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当年她未从了大魏,不当那劳什子皇后,如今她便是公主,入主大周的也不再会是魏姓。
可她既坐了那后位,却也没坐的稳当。一子错,满盘皆输,当年风生水起的沈家也不得不奔逃出镇西――沈侧说这些话没有刨根问底儿怪罪管平母亲的意思,他只是旁敲侧击,想打探打探管平到底有没有问鼎的心思。
可没想到这一旁敲侧击,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加上酒意上头,便开始了拳脚功夫。
更没想到的是,次日醒来他就被母亲叫过去骂了个狗血喷头,说是喝醉酒了耍酒疯。沈侧一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后来看着陪在母亲旁边的盛明珠就知道了――又被沈母勒令给人道歉,才放他去了军营里头。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
谁让他如今还是光棍一条,也没有个会告状的媳妇儿。
到底盛明珠跟着管平并没有在这里待上许久,第三日的时候管平便让下人收拾起行礼,要辞别沈母。
沈母自然是不舍,“这才多长时间,过几日镇西还有节日呢,怎么不多留几天。”
管平拱手道,“姨母挽留,本该多待些时日。只是大魏那里尚还有许多俗物要处理――还有明珠这身子,路上也许花费些时间,只怕在这里留着在长些日子,以后不好走了。”
沈母知道这是他推脱之言,不满道,“最多不过多留你几日,还能留你几月?罢了罢了,你不想见我这老婆子便快些走,只当你小时候怕黑睡不着夜里我陪着你的情分全都没了。”沈母挥手,佯装驱赶管平。
“姨母――”
盛明珠刚想说话,管平又开口了。
“哪里是不想多留些日子,留到最后怕舍不得离开。”姨母真心地待管平,他自也十分看重她,“只是时不我待,沈侧要做的事,我要做的事,姨母都清楚――只怕再待下去,待成了仇家。”
沈母听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儿。
“你们都大了,自己头心里都有想法。”又摇了摇头,“要我看大魏有什么好的,如今我再镇西待了这么些年,早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哪儿都不想去了。”
管平拍了拍她的手,“堂兄虽然有虎狼之师,但姨母替我劝劝他,再如何的精锐之师,以少胜多这样的场景总是少的。”沈侧有抱负,管平也有,可因着面前的妇人,他可以放下自己的抱负,巨是不知沈侧心思几何。
沈母眼角微微有些红,知道人是留不住了,又叫着丫鬟几个多准备了些路上的吃食,这才一步三回头的送走了人。
第一百七十八章:酸儿辣女
都说千里江陵一日还,可返家的路程却比来时还要慢了许多。
盛明珠坐在马车上,还念着管平之前辞别沈家姨母说的话,扭头侧身便问他,“你刚才说你要做的事情,沈侧要做的事?什么事儿?”刚就瞧着沈姨母表情不对了。
管平手里捧着一本书,正翻看着,“不过是些小时候的争执矛盾罢了。”
盛明珠拿起他腿上的书,“你说是不说?”
管平揉了揉有些顿疼的太阳穴,又垂头看着如今扯着他书的虎妞――上一个敢这么在定国侯头上动土的如今坟头的草恐怕都几尺高了。可如今看着她气冲冲瞪着眼睛,什么火也发不出来,只捏了捏她的鼻子。
“沈侧在镇西一带的名头,你该听说过。”
盛明珠点了点头,镇西将军沈侧的名声如今连大魏人都知道。只不过到底镇西和大魏不同,没人敢当众说这个事情,也是因着这个,当时沈蓉来时,才没敢大张旗鼓――尤其如今旁人问起沈蓉的身份,也只说是管平老早的远房亲戚。
毕竟管平初入京城时说的便是父母双亡,如今来个表妹,到让人好奇起由来了。
“当年大周没落,大魏的帝王,原先只是镇西拓跋一族的首领,便跟着如今沈侧位置一样。姑且也能称为镇西将军。沈家当年也只是大魏的富商,后与先帝一道起了事。当年的事情究竟如何,也是许多年前的事情,可沈侧口中,是先帝欺骗我母亲,窃取沈家本该到手的天下――”
所以这两年来边外大军蠢蠢欲动,所有沈侧是想入主中原?
盛明珠又回看着管平,“那你觉得事情是如何呢?如同沈侧说的那样吗?”
管平笑了笑,“事实真相如何如今也不重要了,上一代的事情终究已经过去了――”又看着她“你不必担心,我如今心里全都是你和我们的孩子,不会做出任何让你担心的事情。”
盛明珠原本吊着心这才算微微平稳了下来,她确实怕――到底管平从前如何掩饰,总有些厌世嫉俗的感觉。她只怕她因着她那素未谋面的婆婆,真跟沈侧做出了同样的事情,如今开诚布公的说了,倒也没之前那么担忧了。
“原本操心你后宫佳丽三千,如今还要担心你跟沈侧一起做那等子造反的事情”盛明珠侧躺在马车里头的靠枕上,呼出一口气。
“你一天到晚闲着,总想些什么?”
管平瞧她这个样子,便想起之前她无缘无故还疑心他日后纳妾之类的情况,还什么后宫佳丽三千,盛明珠听他这么说,只微微抬眼儿,“如今帝位悬着,你敢说你没那心思吗?”
管平拿起一旁沈家姨母准备的果子,他感觉盛明珠跟从前不大一样了。从前虽说是夫妻,可好像中间也隔了些什么,如今她才好似真正接纳了他,什么都愿意跟他说,就好像现在这样。
“没有。”
盛明珠原本只是心不在焉的问了他这个问题,可听他这么说,便诧异抬头,“之前在客栈我问你时,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之前他还说那是他应得的。
“应得的,和想要的又不一样。”管平捡起一旁的帕子,帮她擦了擦有些湿的手,又把一旁的茶给她热上。想要的,和不想要的,管平从前确实心里有些不平,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那些人人趋之若鹜的东西,便没了什么向往。
权利,金钱,财富,这些他都有了。
如今还有娇妻,娇妻腹中有他的子嗣。也许这算不上是完美的人生,可这已经是管平觉得很好的。成为帝王,不稳定的东西太多,反倒没有如今这样的日子自在――何况说句冠冕堂皇的话,他如今占着定国侯的位置。
不过因着年少时意气风发,学成文武艺,赋予帝王家。本就是所有有学之士的想法,他如?大权在握,也没得必要非登上那个位置。
又与盛明珠细细说了一遍,“我真没那个想法,帝位并不舒坦。而且毕竟我非皇子身份,登基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我还不想让我的孩子被万人骂。”
“可如今帝位悬空那么长时间,如今大周大魏交替,百姓们是还没反应过来。往从前史记那里瞅瞅,哪个帝王交替隔了这么长的时间?”得亏百姓们如今还没反应过来,不然他早要被人骂说是窃国贼了。
“如今太子和魏祀争相争夺帝位,偏这两个人都不算什么好瓤子。”
管平再怎么样也不会拿着天下百姓来开玩笑。如今大魏总算才安稳下来,若要继续稳定,下一任君主必是守城之君――这两个人太子性子暴烈,善战,倘若交到他手里估计没多久大魏便是战火聊天的场景。
而魏祀,这人心机深沉,却无可以与心机媲美的手段,不提也罢。
盛明珠想起梦里头的场景,那时是魏祀做了皇帝,可实权却是捏在管平手里。不过到底对魏祀不怎么喜欢,便附议管平的话,“这两个人,我都不大喜欢。而且太子那人自来就妒忌你,只怕他上位与咱们家不是什么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