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舅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就见门口传来了罗涛的声音:“怎么?听不懂人话?这世界上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平白无故的送你房子和钱,还不用付出照顾自己的亲妈?”
“小伙子年轻气盛,我不和你计较。”见走进来的是罗涛,二舅舅冷笑一声,说:“你也不用得了便宜还卖乖,在我面前说这样阴阳怪气的话来。该是我的就是我的,谁也别想拿走。”
说完,不等罗涛在说什么,二舅舅径直走了出去。
刚打完球回来就遇见这样一出,罗涛也顾不得手里的篮球了,往边上一丢就掏出电话打给小舅舅说了。
小舅舅和小舅妈很快就赶了回来,见外婆还在午休,就在客厅和大伙儿说起了这件事。
一家人坐下来,平时就是无话不说没有心结的,此时更是连成一线。
“我什么都可以无所谓,只求咱妈开心和健康。”周妈妈皱着眉头说,“可是老二他……这回,我不会再忍了。”
小舅舅看了她良久,才缓缓说道:“要是换成以前的我,遇上这事儿,也是绝对不会出面的,因为无论如何,父母毕竟已经把房子给了我。但是他的做法的确过分,老爸已经不在了,为了妈,我也不会答应的。”
周周和罗涛的态度也很明显,小舅妈更是不用说,全家人很快就统一了战线。
小舅舅和周妈妈又聊了一会儿,转身对周周和罗涛说:“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们俩以后都不许插嘴。”
“爸,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他怎么能这么对外婆……”
“闭嘴!”小舅舅不耐烦的挥挥手,打断他的话:“到底是亲戚一场,无论如何,他应该也不至于为难你们这些小辈的。”
“对,亲戚之间需要多走动,这对你们以后有好处的。”周妈妈也点头同意。
周周一直没有开口,心里却有自己的想法。
今天和二舅舅匆匆一见,他的态度很明显,况且离开前对罗涛的态度,如果这事没有处理好,恐怕以后也……
周周摇摇头,就在周妈妈和小舅舅还在讨论具体细节的时候,外婆从房间走了出来。
“外婆,你醒了?”
听见周周的声音,二人也立刻停止了讨论,转头看过来。
外婆见大家都在,依然是淡淡的微笑:“怎么都回来了?干活的人都送回去了吗?”
小舅舅点点头:“今天上午的最后一批都送上车了。”
“其他的呢?生意什么的都打点好了吗?账款都算清了?”
小舅舅也都点点头,虽然没有开口,但是脸上还是忍不住挂着担忧。
外婆当然也看出来了,笑着说:“我没事。之前也告诉过你们,只要他能回来让我见上一面,我就知足了。房子的事已经成了定局,问起来大家都照实回答,别的话不用多说。他如果还要闹腾,你们只管把一切都推到我和老头子身上,反正年纪大了,这些事儿,也都无所谓了。”
一说到二舅舅的事,周周的心里就像被刀割了一样的难受。
从小到大,在周周的心中,什么都没有亲情重要,特别是外公和外婆,在她的心中比任何事都重要。
如今外婆说这样的话,意图很明显,可是试问,家里谁会同意?
小舅舅和周妈妈的态度是“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看二舅舅的态度想办法。
当然,二舅舅是不会有这么好的耐性的。
果然,傍晚时分,二舅舅再次不请自来。
“哟,这就吃晚饭了?”
二舅舅的口气“酸爽”,家里人更是不愿意待见他,只有小舅妈给他开门了之后又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饭,其他几个人也只是打了招呼叫了人,并没有过多的举动。
见没有人理他,二舅舅也不见外,自己添加了碗筷,还满上了一杯酒,才坐下再次开口:“难得回来一趟,也很久没有这样和家人一起吃饭了呢。”
家人……
周周的耳边还清晰的回响着二舅舅下午说的,要赶回去和丈母娘一家过年,这会儿在听见不一样的版本,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客套和虚伪的话都不愿意再应对。
似乎发现气氛更加尴尬了,没有人回应,二舅舅也有些笑不出来了,继而开口:“我下午去了拆迁办。”
而实际上,小舅舅不久前也接到了拆迁办的电话――相关负责人和他之前就认识,因此可以得到一些便利的消息。
“拆迁办也真是不负责任,这拆迁的事儿,当然是户主家有几口人,就分几套房子的,姣姣,你说是不?”
众人听了一愣,也随之明白过来:二舅舅的意思很明白,外婆外公有四个孩子,老大已经病逝,那么应该分拨三套房子出来,分别给三个孩子。
可是,这样的分法定多是按照户口本上的人头数来分的,而二舅舅的户口早就不在外婆家了,世界上怎么可能还有这样便宜的事?
外婆家老房子的拆迁政策是按照面积和实价来计算的,因为签约早,还有比较多的优惠政策,所以很划算。
周妈妈听了之后没有多说关于政策的事,只是冷笑着说:“你进门之后,叫过妈了吗?就不能先问问妈的身体怎么样?最近过的如何?”
“……”二舅舅明显有些不悦,“先来说正事吧……”
“妈的事不是正事,还有什么事是正事?”周妈妈明显的挤兑起他来:“还是在你眼里,只有房子和钱才是最重要的吗?”
二舅舅也没有想到,一向好说话的周妈妈这次会用这样的态度对他,脸上也觉得有些挂不住:“你是得了什么好处吗?这件事情上,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呢?”
“我和你不同。对于我来说来说,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自然是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二哥,我也最后劝你一句,多为咱妈想想。”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二舅舅不耐烦的挥挥手,“我也是妈的儿子,有事的时候不是应该互相考虑的吗?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公证协议’,你们拿出来给我看看,一定是假的吧?”
说来说去,二舅舅就是在质疑大家,认为是全家人一起联合起来骗他,这样就能独吞了自己这一份的钱。
“二哥,爸妈的房子和钱愿意给谁是他们的自由,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要看谁在他们老来最需要照顾的时候能够多尽一份心力。你自己拍着良心问一问,你做了多少?”
二舅舅也不含糊,直接一句话怼了过去:“行了,你也是够了啊,一定要逼我把话说明白吗?老爸的死因大家心知肚明,是因为谁造成的,自己心里明白。”
“你……”
周妈妈被气噎着了,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就听见小舅舅在一旁开口:“爸的死因难道你这个常年漠不关心的人会比我们这些天天陪在身边的人更清楚?不就是想要房子和钱吗?可以,你在咱们小区、最好也是咱们这栋楼买套房子,住进来一起照顾咱妈。只要你能坚持五年,所有拆迁的房子和钱,我都给你,一分不留。”
“你说这话可真有意思!我过来买房,谁给我赚钱?谁给我养家?”二舅舅也不甘示弱,直接挤兑
☆、11.30加更
“原来你的养家计划里,不包括赡养自己的亲妈,对吗?”小舅舅冷笑。
二舅舅一愣,脸色有些微红:“谁说的?我看你倒是能干了啊,先是鼓动姣姣放弃拆迁的份额站在你这边,现在又在老妈的面前中伤我?你倒是安的是什么心?”
“我的心思不用你管,你的心思却很明显。你又不肯过来照顾妈,又想拿房子拿钱,做甩手掌柜吗?你还有良心吗?”
“我没良心?你有?”
眼看再争下去恐怕要打起来了,周妈妈即可插话:“好了好了,说来说去,也就是为了拆迁的房子和钱的事。都是亲兄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商量?”
“商量?行啊,那咱们就来商量商量。”二舅舅斜眼看向周妈妈:“要不,咱们从老爸的死因开始说起?”
“你还要脸吗?翻什么旧账?就一定要这样伤害你的亲妹妹吗?”小舅舅一听更加恼火,说话也越来越不中听:“你如果要这样,那咱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哪儿来回哪儿去把!”
二舅舅也是绝不认输:“怎么?事儿都没说清楚,房子和钱就想这么私吞了?这么着急赶我走,就没有人盯着你不放了是不是?”
“你……”
“好了,好了!你们是当我死了吗?”见二人越吵越凶,外婆终于忍不住摔了手里的杯子,一声怒吼。
二人也是一愣,立刻闭了嘴。
“外婆,你别生气啊!”周周还是担心外婆的身子,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身子要紧,可别……”
外婆摇摇手,挡住了周周,一脸悲戚的看着二舅舅:“老二,你也别怪亲妈不待见你。老大没得早,在这个家里,你就是老大。可是放眼看看底下的弟弟妹妹,无论哪一个都比你有孝心。是,你十八岁就去了另一个遥远的城市,一个人打拼到现在,有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很辛苦。但换句话说,作为父母的我们,也给了你想要的自由啊!你看看弟弟妹妹,被我们这老头子老太婆束缚在这个小小的江南小镇,谁能有你这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快乐?再想一想,哪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会想要一个‘自由’?又有多少人,是被所谓的教条束缚了手脚……”
二舅舅的眼神慌乱,不等外婆说完就结结巴巴的想要打断:“妈,再说这些有的没的又有什么意思?”
“呵呵,是啊,有什么意思呢?生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到底是为娘的没有教好你!”外婆深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拆迁的房子和钱都给了你弟弟,想必今天下午这么久的时间,你也在拆迁办碰了一鼻子的灰了吧?你要是还不服气,就去法院吧。你妈我年纪大了,啥事儿都经历过了,却从来没当过被告……”
二舅舅明显一滞,嘟囔着念叨了几句,大伙儿也都没听清楚,却见他起身,抬腿走出了家门,关上门时才回头说:“妈,我……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你们照顾好妈。”
见他丢下最后一句话后匆匆关上门离开了,外婆的眼泪也止不住的掉下来。
周周一直坐在外婆身边,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劝了,心里更是不是滋味。
二舅舅最后的这句话说的很明白,恐怕正是应了那句“此生不复相见”了。试问,哪一个做父母的听见这句话,心里能好受的?
外婆要强了一辈子,当初大儿子病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候,也都没有出现过这样悲伤的情绪。
二舅舅这一次是真真的伤到了外婆。。
二舅舅就这样离开了,自此没有再回来过一次,连电话都没有打来过。
三天后,年三十。
全家人围坐在圆桌前,面对着满满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却都一点食欲都没有。一旁电视机里的春节晚会轰轰烈烈的放着,周周也是第一次觉得“怎么会这样吵”?
周奶奶在年三十的晚上给周周打了一个电话,破天荒地好好聊了一次天,嘘寒问暖的说上了一句“新年快乐”,就挂了,让周周觉得有些意外。
连着三天以来,外婆的眼睛都是红红的,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就像漏了气的皮球一样,无论大家怎么变着法子的哄着,就连沈俨几次上门,都不见一点点的好转……
………… …………
这个年过的索然无味,周周心里的伤口再次被撕裂,整日整夜的守着外婆,哪儿都不敢去,却还是眼见着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终于还是病倒了。
这一次的病,似乎比上次外公去世还要严重,大把大把的药一直吃到了开学,都不见好转。
周周和罗涛本来都想请假几天再去学校的,可是周妈妈和小舅舅坚决不同意,一致搬出外婆做挡箭牌:“老太太已经病了,你们这是要让她病的更重吗?”
无奈,二人只能带着牵挂的心踏上开学的路。
办完了新学期的入学手续后,周周坚持至少每天早晚两个电话,关注着外婆的身体。
外婆一直都很喜欢沈俨,这次病倒了之后,他也非常担心,托着沈爸爸到处帮忙求医问药,希望能够帮助外婆快些好起来。
寝室的女孩们都在开心地说着自己寒假去哪儿玩、买了些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和漂亮的,周周却一点都提不起精神,只是点点头应付了一些,就自顾自捧着厚厚的书啃起来,希望用忙碌的学习和实习来充实自己的时间,尽量不把外婆的事儿往坏处想。
周周每一个星期都要回家,外婆除了昏睡之外,即使醒了也只望着天花板发呆,很少和大家说话聊天。
久而久之,周周也就不多话了,只是安静的坐在床边陪着她,看看书、玩玩手机,有时候念一些故事,无论外婆有没有在听,都不间断。
幸好沈俨也是一个非常孝顺与实在的人,见周周如此,每一个周末也都会花上半天的时间陪在外婆的床前,帮忙端茶倒水、一起听故事,终于见外婆因此而笑了几次,也算是值得了。
而在学校里,寝室里的女孩儿们得知周周是因为外婆的病而整体闷闷不乐之后,也收起了玩乐的心,没有再开她的玩笑。
也只有费菲,竟然当众不冷不热的笑了几次,让周周心里气结。其他人和事都可以无所谓,只有家人,只她心中最后的底线。
到了大三,学校的课业也进入了尾声,同学们都在为大四的实习课毕业找工作做准备,周周也不例外。
周周和沈俨商量了之后,决定实习期间就开始着手准备自己创业的事,争取审批下来,先弄一个“萝卜章”什么的出来,能够自己在自己的实习成绩上打上成绩,不需要再依靠别人。
如此忙碌的生活中,学校的各种活动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周周大部分都没有参加,只有目的的选择了一些和自己将来创业有关系的活动参加。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寝室里的状况也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
女孩儿们也开始慢慢的把心思放在即将到来的大四实习上,纷纷着手联系和准备,只有费菲的状态越来越不对,脸色发白、经常咳嗽,有时候就连半夜都会咳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