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虞微怔,随即失笑:“自然可以,大公子且再等片刻。”
许是有些羞赧,江临安手指微蜷,不动声色的朝边上走了走,装作看湖景顺便将昭虞护在身后。
不远处包厢里的江淮白面上一言难尽:“你倒是会使唤人,大郎估计从未开口向旁人讨过东西。”
江砚白笑的灿烂:“昭昭以后是他婶婶,都是一家人,分这么清做什么。”
江淮白啐了他一口:“不要脸!”
江砚白:“你的人怎么还没过去?嘉阳心肠歹毒,别吓到昭昭。”
保姆江淮白被气笑了:“除了小厮丫鬟,护卫都等在前头,派人去唤也得要时间,你且耐心……你干什么去!”
江淮白一把将跳下榻的江砚白扯住:“你不能乱……”
“大郎掉下去了!”
江淮白闻言面色突变,拔腿朝船尾跑去。
江砚白紧紧跟着,走得急了些扯的背上的伤微微裂开,可下一秒却再顾不得痛失声高呼:“昭昭!”
水中的昭虞脸色从没这么难看过,可如今事态紧急,只能先把江临安给救上去再说。
京城里长大的公子哥很少有会水的,昭虞奋力挥着双臂去捞江临安。
船尾的江栩安吓得话都说不好了,见到江淮白跑来抱住他就哭:“爹爹!呜呜呜……大哥掉下去了,昭姐姐也跳下去了……”
江淮白回头怒斥:“水手都死哪去了!”
诺大的船尾无一人应声。
最后一个怯懦的声音道:“说、说是船头有人落水,水手都去那边了……”
“混账!”江淮白正要骂人,突然眼睛睁大朝前方扑过去,一下把准备跳下去的江砚白给拽了回来怒斥,“你干什么!”
“放开我!”江砚白狠狠瞪着他,赤着眸子像是要吃人,“放开!”
江淮白紧紧困着不让他跳,转头喝道:“去找绳来,丢下去!”
“子修!”他见江砚白后背被鲜血洇透,急得忙大声吼,“我下去救!你在这儿呆着!”
江淮白着人按着他,自己顺着绳便准备往下爬,一旁被紧紧制着的江砚白脸色青的吓人,挣着方贵他们的手非要朝下跳。
江家的长子长孙掉了湖,江四郎瞧着又像发了狂似的,场面顿时焦躁起来。
“不要下来!”水中的昭虞喊了一声,“你们将他拉上去!”
一声呵斥,江砚白闻声恢复神志,探出半个身子去找昭虞。
众人再去看,江临安已被绑在绳子末端,江淮白瞬间大喜忙唤人帮忙。
“昭昭!”江砚白被方贵紧紧拦腰抱着,声音颤了颤。
水中的人摆了摆手:“我没事!”
船板太高,船身又滑,没有绳子根本上不去,江临安年纪虽小,但也不比昭虞矮多少,她在水里一通折腾几乎用尽全力,如今正浮在水面喘粗气。
江砚白狠狠踹了方贵一脚:“绳子!”
不等方贵松手,一旁便有人将又丢了根绳子下去,昭虞忙眼疾手快的抓住。
这边江临安被呛了水,面色发青地躺着不省人事,昭虞被拉上来后二话不说推开众人便开始施救。
她虽不是大夫,溺水施救却比在场的人都要熟练些,江砚白不敢扰她只紧紧跟着,眼神黏着昭虞,手不自觉发颤。
周围更是悄然无声,牵头来游船的几个公子小姐得了消息也都匆匆赶来,见出事的是江家人,瞬间有些腿软。
“咳咳……”
片刻,江临安咳出两口水面色缓和了些,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若是出来玩一趟回去却被江府给迁怒记恨上,那就太不值了。
人群中的嘉阳没想到昭虞会跳下去救人,更没想到江砚白和江淮白竟然也在,紧张的满背冷汗,但还是没忘了开口攀扯:“虞姑娘,你、你便是不喜大公子,也不该推他下……”
“啪!”的一巴掌,昭虞猛地上前狠狠将嘉阳未说完的话打了回去,霎时激起一片惊呼。
帷帽早不知掉到哪去,如今她露出面容,看清的人皆被惊艳到怔住。
她虽发丝凌乱一身狼狈,却丝毫不掩绝世姿容,衣裙尽湿瞧着倒更惹人心疼,只是面上的怒意却是压也压不住。
“嘉阳郡主。”昭虞进了一步,攥着她的领口压低了声音,脸色冷得吓人,“这招实在愚蠢!你今日若直接推我,我或还能赞你一句下手干脆利落,可大公子他还是个孩子!”
宜园几乎从无访客,她早就听出了嘉阳的声音,却从没想过拆穿。原以为此处人多,嘉阳怎么着也算是体面的贵女,便是认出自己也定然不屑在人前动手,如今是她失算。
嘉阳脸庞一边惨白,一边却高高肿起,挨打的盛怒被昭虞的眼里的冷意压下,“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看到你推了大公子……”
“不是昭姐姐!是你!”江栩安狠狠推了嘉阳公主一下,脸上泪痕还没干,带着哭腔大喊,“是你故意推了昭姐姐,才把大哥撞下去的!小叔,是她!”
众人哗然,不知该信谁。
江砚白抬脚上前。
一群人都等着看好戏,暗笑这女子也忒大胆了些,竟敢当着江砚白的面打嘉阳,难道她不知江砚白前阵子在宫宴上对嘉阳郡主情意绵绵吗?
便是貌美至此也无用,江四郎可不是贪花恋酒之徒。
嘉阳忙上前抓住他的袖子,如泣如诉:“四郎……”
作者有话说:
贵女们:江四郎可不是贪花恋酒之徒!
小江:昭昭贴贴~
第18章 是她嘴欠
◎江砚白嘴皮子溜了很多◎
“滚开!”江砚白用足了劲将人甩开,面沉如云。
众人正疑惑,却见他抬手将自己的外袍给昭虞披上了,不知谁倒吸一口冷气。
昭虞自不会迁怒于他,侧目蹙眉:“你伤口裂开了?”
江砚白抿唇不语。
“那你方才还想跳下去?不要命了?”
她话中带着不悦,她跳下去是有自信自己不会出事,就江砚白这身伤,下去指定完犊子,真出了事长公主还不是要把帐算在她头上。
方才还止不住凌厉的人闻言垂首呢喃:“知道错了。”
好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众人又瞠目,暗道今日这场戏真是看得人满肚子疑问。
她们心如抓挠,眼里满是好奇,这绝色女子到底是谁?她为何敢打嘉阳?还有就是,她和江四郎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下一瞬,江砚白弯腰抱起昭虞,侧头时面若凛霜,叫人不自觉打颤,“今日之事,江府定会查个明白。”说罢拔腿就走,江淮白扶着江临安跟在后头,江栩安则边抹泪边揪着昭虞的衣角。
说给谁听,不言而喻。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后倒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嘉阳。
这般当众被斥,嘉阳郡主“哇”地一声哭出来,捂着脸跑走了,可如今船正停在湖心,她又没包厢,只能坐在雅座里,来来往往的人看似面不斜视,实则余光都在偷瞄。
她登时哭声小了些,泪却像流不尽一般,不要钱的往下掉。
有与她关系好的贵女试探着上前:“郡主莫慌,定是他们误会您了,待查清了会还您清白的。”
嘉阳心虚,闻听这话更是害怕,颤着肩膀又失声痛哭起来,众人只当她是为江砚白而哭,一时间嘲讽安慰之人都凑了上来。
江临安进屋换衣前一脸愧疚的道:“小叔,您别误会虞姑娘。”
他得了江砚白的嘱咐,自然会时刻注意着昭虞和嘉阳,看似是在赏景,其实余光一直在两人身上。
嘉阳愚蠢,但他耳清目明,当时发生了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
江砚白丢下一句我知道,便抱着人闪身进了另一间屋子。
定湖游船这么多年落水之事寥寥无几,怎会这么巧,正好船头就有人落水将水手全部引了过去?
进了屋江砚白就立刻将昭虞剥了个干净塞进被子里,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
昭虞皱眉,他在生气?
自己救了他侄子,他还不满意?
“昭昭。”最后还是江砚白先开口,“以后无论何时,你都要以自己为先。”
没人晓得,他跑到廊上时看到昭虞一跃而下的场景,胸口几乎窒息。
昭虞反思片刻,觉得都怪江砚白。
如果不是他勾着江栩安游湖,自己也不会来,不来自然就不认识江临安,若只是陌生人,那即便对方落水她也不一定会救。
“栩安说大公子不会水。”人在屋檐下,自然要哄着,昭虞试图与他讲道理,“在场之人好像只有我会水。”
“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他黑眸情绪翻腾,抓着昭虞的手腕又重复了一句:“无论是谁。”
谁都不行?
“包括大人?”
“包括我。”江砚白将人搂在怀里,移开目光不让昭虞看到他眼中翻涌的残忍。
半晌,昭虞没听到他说话,抬头顺着他的目光是看去,是城南的方向。
她若是时常出门便会知道,江砚白目光所至之处坐落的皆是大周重臣,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看似平静实则暗嘲涌动的泰安王府。
回宜园后,昭虞头就开始昏沉了,江砚白生怕她夜里起热,便没回江府。
一个外伤,一个内伤,瞧着还挺般配。
第二日,俩人窝在榻上面面相觑忍不住笑起来。
“大人的伤眼瞧着是白养了。”
江砚白不愿在她面前趴着示弱,便坐倚在榻边翻书。
他闻言抬头:“那以后便劳烦昭昭照顾了。”
昭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