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柔被打了不依不饶的闹,可是大家也都知道是她把人撞下去了也没人理她,反倒是看着她,没让她靠近叶荣馨。
湖面传来水声,叶荣馨立马看去,是叶慎之拖着昏迷的苏文游了上来。
上了船,叶慎之将脸色惨白的苏文平放在甲板上,双手叠起按压她的腹部,落水这么久,肯定是喝了不少的湖水的,按了一会,果然吐出了水,人也醒了过来,不过还是很迷糊。
叶慎之松口气,抱着苏文进画舫上的房间,叶荣馨和连越兰紧随其后,他们出门都带得有衣裳以防万一,叶慎之换了衣服回来的时候,苏文的衣裳也快要换好了,同时船也靠岸了。
叶慎之将苏文用褥子裹起来抱在怀里走在前面,叶荣馨跑着跟在后面,两人上了马车,急匆匆的赶回国公府。
刚进思文苑不久,太夫人就收到消息了,府中的女眷也一窝蜂的过来守在正厅内。
苏文先被云纹等人架着洗了个热水澡,又灌了一大碗浓姜汤驱寒后才让大夫把脉,而这个时候苏文已经有点发热了。
大夫是府里的老大夫了,医术不错,府里人的身子也都是他在调理,他把了脉,翻了翻眼睑,感受了苏文额头的温度后道,“小姐的身子调养得不错,只要能及时退热就没有什么大碍。”
不久,叶慎之派人请的太医也到了,和老大夫说了同样的话。
沈嬷嬷见里面有世子爷和云纹看着,便出来告知众人苏文的情况,顺便劝一些人离开,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坐在这儿的。
太夫人也懒得看这些人守在这里,便亲自开口要她们回去,众人关心了苏文几句后就一个个的离开了。
罗氏望了望里间,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小声对太夫人说,“娘,慎之为了救文文也落水了,何况文文是个姑娘,慎之待在里面也不是太合适,不如叫他出来吧。”
本来知道苏文落水她还高兴着呢,结果传话的丫头下一句就是叶慎之也跟着下水救苏文,气得她拔腿就往思文苑这边赶来。
太夫人抬眼,意味不明的盯着罗氏,然后如她所愿的对于嬷嬷道,“进去叫慎之出来吧。”
罗氏捏了捏袖口,有点忐忑,可是这么冷的天,叶慎之还落水了,万一也发起热来了怎么办。
叶慎之出来之前先问了于嬷嬷有什么事,于嬷嬷笑着将事情说了后,叶慎之蹙眉,寻思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他一出外间就在太夫人面前跪下,太夫人眼里闪过一抹了然,而罗氏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的儿子,觉得有点不妙,除了拜寿时,叶慎之多少年没有行过这样的大礼了。
“祖母,我想向你求娶文文。”
一句话震惊罗氏,她张张嘴,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不仅是因为太夫人在这儿,还因为叶慎之对他自己的事一向不许他人插手,即便她是他母亲。
太夫人静静的坐在首位,没有说话,跪着的叶慎之也没有催促,静静的等着。
“文文同意吗?”
叶慎之垂下头,虽然他能说苏文是同意的,也相信即便苏文醒过来后也不会反驳,可求娶一事本就违了她的心意,若他再这样说,总觉得会在两人之间留下些隐患,而且他现在提出这个请求,不仅是在告诉太夫人,也是在告知他母亲。
太夫人如他所料的那样道,“那等文文好了再说这件事。”
叶慎之应下,起来道,“我先送娘回去,再回来看文文。”
太夫人点点头,关心道,“你回去也泡个澡,喝点姜汤。”
叶慎之笑着点头,与罗氏一起告辞离开。
罗氏沉默着,到了她的院子叶慎之没有离开,跟着她一起进去时她也没有问,直到坐了下来,叶慎之站在她面前,她才说话,“你刚才是说给我听的?”
叶慎之颔首,认真道,“娘,我知道你不喜欢苏文,可是我喜欢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包括您。”
最后三个字,他语气沉重,带着让人不送反驳的意味。
罗氏知道叶慎之特意的对她说这些话,就意味着这是他的决定,而她不能干预,只是要她接受苏文也未免太难了,“她只是一个孤女?”
“就算她是乞丐的女儿,就算她目不识丁,就算她有一万个不好,我也喜欢她,愿意让她做这个世子夫人。”
“您不喜欢她我不勉强,但是我不希望您对她用什么手段。”
罗氏心虚,前段时日她就想过要不要警告苏文,后来被叶荣珍劝下了。她斥道,“我能用什么手段,我是你娘,你怎么这么想我?”
“我没有怎么想您,正如您说,您是我娘,我不想以后和您吵,和您闹,更不想像有些人家那样闹得家宅不宁,母子不和。我只是想告诉您,我这一生就非苏文不可,您也不要以为没了苏文还有其他人。如果没有苏文,我之前能不成亲,我以后也能守得住。”
从来都是女子替男人守节,甚少有男人为女子守节的。
罗氏心中很不是滋味,可她不能也不敢不相信叶慎之的话,甚至在苏文出现之前,她都担心叶慎之会不会不娶妻了。
叶慎之等了会,看罗氏消化了他刚才的话后才道,“而且,假如有一天,苏文真的因为您做的某些事而出了事的话,她受了什么委屈,我就全在自己身上给她找回来。你知道的,我是下得去手的。”
罗氏这一生最在意的人莫过于叶慎之了,为了他,她可以舍弃她的生命,显然,叶慎之也知道这一点,才会拿他自己来威胁罗氏。
罗氏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有点伤心,又有点果然如此的感觉,叶慎之对苏文一开始就不一样。
该说的都说了,叶慎之终于露出了进院来的第一个笑容,郑重的对罗氏道,“娘,您别觉得我话说重了,你们两个,我谁都不想失去,您明白吗?”
对于罗氏,叶慎之虽然亲近不足,可也是有感情的。
叶慎之从小早熟,和母亲间的亲昵几乎没有过,他小时候罗氏每次想要亲近他都被拒绝了,总是艳羡的看着那些会在母亲面前讨巧卖乖的孩子,不得不说,如果她还有一个养在身边的幼子,可能对叶慎之的感情就没有那么深了,可偏偏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就是她的一切。
此刻听到叶慎之这一声发自肺腑的话,罗氏竟是红了眼眶,撇过脸去,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后才道,“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我不想要儿媳妇,我还想要儿子和孙子呢。”
叶慎之放心一笑,他现在感触最深的就是,和边童比起来,大概他最幸运的就是他的娘最爱的人一直是他。
罗氏有点不自在,挥手道,“你回去吧,赶紧洗澡,多喝点姜汤,去照顾苏文的时候也不要忘了自己,大夫给她开的药你最好也喝一碗。”
作者有话要说:文文:我这么小,你就想到孙子了
罗氏:我也没办法啊,儿子不向着我,只能在孙子身上想办法了
第62章
落樱湖闹得一团乱的时候, 宫里正在举行元宵宴会,参宴都是宗室的人以及嫁出去的公主一家,文乐跟在自己祖母, 高阳大长公主身边参加了这次的宴会。
这次没有朝臣, 相当于只是家宴,便没有在太极宫举行, 而且在御花园附近摆了宴席, 周围的树上应景的挂上了花灯。
虽是在御花园摆的宴席,可规矩一样不能少,皇帝皇后坐在首位, 下首则是根据地位的高低和受宠程度来安排的座位。
宗室里辈分高又受宠的人不多, 于是作为深受皇帝信赖的, 又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姐姐,高阳大长公主就坐在了皇帝的右下手的位置。
宴会过半, 刚开始的拘谨严肃散去,相识的人推杯交盏, 十分热闹,高阳让小太监端来一根小凳子坐到了皇帝的侧边。
这个位置换个人来便是大逆不道,而高阳却是没问皇帝就坐过去了, 见到这一幕的人纷纷感叹高阳的受宠, 相熟的人换个眼色, 这高阳还得继续捧着。
为什么说继续捧着呢。
高阳和当今圣上都是前皇帝的嫡子嫡女,受宠程度自是不必说,后来, 现在的皇帝登基前,高阳又救过皇帝一次,皇帝感恩,这么多年了,对这个亲姐姐一直很照顾。
皇家嫡公主,又是娇宠着长大的,这脾气也大得很,抽打自己的驸马,辱骂朝臣,什么离奇的事都干过,因为皇帝宠她,京里的人也只能忍着,这些年她回了驸马老家生活才渐渐让人忘记了以前的事。
高阳也是六十多的人了,日子过得好,看起来跟五十出头的皇后差不多。
她先和皇帝一起回忆了往昔的岁月,再感谢了他近些年的照顾,说得皇帝直呼严重,道他们是姐弟,他理当照顾着她,让高阳笑得合不拢嘴。
联络了感情,高阳语重心长,一副为了孩子费尽心力的模样说道,“皇帝,我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没什么好求的了,这次回来,除了让几个孙子好在京城里奔个前程之外,就只有我的文乐了。”
“哦,文乐怎么了?”,皇帝狐疑问道。
高阳道,“没什么,就是孩子大了,总得嫁人,她是我最宠爱的孙女,我恨不得把我最好的东西给她,驸马家那个地方,翻遍了也找不出个合乎我心意的二郎。”
皇帝大笑,“这还不简单,皇姐看上了哪一个,只管告诉朕,朕下旨为两个孩子赐婚。”
高阳要的就是皇帝的这句话,“上次除夕午宴可不就看上一个了么,我今日来就是向皇帝求个旨意,全了文乐的小女儿心事。”
“哦,不知是哪一个?”,皇帝很感兴趣的问道。
高阳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皇后道,“就是皇帝跟前的一等红人,叶国公府的世子爷,叶慎之。虽然前头是有一个吧,可谁叫文乐就看上他了呢,而且我想他能得皇帝如此看重,必然也有他的出色之处。”
她是下午进宫的,先去了皇后哪里,也提起了这个事,可是皇后一句叶慎之是皇帝的人,她做不了这个主就把她打发了,她现在就是要在她面前让皇帝下旨。
说来皇后和高阳是从皇后嫁为太子妃的时候两个人就不对付了,在皇后还在新婚的时候就送了好些个女人到东宫,后来更是导致她小产的罪魁祸首,几十年下来,这二人也是积怨深厚。
对于高阳那挑衅的一眼,皇后在熟悉不过了,想到宫外的传言,她笑着开口道,“文乐的眼光也是真好,一眼就看重了我们大周最厉害的男儿。”
高阳傲气的笑笑,她一进京就将这京城所有的未婚男子查了个遍,叶慎之身后势力盘根错节到不像一个年轻男子,她自然不会放过。
如果不是皇帝久久不立太子,她怕压错了宝,她的孙女就该嫁给皇孙,以后母仪天下才对,不过叶慎之也算是臣子中不错的了,能配得上她的孙女。
皇帝没注意道他的皇后和他皇姐两个人的机锋,他没想到他才刚开口承诺下这么快就要打脸了,看上谁不好看上了叶慎之。
皇帝露出为难之色。
皇后看见立刻关切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高阳也看过来。
皇帝摆摆手,对着高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皇姐怎么就看上了我手下最得力的人呢?”
高阳狐疑不解,不过还是笑道,“自然是他才配得我的孙女。”
这话就有些过了,文乐虽然尊为郡主,可她不是皇姓的郡主,也没有食邑,本家也不显,靠的算是高阳大长公主在皇帝这儿的情分,实际上,她是配不上一个国公府的世子的。
“可是朕答应过他婚事自由,不给他指婚。”
叶慎之有先见之明,早在罗氏第一次提起他的婚事时就向皇帝求了这个旨意,其余人并不知道。
“什么?”,高阳笑脸皲裂,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理直气壮的道,“皇帝想指婚难不成还得问他的意思,他是臣子,只要跪着接旨就好了。”
皇帝义正言辞,摆着手道,“不行,朕亲口说出的话怎么能自己打脸呢,要不皇姐去探一探叶家的意思,你们两家谈拢了之后,朕再下旨也不迟。”
高阳顿住,心里不满,可也不好和皇帝唱反调,半晌呐呐道,“也行,正好让两个小的见一见,相处相处。”
皇帝装作没有看到高阳难看的脸色,兴致勃勃的看起歌舞表演来。
宫里歌舞升平,大皇子,二皇子带着家中女眷和子女参宴,几个小的围绕在皇帝身边,一派和乐,独独缺少三皇子周豫。
被禁足的他连同叶荣珍都没参加这一次的元宵晚宴。
三皇子府上,叶荣珍和三皇子两个人安静又温馨的用着晚膳,三皇子还是那般温文尔雅,体贴入微,给叶荣珍夹着她喜欢的菜肴,偶尔间夫妇俩相视一笑,都没受此次风波的影响。
用了晚膳,逗了会儿子,三皇子按例的去了书房,里面已经有一个人,见到他立刻跪下道,“爷,事情已经办成,且成功留了尾。”
三皇子淡笑,声音在漆黑的夜色里飘忽不定,“嗯,记得安排好他的家人,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在下面团圆了。”
“时候到了,二哥手下贪污赈灾银两一事也爆出来吧。”
“是。”
晨光破晓,断断续续烧了一夜的苏文终于降温了。
叶慎之坐在床前,用手指沾水小心的擦着苏文的嘴唇,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床上躺着的面上泛着不正常潮红的女孩儿,心中后悔不跌。
如果他昨天晚上一直跟在她身边,可能就不会有这件事了,一回想苏文落水的那个画面,叶慎之都还心慌。
思及昨晚的黑衣人,叶慎之的面色越加阴沉,手握成拳,青筋高高的蹦起。
忽然他浑身一震,不敢确信是不是他眼花,凑近了苏文,看到她眼睑下的眼珠动了动。
苏文还没睁眼,可是已经醒是过来了的了,她很累,想要继续睡可是又觉得全身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