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回g大上学,就只差一步了,我不能看着你这么毁掉自己。”
乔母见她无动于衷,干脆伸手夺过她的钥匙,“跟我回家,之前的事情我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我已经退学了。”
“那就写复学申请!”
乔母攥紧手中的钥匙和皮包带,一句句质问,“拉琴有什么好?能让你锦衣玉食吗?这天底下音乐学院的学生那么多,有几个成名的?”
“就算成名了,像你爸爸,有用吗?现在有多少人还会记得他。”
乔微站了半晌才转过身来,看着她,“那像你这样汲汲营营活着,日子就开心了吗?”
“你太年轻了,微微,”乔母缓缓摇头,“这社会远比你想的更残酷,想要受人尊重,就必须得往高处走,你现在凭着喜好生活,以后的日子还多得是苦头。”
“人各有志。”乔微也摇头,“我不会干涉你,你也别勉强我。”
“我喜欢拉琴,就算没人记得,我愿意像爸爸一样活着。”
“你爸爸你爸爸!你就知道念着你爸爸!”乔母像是被这最后一句彻底激怒了,直接把那钥匙掷到地上。
“我至少给你吃给你穿,把你养大到今天!帮你筹谋未来!他呢!他撒手就走了,他管过你什么?”
乔微绷紧下唇,拳头不自觉地凝紧。
她知道,爸爸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然而这一次,她唇角动了动,到底没有发出声。
叮――
电梯就在这时候响了。
乔微正对电梯口,门才开,便瞧见霍崤之从里面迈出来。
“巧啊,乔董也在。”
他懒洋洋随意招呼一声,视线又转向乔微,晃了晃手机:“你的房间灯不开,手机也打不通,我就上来看看。”
乔微的手机在聚餐前开了静音,还没调回来。
但霍崤之出现,好歹算打破了僵局。
乔微蹲身捡钥匙,站起来时候还差点踉跄了一步。
还是霍崤之眼明手快跨一步,朝前扶稳她,才没叫乔母看出端倪。她其实早就体力不支,头脑发晕,再说下去,恐怕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乔母才从霍崤之出现在这儿的震惊中回神,愣道:“你送她回来的?”
“是啊,”霍崤之点头,抬手搂住乔微的肩,“她刚刚还不肯让我送她上来。”
“……”
乔母快要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了,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对,上一次霍崤之到家里来吃饭,也是他主动送乔微到市区的。
可以乔微的性子,怎么可能会和霍崤之这个二世祖混到一处?
霍家确实家大业大,但霍崤之的混不吝也名声远扬……席越父亲几次将他请到家里来,他都是一副油盐不进、不理正事的模样。
“微微。”她偏头看女儿,似乎想从她眼睛里得到答案。
然而乔微眼睛微垂,辨不清情绪。
她借着霍崤之的力道才勉强站稳,转身开门。
“我觉得自己过得很好,你回去吧。”
乔微同母亲的关系不好,霍崤之不是第一次知道。
电梯四面都是光洁可鉴的镜面,妇人的衣着与妆容雍容精致,看上去与乔微便不是一类人。
电梯缓慢下沉,乔母拎着包,忽地开口了。
“你和微微,是在交往吗?”
“没有。”霍崤之漫不经心转了转手里的车钥匙。
“没有?”乔母的眉头皱起来。
“还在追。”霍崤之挑眉。
“啊……”乔母沉吟半晌,似是在思量该怎么措辞:“霍少,老实说,微微的性格……”
“和你不太合适。”
“未必吧?”霍崤之闻言,当即挑眉抱起手来,“还是您觉得,只有席越才合适?”
“您这么想,要是让林家知道,怕是更不合适吧――”年轻人拉长的尾音似是赤裸裸的挑衅。
林家的投资确实是靠着席越谈来的。
乔母没料到这小子说话这么直接,倒是愣住了。
提示灯跳到一楼,霍崤之率先迈开腿出了电梯门,走出几步,还是觉得耿耿于怀,转过身来。
“我倒觉得,是您缺乏对乔微性格的基本了解。”
“合不合适,得她说了算。”
霍崤之从乔微那回来,也没回家,直接开车去了酒吧。
台上乐队还在演出。
他不在时候,贝斯手是主唱,徐西卜那小子也在台上。
灯红酒绿,霍崤之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看了会儿,便有认识的凑过来,给他递了支烟。
霍崤之瞧了一眼,是个眼熟的,兴许是严坤那帮朋友。
他嗓子干涸得紧,但还是抬手,“最近不抽了。”
“霍少戒烟呢,”那人笑着,也掐了烟头,把烟盒扔到一边,“行,那我也不抽了,请霍少喝一杯吧。”
聊过几句,来人提起了霍仲英被拘留调查的事。瞧着他的脸色笑道,“现在网上骂得厉害,连我那个刚上小学的侄儿都知道。”
举世皆知,霍崤之和他那个大哥不对付,对方越倒霉,他当然越开心了。
霍崤之没笑,他晃了晃红酒杯,坐起来,笑道。
“那他几小时前被保释的事你知不知道?”
“这……”
乐队在这时候唱完一曲,中场休息。
霍崤之把红酒杯放回桌上,笑起来拍拍他的肩,“你的酒,谢了。”
老头子确实舍得,这次把霍仲英保释出来,不知道又花了多少时间精力。
只是可惜了,人能保出来,案子能销掉,名气却是回不去了。
第44章 part 44
徐西卜眼尖,最先瞧见了霍崤之,兴奋从台上跳下来,“二哥,琴今天也借我玩会儿呗。”
“离我远点,热。”霍崤之喝了酒,把他往边上踹了踹,“作业写了吗?就跑这来。”
徐西卜面上顿时失了笑意,不情愿喃道,“二哥,你怎么老提这个,你有我大时候写过作业吗?”
霍崤之撇他一眼,手插进裤袋,“等你能跟我比再说吧。”
徐西卜熄了声。他的亲妈是母老虎,亲爹棍棒不离手,自然不能和二哥比。
霍崤之抱手瞧着台上,任凭徐西卜在耳边叽叽喳喳,不再说话。
似乎所有人都想当然觉得他这个二世祖的日子从来都是这样自在舒畅。大概都忘了,他从前在国外念的,是全英贵族后代们视为梦魇的寄宿学校。
从十二三岁入校起,一举一动受学校管制,需要学习和完成的课程任务,远比想象中多更多。每年只有暑假和圣诞能有与亲人相见的机会。
叫那些人失望的是:再严苛的规则与制度,到最后也没能将他的性子磨平。霍崤之脱离那个体系后,反而越发肆无忌惮地反叛起来。
“对了二哥,你那个拉提琴的姐姐,这段时间怎么不见她来了。”
“什么姐姐,我大。”霍崤之斥过他,又答,“她明天就来。”
徐西卜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好奇,“严哥还说你喜欢她,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啊?”
“嗯,喜欢。”他言简意赅。
徐西卜被哽了一句,顿了半晌才又不甘心道:“我比她来的还勤快,咱们乐队就不能加个吉他手吗?我弹的不算差了吧……”
“也不算好。”
“二哥!你这是色迷心窍!提琴手都能加,怎么就――”
“再聒噪把你扔出去。”霍崤之抬眸警告。
身边终于清静,霍崤之瞧着台上抱起手来,越听越皱眉。
他有些日子没来酒吧了。
台上唱的还是他写的曲子,旋律也是一样的旋律。但霍崤之总觉得,台上那几人自看见他来了之后,手下便似梦游般心神不宁起来。
“这两天酒吧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啊。”徐西卜毫无察觉,想了会儿又道:“就是他们老聚一块儿说话不让我听,这也太贼了。”
“就算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活动,二哥说不让我上,我还能死皮赖脸跟着去不成?真是的……”
徐西卜这么一说,霍崤之干脆走到一边,招手唤来经理。
“……大的情况倒也没有,都是些小道消息,我也不知道真假……”经理小心观察着霍崤之的神色。
“说来听听。”他微颔下巴。
“员工们底下传,说是元旦跨年那晚上,您走了之后,有经纪人到后台找了他们……”经理搓手,“霍少您也知道,从前也不是没有人陆续来过想要签下钟声,不过这一次的经纪人,据说来头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