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很确定。”苏进仍然平静,他甚至还笑了一笑,“当然,这建立在爱德华先生的好意的基础上,如果您要收回,我也没有意见。”
这话看似示意,但其实是在表示,你前面答应得那么好,现在要反悔我也没办法。
爱德华的脸色更加冰冷,他的脸色一直苍白,这时简直有点发青了,注视着苏进的目光也仿佛带上了刺。
一边的周景洋警惕起来,他直起身子看着爱德华,一只手按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但是爱德华迟迟没有动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你这个要求,提得非常冒昧。”
“或许是,但也或许不是。”苏进回答。
“……好,答应你了。”爱德华淡淡地道。他的手一按扶手,站了起来,招呼也不打一声,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周景洋注视着他的背影,转向苏进,点了点头。
苏进知道周景洋这是在向他保证爱德华向来说话算话,终于向后一靠,长长地舒了口气。
0790 半年
爱德华离开了就没再出来,最后也只有周景洋进去跟他打了声招呼,然后送苏进离开。
站在车边,他盯着苏进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罗尔这次可真要头大了。”
“就你看来的话,他能办到吗?”苏进问。
“有点费劲,不过应该没有问题。他本来就是大英博物馆的名誉馆长,跟欧洲各家博物馆以及大收藏家都很有交情,这种事对他来说只是有点费劲,只要有心就能办到。”周景洋毫不犹豫地说。
苏进没想到爱德华还有这样一层身份,心情顿时一松。他笑着问道:“你这样算不算出卖朋友?”
周景洋瞥他一眼,似乎对他这句问话有所不满:“拿了我们的东西,本来就应该还回来――我还是记得我是哪国人的。”
“不只是这个问题……”苏进知道周景洋有所误解,不过他这样想当然也没问题。他声音一顿,没有解释,而是道,“他似乎不太高兴,回头名单出来,还得拜托你转交给他了。”
周景洋很干脆地答应了,接着突然又转过头,注视着苏进看了一会儿,问道:“我这是帮了你的忙对吧?”
苏进愣了一下,同样干脆地点头说:“对。”
“那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些回报?”周景洋出乎意料地问道。
“……对。”苏进依旧回答。
“那好。”周景洋打了个响指,痛快地说,“那就说定了,这件事解决之后,你陪我到一个地方去走一走,具体地点,我说了算,怎么样?”
苏进有些迷惑,但这个要求并不难办,他答应了下来,心情反而因为不会无法回报而轻松多了。
第二天,苏进就把名单交给了周景洋。
周景洋能跟正古十族保持密切的合作关系,对此当然不会一无所知。
看见那份名单,他的表情有些惊讶,深深看了苏进一眼之后,就把它收了起来,只简单地说了一句“放心”。
然后周景洋就开车离开了,第二天,他打电话给苏进,告诉他名单已经转交给爱德华,对方有点生气,但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为了这件事,爱德华需要回国一趟,周景洋会跟他一起过去。
周景洋这次为这事,可真是费了心了……
接下来几天,苏进再次陷入了忙碌中。
在正式制作那套点翠头面之前,他跟金如海打了个赌。
制作过程中,金如海自愿听从他的指挥,等同于服了输。等到爱德华接受那副头面,跟金家结清全部尾款之后,这个赌约再没有了其它结果。
金如海当即表示,赌约生效,他愿意带着金家一起支持祝使由,同意正古十族纳入文物局的体系,同时把那批文物中属于金家的部分无条件捐给国家。
金家本来就是反对派的中坚人物,他们这一倒戈,反对派彻底失去了支柱。
再加上,苏进之前考虑的那些因素实实在在存在在正古十族里。
他们离开华夏太久,几十年后重新回来,要怎样在华夏立足?
华夏现在在文物修复上正值百废待兴的时候,作为一个文物修复师,再没有比现在更适合扬名立万的时候了。现在不加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锦上添花永远不如雪中送炭让人重视!
祝使由把这些因素一一列举出来,最后的反对者们也纷纷偃旗息鼓,同意了他的提议。
于是,正古十族将重新整理名单,全族以编外人员的身份纳入文物局的系统里。
以后,为遗迹挖掘出谋划策、监督管理文物保护工作、接受聘请进行文物修复……都成为了他们份内的工作,文物局可以直接进行安排。
当然,作为回报,苏进把他们介绍给他钱校长,把各高校文物修复专业开放给了正古十族。
他们可以与学校联合,成为客座教授对学生进行指导,也可以从中间选择合适的人选成为自己的亲传弟子……
这批接受过系统正规教学的学生们,将会解决正古十族后继无人的问题,其中一部分兼具热情与天赋的学生,将会接过正古十族的传承,将它们传递下去。
七天之后,几辆涂有平天机械标志的大货车从苏城出发,前往沪城。
这上面装满了各色各样价值连城的文物。
它们正是那批正古十族的珍藏,其中一部分将出现在文交会的展厅内,供给海内外无数人欣赏。
那份尘封多年的豪奢与华丽,也将重现天日,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
时间不断向前推移,半年很快过去了。
这半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主要就是围绕着文交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