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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星际文豪是只喵 木兰竹 6810 2024-06-30 08:52

  机会已经给岳华了,全看她自己如何把握。

  岳华要演绎的是刚成为故宫工作者的苗慈,第一次跟着前辈近距离观看她所守护着的国宝时的场景。

  可能岁数比萧悦大不了多少的小姑娘将苗慈演绎得天真可爱,她努力睁圆着漂亮的眼睛,不断赞叹那些金银首饰的巧夺天工,并且幻想着自己戴上这些首饰会有多美丽。她说她一定会守护好这么漂亮的东西,一定会让这些美丽的艺术品被更多的人看到。

  所有演员面试的剧情都是没有剧本的。他们只有一个寥寥几句话的情景描述,所有台词和场景,都要自己思考,然后演绎。岳华也不例外。

  其实岳华这段演绎不算太差,一个因为热爱美丽的事物,而投身文博这项伟大的事业的小姑娘,为了护卫着这份美丽,走遍了大半个中国。这个故事还是挺能打动人的。

  其余剧组成员,包括匡太清在内,都觉得这小姑娘的演技还是可以磨砺,戏份可以不用减太多。

  只萧悦和单祈眉头紧锁。

  乐正元听萧悦“洗脑”了太多次,知道萧悦想什么。

  只是他也认为,对于普通民众而言,演绎到这种程度,已经差不多了。

  “那个……我冒昧问一下。”萧悦突然开口道。

  众人将视线集中道萧悦身上,岳华立刻挺直腰板,显得有些紧张。

  “你是岳飞后人对吧?”萧悦问道。

  岳华立刻把点头如捣蒜:“是的。”

  萧悦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表现得友好一些:“小……小姐姐看起来不喜欢舞枪弄棒,更偏好首饰华服之类漂亮的东西对吧?”

  或许是这声不伦不类的“小姐姐”取悦了岳华,让岳华的情绪稍稍缓和了一些。她道:“岳飞的后人不一定必须喜欢舞枪弄棒吧?我就是喜欢漂亮的东西。”

  萧悦道:“如果面前有一套价值一千万的明清宫廷后妃首饰要送给你,你肯定很喜欢吧?”

  岳华不明所以道:“当然。”

  萧悦道:“那若有同等价值,锈迹斑斑,上面刻着岳家枪的南宋制式武器长枪在你面前,你选哪个?”

  岳华毫不犹豫道:“那当然是岳家枪!”

  说完之后,她突然皱起眉头。

  萧悦又道:“同等价值的物品,你为什么不选择你更喜欢的漂亮首饰呢?”

  岳华眉头紧锁,没有立刻回答。

  萧悦见所有人都在看他,有点羞赧的用手指恼挠了挠自己的脸颊,道:“国外是没有文物这个概念的。他们的概念中,文物只是属于艺术品。所以文物贩卖什么,都是正常。他们欣赏华国……华夏的文物,也只因为华夏的文物美。”

  “可华盟不一样。文物的主要价值,就在于那个‘文’。金银首饰背后是我们祖先的巧夺天工;书画作品背后是我们祖先的文采风流;就像是岳家枪之类的古代兵器背后是我们祖先浴血奋战,建功立业,保家卫国的豪情。我们华盟人最大的信仰不是宗教,而是祖先。这些代表着祖先思想的文物们,就是我们寄托信仰的道具。”

  “在近古时期,华盟还是不太强盛的华国的时候,外国就用故意哄抬拍卖流失文物价格的方式戳我们心口。星际大迁徙,他们又袭击我们装载文物的零号运输舰。”

  “他们都很明白华国人在乎自己的根,明白华国人的信仰是什么,明白那一刀扎在哪里,让华夏民族痛得最深。”

  “不然,他们吃饱了撑着,花大代价去炸一船艺术品?艺术品没了,顶多让人遗憾一阵子,让欣赏这艺术品的人提起来的时候叹一口气。绝不会让没有任何艺术修养的人,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就泪流满面,痛不欲生。”

  “你可以想象着你的前辈们带你看的是岳家枪,是《凤墅帖》中的岳飞三札,是岳飞之子岳珂亲制精忠报国铜爵,是岳飞的《满江红》真迹,再演一次刚才的情景剧,好吗?”

  第26章

  其实以萧悦现在身份, 让演员重新演一次的话, 不该他说出口。他也没资格说这话。

  就算他有意见, 也该和导演商量之后,由宫导演来说。

  但奇怪的是,在场的人鸦雀无声,居然没有一个提出异议的。

  他们都好似被萧悦的话蛊惑了一样,完全没记起来这件事。

  特别是岳华。

  岳华好似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精神状况。她神情有些恍惚,直接走到会场中央, 开始了再一次表演。

  这次表演, 她并没有说之前的台词。她只是用一种惊叹的、自豪的的目光看着桌子。她伸出手, 好似想要触碰, 但又很快缩了回来, 仿佛被训斥,又仿佛是自己不敢触碰。

  她在往前走,脚步很轻。不只是脚步,她的呼吸都很轻, 好似一不小心呼吸太大,都会惊扰什么似的。她的脸憋得通红,才小心翼翼呼出一口气。

  岳华眼睛眨也不眨,半晌,眼睛支撑不住,泛起了雾气, 她才眨了下眼睛。

  这时候的她, 终于找回了声音。她用十分轻, 轻不可闻,但吐词十分清楚的声音道:“这……就是我要守护的文物吗?”

  短短一句话,仿佛带着无比的自豪,却又透露着一份不自信。

  自豪是对于这份工作的自豪,不自信是对于自己从事这份工作的不自信。

  我真的能守护好这些国宝吗?这些让人在它们面前发出一丁点声音,都仿佛跟亵渎似的国宝?

  萧悦噼里啪啦鼓起了掌。他的掌声把岳华从那种离奇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也将现场的人从奇怪的心境中拉了出来。

  “好!”宫桑率先跟着萧悦鼓起了掌,“非常棒!”

  “很不错。”单祈矜持的点头赞许。

  匡太清则皱起眉头,手指快速敲击桌面,好似在思考什么。

  其他人也多是赞扬,只乐正元松了一口气。

  刚才系统在刷屏报警,说萧悦觉醒了猫妖的精神天赋。不过系统给萧悦精神天赋评级为低到无法评级的最低。

  系统:普通人通过学习也可以达到调动别人情绪的那种程度,连催眠都算不上。

  乐正元:……

  系统对萧悦觉醒的天赋到底有多鄙视?

  系统如果有自我意识有自我感情的话肯定都呵呵哒了。这天赋,估计还比不过传销喊口号管用呢。能不鄙视吗?

  不过现在看来,这天赋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至少引导面前小姑娘入戏了。如果自家蠢猫去当个演员的话,说不定是老天赏饭吃。

  只是乐正元一想到每天除了学习码字吃饭捣乱之外,就一副睡不醒模样的蠢猫。唉,让一只大懒猫去做演戏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他家猫估计得挠死他。

  乐正元将这不靠谱的想法抛之脑后。

  “我、我……”岳华也终于从玄妙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她愣愣的看着为她演技叫好的众人,突然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现场气氛立刻变得很尴尬。

  好吧,你自出道之后就被人喷演技,这次居然被人夸奖,我知道你很激动。但是哭成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小姑娘内心还是太脆弱了点。

  立刻有工作人员入场将岳华扶起来:“你没事吧?”

  岳华抽抽搭搭道:“我、我没事,我就是突然想到,杭、杭州岳庙也在零号运输机里……也不见了……我、我就难受得喘不过气。”

  工作人员顿时愣住了。

  岳华一边用手背擦眼泪,一边道歉:“对、对不起,我去平复一下情绪。”

  “去吧去吧。”宫桑忙道,“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真的会过去吗?

  单祈神色黯然。

  “先休息一下,再进行下一个吧。”宫桑叹口气。他心情突然也不好受了。

  还是稍稍缓一缓,再面试下一个吧。

  “抱歉,宫导。”匡太清突然开口道,“我对角色有了新的理解,我可以先告辞,回去理一理吗?”

  “新的理解?”宫桑惊讶,难道是刚才看着小姑娘的表演……不,不对,应该是听到酒鬼猫那席话,得到了什么灵感?

  宫桑知道演员的灵感和所有的艺术家一样,都是稍纵即逝。他立刻同意,让匡太清先行离开。

  宫桑感叹:“这次电视剧,可能会有比预想中更好的效果。”

  单祈指着萧悦道:“你让萧小友也给你当顾问,培训一下那帮演员,说不定效果更好。”

  萧悦指着自己眨了眨眼睛,然后使劲摇头:“不不不,我做不来的。”

  宫桑笑道:“刚才不就做得很好?说不定你适合当导演呢。”

  萧悦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只是有感而发,真做不来。”

  他带着求救的眼神看向乐正元。

  乐正元干咳一声:“我们继续面试吧。他还小,身体也不好,以后的事,等身体好了再说吧。”

  宫桑见乐正元护得紧,就没有继续说了。

  不过他还是思考着,让酒鬼猫给演员们上上课。

  连岳华这种业内公认没有演技的花瓶,都能听了萧悦一席话后深受感触然后入戏,其他演员或许也有这种可能性吧?

  ……

  ……

  岳华一路哭着跑进厕所,匆匆用凉水洗了下脸后,不顾脸上妆还花着,就给自己爸爸打了个电话。

  岳震正休假在家,手机铃音开着。他一看是女儿打的电话,立刻接通道:“喂,小华啊……哎哎哎?你怎么哭了?你不是在面试角色吗?难不成被导演训了?”

  岳华吸吸鼻子,道:“没,导演夸我演得好。”

  岳震立刻惊讶了:“什么?夸你?”

  他往窗外看了下。天还亮着啊?女儿这是被刺激狠了说胡话吗?

  岳华道:“是、是说我演得好,他们还鼓掌了。酒鬼猫……就是那本书的原著作者给了我第二次机会,还给我讲了该怎么演……他,呜呜,他跟我说,文物不是艺术品……”

  岳华将萧悦对她说的话简单复述了一遍后,又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爸爸,我心里好难受……一想到丢掉的文物里有岳王庙……我就……我眼泪就止不住……”

  岳震叹了口气。

  岳家人自诩为岳飞后裔,代代都是听着岳飞的故事长大。正如萧悦所说,岳飞就是他们的信仰,是他们信心的根源。

  岳家人几乎代代有人从军,立志保家卫国,和他们“精忠报国”的信仰是息息相关的。

  就是志向在其他方面的岳家人,心里对岳飞的憧憬也绝不会少。

  杭州岳王庙是岳飞的墓葬之地,也是岳家人心中的朝圣之地。这丢了,跟把祖先的牌位丢了似的,能不难受吗?

  “会找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岳震只得这样宽慰岳华,也是这样宽慰自己,“文物有灵……文物有灵……它们一定会指引我们,它们……它们也一定盼着回家。”

  “嗯。”岳华捂着嘴,小声抽泣。

  岳震又安慰了岳华几句后,挂断了电话。他坐在书桌旁半晌,突然站起来,手抚着墙上装裱的《满江红》字幅,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不由自主,渐渐收紧为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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