤mdt外科诊室;诊室里面坐着好几位医生,实习的,住院的,还有喊号的护士。
汤贝坐在最里面,对着笔记本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