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娆觉得没劲儿,从游戏大厅里退出来,接着就看见桌面上有一个“婚礼”的文件夹。
她愣了一下,才用鼠标点开,被里面的图纸吓到。
里面有婚纱手绘图,画得寥寥草草,但不难看出这种款式很适合她的身材。
接着,是婚戒设计草稿,钻石托的造型线条是一只动物小耳朵,看不出是狗耳朵还是马耳朵,有点小可爱。
里面还有一只文件夹,打开之后,是一套完整的电脑制图。平面图的线条以及尺寸表述略复杂,她看不太懂,那几张宛如实景的效果图,却让她感到震撼。
一座圆形白色建筑被数万支粉玫瑰簇拥其中,建筑设计地简洁有质感,万支玫瑰在它周围铺陈开,宛如一只雪白的汤圆穿了一条粉色的婚纱,裙摆在青青草地上逶迤铺开,层层叠叠,壮观如仙境。
下一张图片,是白色建筑的内景图。
一打开内景图,她眼前跟着一亮,满眼雪白和干净的少女粉。内景视角为俯视,中央是圆形舞台,外环一圈水池,水面铺满了粉色花瓣。舞台和水池外围,设立舒适的沙发卡座,大概有两百余席。
第三张图片,是内景立面效果图。
空中吊着独角兽造型的线条灯,宾客卡座周围是一簇簇粉色的鲜花,一眼望去,整整齐齐,不觉凌乱,密集而壮观。
这样的场景堪比动画里的梦幻城堡,美得仿佛只能存在于这样的效果图中。
这几张是她和杜黎的婚礼现场设计图,按照图纸说明,建筑以及全部布景,会在今年12月份完工。也就是说,杜黎为了举办一场婚礼,还特地建了一栋建筑?
娆娆捏着鼠标,狂喝两杯水,然后盯着电脑发了会呆。
她开始愧疚,特别愧疚。感觉对不起杜先生的好,杜先生暗戳戳为她做了这么多,而她呢?居然仗孕欺人。
她关掉电脑,挺着大肚子,扶着楼梯一步步下楼。
杜黎将厨房里的菜端上桌,抬眼便看见挺着大肚子,扶着楼梯一步步下楼的杜太太,赶紧丢下手里的餐盘,三两步跨上楼梯去扶。
杜黎扶着她一步步下阶梯,皱眉紧张道:“下楼怎么不叫我?一个人下楼,你不知道多危险?”
“下个楼而已,没事。况且我甜甜已经快九个月,很稳了,不会有事的。”她的话刚说完,腹部开始阵痛。还有一个阶梯没下,她一只脚还抬在半空,那一阵阵的痛感让她不敢再动,拧着眉头,面目开始抽搐,“哎……哎呀……”
“怎么了?”杜黎问她。
那镇痛感,就像体内有人拿电钻一点点钻着她的肚子,疼得她连吸气都不敢。
她索性憋着一口气,希望那阵疼痛能赶紧消失。然而身体却并不如她所愿,腹部痛感越来越烈,导致她眼泪飙出来,连叫了几声“疼、疼、疼”。
她穿着宽大的睡裙,而此刻下面已经全部湿透,羊水破了。
杜黎不敢耽搁,立刻扶她先去沙发上躺着,摁下家里的紧急铃,叫了在后院房间睡觉的司机。
杜黎不喜欢让司机保姆睡家里,家里住着其它人,会让他感觉很不舒服。可自打娆娆怀孕之后,他不得不依赖于他们,让司机保姆搬去了后院常住。
司机立刻将车开过来,有过生产经验的保姆全程在车上陪同。
杜黎带娆娆上过产前相关的课程,即便知道面对这种紧急情况该如何处理,可事发当头,妻子喊了几声疼,他的思维就全被打乱。
要知道,她是一个从马背摔下也不会喊疼的女人。杜黎不敢想象,她到底有多疼,才会喊出来。
到了医院,杜黎陪着娆娆做各项检查,入住vip房,等待宫缩。
凌晨十二点,娆娆睡着,杜黎握着她的手,关掉灯,守在她身边。凌晨三点,杜黎趴在她床边睡了一会,凌晨四点,又被妻子痛苦的叫声吵醒。
娆娆宫缩间隔开始缩短,疼痛感升了三阶不止。
杜黎摁开床头灯,握着她的手,见她疼得直冒冷汗,趴在她耳边说:“放松,放松,试试用拉玛泽呼吸法分散注意力。”
娆娆疼得无力说话,只是躺在床上喘气,看着窗外的天色,深感绝望。
杜黎也不敢说话,紧紧握着她的手,就那么看着她。
她还算能忍,在叫了一阵疼后,就咬着唇齿闭了嘴,开始大口大口呼吸。
到了上午十一点,疼痛感继续上升四阶。爆炸式的疼痛感轰炸了她全部的感官神经,她开始大叫,疼得额间青筋凸起,在床上扳动。
杜黎紧紧握住她的手,而他的手反被女人大力握紧,用力地几乎要捏碎他的掌骨。
她喊疼的声音像刀子一样,一下一下扎在杜黎心口,鲜血淋漓。
杜黎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恨不得穿越回去,不要这个孩子。
到底有多疼呢?她疼得不清醒的时候扯着嗓子告诉他,从马背上摔下来,断了脊骨,也及不上生孩子三分之一的疼。被马拖行数百米,皮肉被细碎的石子路擦破,背部被坚硬的石头隔开一条长且深的伤口,也及不上生孩子三分之一的疼。
生孩子,太他妈疼了。
杜黎去亲她,吻落在她的面颊,耳垂,哽咽道:“宝贝儿,再忍忍,再忍忍。”
“忍你妈啊!”她已经疼到失去理智,一巴掌甩在男人脸上。她哭着、喊着:“不生了,这个孩子老娘不生了!快,把她从我肚子里拿掉,拿掉!我不生了!”
杜黎的脸颊一阵火辣辣地疼,看着妻子发疯、疯狂的模样,眼泪终于滚落。
男人捧着她的手,一遍遍道歉,跟她说对不起。这种时候他除了看着,把脸伸过去给她发泄,什么也做不到。
娆娆又给了他两个巴掌。
他说,不如我们剖吧,不顺产了。
即便她疼到失去理智,也坚持不要动刀子。她生完小孩还得训练,不能因为伤口影响到训练!
娆娆被推进产房,杜黎在旁陪同,目睹了她生产的痛苦过程。他的心脏好像被手术刀扎得稀巴烂,疼得都已经麻木。
一点半左右,产房响起婴儿啼哭,娆娆晕过去。
杜黎看见新生婴儿那一刹,紧绷的神经松下来,察觉到面颊一片湿凉。他拿手一摸,惊觉自己泪流满面。
家人朋友赶来的时候,娆娆刚好被推出产房。
双方家人直接省略杜黎,率先冲到了产妇和婴儿身旁。这种时候,居然只有秦易和萧承记得他的存在。
秦易看着杜黎,见男人双眼通红、脸颊上还有巴掌印,一声“哇擦”叫出来。
“老杜?你这左脸上的巴掌印怎么回事?谁下手这么狠?你的脸,都肿了欸!疼不疼啊你?看起来挺严重,去找医生看看?”
杜黎抬手一摸红肿的脸,摇头笑了一声:“没大碍。我先送娆娆回病房。”
比起妻子那点疼,他挨的这几巴掌,微不足道。
作者有话要说:求杜先生人生第一次挨巴掌,是什么体验?
杜黎:“甜。(* ̄︶ ̄)”
第65章
比起妻子那点疼, 他挨的这几巴掌,微不足道。
新生的宝宝被护士搁在病房的婴儿床里。
娘家人围着宝宝,婆家人围着娆娆。听说孙媳妇被疼哭,杜老爷握着娆娆的手, 也红了眼眶:“以后狗儿要是敢欺负你,告诉爷爷, 我帮你揍他。”
娆娆这会躺在床上, 有气无力,不过也算松了口气, 感觉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抬眼去看床边杜黎,看见他脸颊上的巴掌印,愧疚感顿生。她抬起手, 心有灵犀的杜黎立刻将她的手抓住,微微握紧。
娆娆一张嘴, 声音仿佛被喉咙里的黏液粘住,略嘶哑:“杜黎,对不起啊……”
“没事。”杜黎冲她笑了笑,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事情。
杜黎的母亲用斥责的口吻质问杜黎:“为什么不选择剖或无痛分娩?让娆娆遭这么大罪?”
面对母亲的质问, 杜黎抿了抿嘴,没解释。
娆娆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喉, 抬眼看着婆婆,替丈夫辩解:“是我自己选的。”
她想尽快恢复到训练中,她认为自己的身体, 休息两周后,就可以尝试简单的复习训练。而剖腹产的伤口愈合期很长,会导致她的训练延后。
她曾经有过腰椎外伤,体质也不适合做药物性的无痛分娩,她的体质,如果采用药物镇痛,恐会有后遗症,她不敢冒险尝试。
综上,她想用最好的状态,去迎接训练,不辜负马术队给她保留的全运会名额。
自然顺产虽然痛苦,对她来说却也是最保险的。
木眠看着女儿气若游丝的样子,心口宛如针扎。有些话卡在喉咙口说不出。
她曾经多次尝试阻止她上马背,却适得其反。
现在她明白,在女儿心里,人生的幸福不仅包含了亲情和爱情,还有靠自己努力而得的成就。作为母亲,她不奢望孩子成为什么大人物,只盼她能够健康茁壮。孩子始终是独立的个体,不是她圈地自萌的笼中鸟。
而作为丈夫的杜黎,也很希望她能够选择稳定点、挑战不是太大的平稳工作,甚至想她做全职太太,在家里相夫教子。
可每当他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他便会记得,这个女孩吸引他的,正是对事业的一腔热血,以及对人与物的赤诚。她有自己的闪光点,为什么要去剥夺呢?作为爱她的人,他在后默默支持便好。
秦易打断一家人聊天:“这孩子,到底男孩女孩啊?取个名儿呗。”
云迟和萧清清还穿着校服,娆娆生的时候,他们还在上课。
两人收到消息,立刻当着全班同学以及老师的面,冲出了教室。两人在走廊相遇,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奔向校门口,打车赶完医院。
婴儿床里的小孩皱巴巴,一点不可爱。
萧清清皱了皱眉头,云迟却将手指伸过去,隔着小棉被,轻轻戳了戳宝宝的肚皮,满眼疼爱。
萧承冲秦易打手势:
——是男孩。
秦易盯着他打完手势,一脸便秘:“什么玩意儿,您老人家就不能打字往群里发?”
萧承收起手,轻咳了一声。
“是个小子。”木眠往秦易的方向看了眼,笑了一声,继而又转回脸去看杜黎,“孩子叫什么,你们想好了吗?”
“甜甜。”杜黎往妻子的方向看了眼,回答岳母。
众人:“???”
邹廷深皱了眉,语气严肃:“男孩娶这个名儿?”
见众人一脸惊恐,娆娆忙解释说:“只是小名,小名。就像我的小名叫二宝,杜黎叫狗儿,我们的甜甜小名就叫甜甜。”
秦易嘴角抽了抽:“…………你们夫妻俩这是在儿子身上发泄长辈们给你们随意起小名的怨气吗?”
杜黎一脸认真:“那倒没有。”
“别狡辩,你明明就有!”
*
事实证明,娆娆的体格的确彪悍,两个星期不到,她就已经开始去马场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