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其他 咸鱼飞升(重生)

分卷(6)

咸鱼飞升(重生) 重关暗度 9802 2024-06-30 08:57

  执事堂很为你们担忧啊!平安回来了就好,今早考核也不必推迟了。依我看,便从宋潜机开始吧。

  孟河泽对上一道看似慈祥,实则阴毒的目光,心中一阵恶寒,却不肯躲闪,直直瞪着赵虞平。

  宋潜机微笑:多谢您好意。不巧弟子昨夜意外受伤,只能弃权了。

  众人哗然。

  宋落说弃权?我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他命背,这次真成宋三落了哈哈!

  不对吧!难得赵执事关怀,宋落趁机讨一瓶灵药 ,不耽误他上场比试。

  这话一出,很多人顿觉有理。外门弟子伤筋动骨的重伤,放在内门不过一颗丹药的小事。当着众人的面,想来赵执事不好意思不答应。

  大家小声点,别给宋落提供思路!

  外门弃考不稀罕。每年都有超过半数的人自愿放弃机会。

  没本事还要上场,无异于自取其辱,不如做个背景观众,看其他人大展身手。

  但谁也没想到,宋潜机肯做观众。

  谁让他那张脸,长得就不像观众。

  赵济恒微微俯身,右手握剑柄,左手猛地抓向躺椅扶手,低声冷笑:

  你到底想耍什么花招?你要真能放弃入内门,我能把椅子吃了!

  啪。宋潜机拂袖,轻巧将他手掌拍开:别在我这儿蹭吃蹭喝。

  你!赵济恒怒火哽在胸口,这是爷的椅子!

  孟河泽隔开两人,警告道:别碰宋师兄。

  赵济恒跳起来,刚开口,对上赵虞平的眼神,又把满肚脏话咽回去,胸口起伏不定。

  弃权当然没问题!大不了明年再考。赵虞平依然一张笑脸,望天感叹:可你今年已经十五,明年就该十六。你又是习剑的,骨龄很重要,十六岁再入内门,还有剑修长老肯收吗?十五到十六,这一年只差,有时候就是天差地别

  宋潜机没搭话,垂眸似在思考,其实在漫不经心的走神。

  与其相反,孟河泽面色越来越沉重。

  他知道这是真的。那些仙门世家子弟,六岁握剑,七岁比剑招,八岁磨剑骨。

  磨剑骨一般由师父指引,配合灵药和功法,从小干预骨骼和经脉的生长,这样长出的根骨更适合习剑。

  宋师兄已经十五了。往后拖延,只会一日比一日更难。

  赵虞平伸手,身后跟随的执事机敏识趣,摸出一个小玉瓶放在他掌中。

  他转动瓶子看了看,居高临下地递到宋潜机面前:

  我实不忍见明珠蒙尘。你还年轻,不知道有些事情错过了,就不能重来了,有些路走错了,就回不了头了。

  这是一句意味深长的暗示。赵虞平相信宋潜机能听懂

  你昨夜临时反悔没关系,我可以既往不咎,再给你一次最后机会。

  玉瓶玲珑剔透,在朝阳照耀下熠熠生辉。

  不少外门弟子羡慕得眼红。

  玉露回元丹!谁说宋落命背,好运不是来了?

  孟河泽一样眼红。

  玉瓶的光辉落在他眸中,像一点星火。

  怒气烧得他双目泛红。

  宋潜机为救他受伤,他却拿不出半颗好丹药。哪怕罪魁祸首假惺惺地施舍,他也只能隐忍不发,木桩般杵在一旁。

  无能至此,枉为君子!

  宋潜机抬起眼皮,环视周遭。

  赵虞平好手段,如果他真的十五岁,早被巴掌加甜枣哄得找不到北了。

  前世此时此地,他受尽唾骂,审问定罪挨鞭子一条龙送走。

  这辈子他破罐破摔无欲无求,瘫着晒太阳,浑身暖洋洋。

  紫府净瓶中不死泉生机焕然。周围一张张青涩稚嫩的脸,是他很久以前见过,却已记不清楚的。

  宋潜机缓缓伸手,动作慢得周围人恨不得替他接灵丹。

  他手指终于碰到玉瓶,却是向外推去:

  赵执事,好意我心领了。但这样对其他人不公平。我想凭自己本事入内门。倘若因为骨龄错过好时机,那便是无缘仙途,怨不得旁人。

  出乎意料,广场忽然寂静。

  宋潜机拒绝了?!除孟河泽外,没人想到。

  你有病啊?赵济恒震惊,你知道瓶子里是什么吗?十个你也买不起!

  这一幕惊人的熟悉。

  不少人的记忆被唤醒,想起宋潜机初上山时,拒绝当亲传弟子的仆从。

  那时自信骄傲,挺拔如松的少年,如今因受伤瘫靠在躺椅上,却依然不假思索,说出一样的话。

  你以为三年不得志能把他傲气磨平了,只剩阴郁孤僻,可他骨子里还是骄傲。

  他还是想凭自己本事。

  他还是想要公平。

  众人一念及此,心中百味杂陈。

  平时再看不惯宋落,也说不出嘲讽话,最多酸溜溜嘟囔一句:

  这宋潜机倒是硬气。

  宋潜机不是硬气。他是只能扯出这种理由,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拒绝。

  真要说他不想修仙了,更没人相信。

  赵虞平瞳孔微缩。他忽然觉得看不透眼前少年。

  变了,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他面上笑容终于彻底消失。

  高台上的两堂长老,没摸清赵虞平在搞什么,但已经失去耐心。

  李长老沉声催促:既然人回来了,还不快些开始?

  赵虞平仿佛没听到,仍保持着递玉瓶的姿势。

  气氛急转直下,无比僵冷。

  没人再羡慕宋潜机。

  若赵执事非给不可,他敢不要吗,敢不上场吗?

  倏忽,一只手从旁探出,五指抓过玉瓶。

  像一柄快剑斜里突刺,快如闪电,不留余地。

  孟河泽攥紧玉瓶,右手微微颤抖,左手抓向躺椅扶手,眼中似有火光燃烧:

  我来!我替宋师兄比这一场!

  第8章 少年词穷

  你们俩谁来都一样。

  赵虞平微笑点头,甚是满意,不给他反悔余地,直径走向高台。

  别碰爷的椅子。赵济恒一把拍开孟河泽抓躺椅的手,终于扬眉吐气一次。

  孟河泽没跟他计较,只对众人朗声道:

  若我侥幸夺魁,请让宋师兄进入内门!

  咳咳咳!宋潜机惊骇之下,呛得连连咳嗽,急忙摆手:不必了!

  谁他妈想进内门,你别搞我啊!

  你说什么?!赵虞平猛然回身,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孟河泽。

  台上戒律堂长老喝到:胡闹,考核是为择取最优秀弟子入内门,从未有替人比试一说。

  孟河泽对高台一拱手:论修为论人品,宋师兄皆胜我百倍。我如果能做到,对他更是轻而易举。只是他有伤在身,不方便与人过招。少年面无惧色,字字掷地有声:

  弟子愿与所有参选者逐一对战!

  孟河泽说完,胸中郁气一扫而空。

  人一生要说多少话,真话假话,谎话醉话,他只觉得从未有哪句话,说得比这一句更痛快。

  自他离家上山,拜入华微宗外门,总在帮助别人,而别人很少有机会帮他。

  他向往丰富多彩的修仙世界,向往真正肝胆相照的友谊。

  可生活沉闷枯燥,了无生趣地日复一日,看不到尽头。

  直到与宋潜机坠崖。

  今日情形,被逼至此,我若还能忍,以后宋师兄教我的本事,我也没脸再使!

  孟河泽想向所有人证明,向自己证明,宋师兄没看错人,没救错人,更没教错人。

  赵虞平忽然笑了,他今日第一次笑的如此真诚:

  二位长老,虽说此事并无先例,但每年选拔考核规则都有变化,难得我外门弟子中有这样的气魄与情义,给他个机会试试又何妨?

  孟河泽冷笑一声:多谢赵执事成全。

  孟河泽疯了。哪有人主动申请打车轮战?

  场上众人无论立场如何,此刻想法惊人地统一。

  赵济恒替他们喊出心声:喂,你搞什么?难道宋潜机给你下蛊,把你控住了?!

  替我照顾好宋师兄。

  孟河泽没有再解释,只嘱咐一句跟随他的外门弟子,便向广场中央走去。

  宋潜机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别这样做。

  孟河泽回头,只见宋潜机皱着眉头,似乎有些困扰。

  宋潜机坚定地拒绝:

  我不需要你替我。这件事很没意义,更没必要。

  不,宋师兄。我非去不可!

  宋潜机叹了口气:那你慢慢打,我已经弃权,就先回去了。

  他突然起身。赵济恒吓了一跳,仿佛看到瘫痪病人独立行走:

  你、你不是有伤吗,怎么

  我伤在手臂和肩背。

  赵济恒崩溃:你腿没事?!那来的时候又背又抬,搞什么?

  宋潜机走了:是你非要抬的。

  孟河泽没料到宋潜机这般反应。

  那人并不高兴,甚至在生气。

  但他觉得自己没做错,轻声喊了一句宋师兄,似有话说。

  宋潜机没理会,穿过人海,走向广场外明媚的春光和青山。

  好像孟河泽要做的事与他毫无关系,他竟一刻也不肯停留。

  于是孟河泽也不再言语,转身与他背道而驰。

  请诸位赐教了!

  少年声遏行云,神色坚毅。

  这一刻他背影顶天立地,不知为何,却显得有些落寞。

  山道百转千回,草木深深。

  宋潜机走得并不快,且每一步都走得认真。

  他在赏景,看道旁苍翠的古槐,天上洁白的流云,枝头自由自在的燕子,还有风中颤颤,犹带露水的桃花。

  外门弟子们看过千万遍,习以为常,视而不见。

  宋潜机却眼神明亮,像第一次春游的孩子。

  该赶的路,他上辈子已经赶到了尽头。

  既然要换种方式生活,那也得换种方式走路。

  赏景就是赏景,不必再以景物观想剑招,蕴养剑意。

  春雀争鸣,春水潺潺,春光烂漫。

  山道尽头,一片白墙灰瓦的屋舍跳脱而出,映入眼帘。

  外门弟子的寝舍,自外远观,一般简陋。

  走近才知内里乾坤,各不相同。

  宋潜机住位置最偏僻、地势最低、排水采光最差那间。

  每逢阴天下雨,水漫金山。小院内积水如湖,湖上飘满落叶,像打转的小船。

  他从不收拾,更不在乎。一无闲心,二无闲时。

  他一直用近乎自虐的生活方式逼迫自己专注修炼,尽早离开这里。

  这曾是他的十五岁。

  卑微,枯燥,单调,孤独。沉进泥水里。

  坐井观天,奈何青天高远,伸长脖子踮起脚尖,也望不到山巅宫阙。

  老旧木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宋潜机一脚踩进水坑,笑着摇了摇头。

  他挽起袖管,将衣袍下摆别进腰带,从墙角抄起一把秃扫帚,挽剑花般潇洒比划两下:

  干活!

  世上有潇洒的剑法,却没有潇洒的勤杂工。

  清理落叶、扫除积水、上房补瓦宋潜机动作生疏,却耐心细致,好像在做一生最重要的大事。

  时间在瓦砾缝隙间悄然流逝,从日上三竿到日影西斜。

  天色渐渐昏黑,倦鸦归巢。

  起伏的远山笼罩在橘色暮光里,似要融化作连绵春水。

  宋潜机右臂带伤,只左手灵活,虽然狼狈,但心境平和自在。

  他有多么自在,人们看到他就有多么愤怒。

  那六位弟子走进他小院时,宋潜机正拿着铲子翻土。

  小院逼仄,瞬间被挤的满满当当。最后一人只能缩在门槛上,仍不放弃瞪视他。

  他们像一窝气势汹汹、羽毛耸立的斗鸡。

  孟师兄打赢了!领头的一位女弟子开口,语气冰冷,他一个人,打了整整三百场。

  后来参选者并非打不过他。而是发自内心的敬服畏惧,被他不要命的打法震慑,不敢上场。

  哦。宋潜机没回头,手上铲子也没停。

  背后响起几句脏话,显然斗鸡们被他态度激怒。

  他受了很重的伤,此刻在外门医馆治疗,昏迷前还惦记着你,说要把这瓶灵药交给你。

  女弟子拿出先前赵虞平出手的灵丹。

  宋潜机:不必了。

  女弟子娇美的面容扭曲一瞬:他为你打生打死,你连去看他一眼都不肯吗?难道你真的无情无义,一点都不担心他?他可是差点没命了!

  话到最后,声音微颤,近乎哽咽。

  翻土的铲子停下,宋潜机仍摇头:我不担心。

  孟河泽头铁命硬,上辈子坠崖死不了,统一邪道死不了,还能被一群外门弟子搞死?

  担心这小子,不如担心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下山。

  孟河泽总不可能跟他去种地,那自然没必要牵扯更多。

  宋潜机不打算让对方继续误会,错把自己当兄弟。

  在许多人看来,宋潜机与孟河泽本无交情。

  忽然一夜之间能为对方出生入死,无疑是很古怪的。

  我不知道昨夜你们发生过什么事,但孟师兄秉性纯良,干净磊落,容易被骗,容易被人利用。我猜,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女弟子双眼圆瞪,怒火烧得粉颊通红,更显娇艳,

  可你良心过得去吗?我本以为你只是孤傲,没想到你还奸诈!

  宋潜机终于转过身。

  想来这六人平日与孟河泽关系不错。所以跑这里替他打抱不平。

  宋潜机打量领头的女弟子。隐约记得她名作周小芸,会些医术,活泼开朗,也是外门有名的美人。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