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回了h市以后，宋菩菩开始了新节目的策划。焦头烂额，脚不沾地，几个小时的持续会议也是家常便饭。

　　“我真的要废了。”秦潼拉着宋菩菩闪身躲进茶水间，趁机逃离沉闷的会议。

　　“谁还不是呢？”

　　宋菩菩半弯着腰，指尖停在按键上，饮水机里的细流涓涓淌进手中的水杯。

　　综艺的爆炸式井喷，开启了全民娱乐的时代，而繁盛之下，难免虚华。几大卫视的轮番轰炸和自制网综的兴起，节目的同质化现象愈发严重，幕后制作的他们也就承担了更大的压力。

　　“噗噗，陪我抽根烟去。”

　　宋菩菩皱着眉，语气无奈：“少抽点，说你多少次了。”

　　秦潼撒娇似的在她肩上蹭：“真戒不掉嘛，哪天怀孕了说不定我能忍忍。”

　　宋菩菩白了她一眼，还是被带着往楼梯间走。

　　“啪嗒。”秦潼扣上火机，金属外壳碰出了清脆的声响，指尖一点猩红。

　　宋菩菩斜靠在两步开外的门边，看她夹着烟含在唇间，又缓缓吐出一片缭绕的烟雾，恍然又迷人。

　　“噗噗。”

　　“嗯？”

　　“冯子眷托关系进了另一个组，”秦潼就着滤嘴又吸了口，“听说的。”

　　宋菩菩不意外，却又觉得无关痛痒。

　　休假结束回来报道的那天，不少人都发觉了冯子眷的缺席，一时间众说纷纭，有说她是因为上次的不愉快愤而离职的，也有说是傍上小开决意要嫁入豪门的。

　　宋菩菩不过一笑置之，哪怕仍要和冯子眷共事又能如何。职场中难免遇见气场不和的人，恪守本分，避而远之，她的行事一向如此。

　　“你别不当回事儿，冯子眷可不是省油的灯。”秦潼眯着眼看她，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禁又敲打她几句：“就怕人走了，还惦记着你。”

　　“不至于吧。”宋菩菩被烟呛得有些难受，伸手在口鼻前挥了挥。

　　“知道我为什么转做幕后吗？”

　　“为什么？”

　　秦潼捏着烟头在生锈的扶手上转了转，猩红的亮光灭了下去：“因为欲望和嫉妒都是会吃人的东西。”沉着嗓音又带了点悲戚，像是在回忆什么，她继续说：“为了一个机会，去闯一座独木桥，豁得开身段下得了狠，不然就要成为桥下粉身碎骨的那一堆。我见过被毁了的人是什么样。”

　　宋菩菩听着，心头像压了块石头，坠着有些沉。

　　“不吓你了，”秦潼看她闷着脸不吭声，把烟头往垃圾桶一扔，揽过她的肩膀，又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就是随口瞎编的。不过你还真得多长几个心眼，别哪天被卖了都不知道。”

　　秦潼身上的薄荷烟味混着香水，好似绽放在夜色里的繁花，颓靡而诱惑。又嗅了嗅，她自己身上的寡淡果然是清汤挂面。

　　“走吧，”宋菩菩扯了扯秦潼，“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早点敲完细节还能早点下班。”

　　秦潼长叹一口气，一脸不情愿地往外走。

　　两人悄声回了会议室。

　　“菩菩，刚才有电话打进来。”身边的同事凑过来，在她手机边敲了敲。

　　宋菩菩笑着道了声谢，点开屏幕。

　　未接来电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她细想觉着应该不太重要，便没往心上去。

　　手机藏匿在桌子下，避开领导的视线范围，她暗搓搓点开朋友圈，往下翻了翻。快速浏览过几页，眼前略过一行不起眼的字，她倒着往回划。

　　外卖小哥哥：饿。没得吃。

　　没有配图，也没有表情，简单的两句话。

　　宋菩菩暗自算了算日期，距她离开d市转眼已是十八天。

　　恰好，玫瑰饼十八块。

　　今天正好是吃完的时候。

　　忍着笑意，她点开和他的对话。

　　「噗噗」：戳。

　　「噗噗」：要不要投喂？

　　沈陆一没有回复。

　　她锁了屏，把心思放回会议上。

　　娱乐至上的风气有偃旗息鼓的迹象，诸多节目组孜孜致力于寻求新的节目模式，剔除剧本干扰，并且转向文化传承或人文情怀。

　　而每个团队往往术业有专攻，李迦就常标榜他们是“城乡送温暖专业户”。这次的新节目也不例外，将以温暖陪伴和圆梦公益为主题，由不同年代的明星集结而成，前往物资匮乏且需要公众关注的地区，进行驻扎式的体验帮扶，探讨社会热点问题。

　　节目框架已定，仍需完善的便是内容里的流程和环节。

　　会议结束，众人作鸟兽散状，各自收拾，披星戴月地隐入夜幕里。

　　秦潼约了朋友喝酒，下了班便火急火燎地往地方赶。宋菩菩滴酒不沾，自然也就不参与这种活动，慢悠悠地收拾桌上的杂物。

　　待她往外走时，已经空荡荡得只剩脚步的回响。

　　宋菩菩站在电梯口，想用手机软件叫个车，才发现沈陆一有了回复，是条二十秒的长语音。

　　贴在耳边。

　　人声喧嚣，背景嘈杂，他没有说话，连浅浅的呼吸声都没有。宋菩菩蹙起眉，怀疑沈陆一是不是无意间录了段空白语音。

　　可紧接着，便是一段混着回音的广播。

　　“迎接亲友的各位请注意，从x市飞来本站的ca1425次航班已经达到本站…”

　　他在机场？宋菩菩抬脚跨进电梯里。

　　然后是女生的尖叫。

　　“你快看撒！！！那个是不是沈陆一咯？！”语音骤然结束。

　　陌生的声音，带着这座城市特有的腔调和拉长的尾音，成了点燃她希冀的星火。

　　踏出电梯，在通讯录里找到他的名字，拨了过去，不曾犹豫。

　　接通却无人开口。

　　“喂。”她放缓气息。

　　“嗯。”他应了声。

　　“你在哪？”

　　“机场。”

　　她笃定地问：“h市？”

　　“嗯。”

　　一字入耳。从耳蜗，到大脑，又不知顺着动脉或静脉，落在她软软的心里，又开出繁盛的花来。狭小的过道成了密封罐子，把她的悸动封得严实，发酵成了空气里酸甜的气息。

　　“饿不饿？”她软声问他。

　　“有一点。”对话仿佛寻常情人，平淡又生活的气息让她有些畅想。

　　“那带你去吃饭好不好？”声线里的笑意更重。

　　电话那头默了默：“给你个面子吧。”

　　“中心广场。我在那里等你。”

　　“嗯。”

　　挂断电话，沈陆一窝在后座的椅背上，开口对驾驶座的人说道：“送我去中心广场。”

　　“去那干嘛？”小倪发动车子，从后视镜瞥他。

　　“吃饭。”

　　“跟谁？”

　　沈陆一阖着眼，侧头不答，口袋里的手还碰着个东西。

　　最后一块玫瑰饼，微碎带屑。

　　以及一张字条――“饿了找我呀 管饱~ ”

　　作者有话要说：

　　某夜，宋姐姐拒绝了沈傲娇的深夜battle。

　　沈傲娇翻出褪了色的字条，一甩。

　　沈：我饿，你说了管饱。

　　宋：？？？此饱非彼饱啊喂！

　　***

　　你们是要抛弃我了吗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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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第 20 章

　　中心广场是h市最繁华的地方，不仅因为它处在地铁线交汇的枢纽，更因为周边鳞次栉比的商场和步行街，使它无论何时总是人满为患。

　　宋菩菩在地铁站附近下了车，沿着人行道继续向前。

　　广场和往日一样人声鼎沸，不时有人撞上肩膀，在脑后留下一句渐远的“抱歉”，她自然也被撞了几下，可心里却没有一丝焦躁，满心皆是强自按捺下的期待。

　　宋菩菩打开地图，盘算着机场方向开来的车将会停在哪个出口，给沈陆一发去定位，旋即收起手机，怔怔地走起神来。

　　宋菩菩不是感情似白纸的少女，自然能明白今晚的约见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