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音音往脸上扑了把凉水，冰得她一哆嗦，但头脑却异常清晰：“这能怪我吗？我也是临时起意，要不是你盯上林之恒，总是让我挑衅他，我也不会如此。”

　　“哼！”系统哼哼，“你太坏了，让他答应不反抗，那你以后做任务岂不是没难度了。”

　　唐音音细致地用冷水扑发红的眼眶：“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正如他之前所说，我若有下次，他可能就不会这样轻易放过。我不过是想做任务，活下去，不是和他结仇。最好呢，让他欠着我，对我心怀愧疚，这样也方便我日后行事。凡事呢，都不能把人逼得太过。”

　　系统听得咂舌：“你心眼真多，全是弯弯绕，一点都不听话，做任务也不积极。”

　　唐音音眨巴着大眼睛笑：“这样你岂不是更有挑战性？弄个百依百顺的木头桩子多没趣啊，我这样不听话拧巴的，才能更显示你的能力。你可是厉害的系统，我这点小聪明哪里比得上你。”

　　系统被奉承地心满意足，给积分也特别大方：“拉林之恒拖堂任务3分，还有两次按照要求回话有4分，加起来7分，正好抵消之前的扣分，现有积分为0。”

　　“唔？”唐音音抬眸：“两次回话不应该是6分吗？我全部是依照原话。”

　　系统解释：“任务太简单，所以满值就是2分。”

　　哦，唐音音点头，好看的黛眉轻蹙，想了想问道：“这个分值是你自己随意定的？”

　　“我有特殊的计算方式。”系统不高兴地哼哼，“什么随意，我的计算系统非常精密。”

　　唐音音点头，蛮谦虚的模样：“我不太懂高科技，所以才疑问。”

　　“哼！”这次系统没有被她的姿态迷惑，反而道：“我发现你这个人吧，看着胆小，心理问题一大堆，但是内心特别有主意，心眼多，说话也有技巧。闷不出声，实际聪明得厉害。你现在就是太压抑自己，若是以后能放开，能自信大方一些，简直要了不得！”

　　“那都要靠你咯。”唐音音吹干手，“以后我若是光芒四射，也全部是你的功劳。”

　　嘿嘿嘿，系统偷笑偷笑，真是太会说话了。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唐音音也收拾完毕，整理一下帽子围脖，站在柱子旁等顾游。

　　顾游照例出来得很晚，他这个人热情阳光，人缘特别好，无论是男女老少都相处得来，，每次放学都会被人拉住说话，所以等他出来时，人已经大部分都走光了。

　　因为顾游耽误了时间，唐音音就被周晓珊逮住了。

　　“音音姐。”她怯怯地看了唐音音一眼，有点不敢上前。

　　唐音音对她点了点头，并没说话。

　　晚上下课太晚，顾游家都是司机过来接，顺便带上唐音音和周晓珊，三个人都是一块走。

　　不过这次，顾游多带了一个人。

　　“音音。”顾游跑过来牵唐音音的手，拉过方嘉解释道：“今天方嘉跟咱们一块走，她爸爸有事不能来接，就顺咱们的车回去。”

　　唐音音对方嘉展颜：“你好。”

　　周晓珊也凑近唐音音，探头对方嘉笑：“你好，我是周晓珊。”

　　“你们好。”方嘉对二人清冷一笑，态度温和疏离，不冷不热的样子。

　　看出方嘉的不热情，顾游扭头对唐音音解释：“她就这个死样子，冷冰冰的，拧巴死了！音音你们不用理她。”

　　“顾游！”方嘉叫了一声，生气地去掐他。

　　还没等掐着，顾游就呲牙咧嘴地叫疼，连连闪躲，气得方嘉连连跺脚。

　　周晓珊瞅着二人嬉闹的样子，先是皱了皱眉，然后转头小心翼翼看唐音音一眼，关心道：“音音姐，你没事吧？”

　　“嗯？”唐音音瞪眼，故作不解，“有什么事？”

　　周晓珊沉默，过了片刻才道：“我们走吧，很晚了。”说完看向还在打闹的二人。

　　“确实很晚。”唐音音看看手表，已经9点半，路上耽误一会，回家再收拾一会，基本就10点半了，她还要练习体术，时间实在紧迫。

　　她想叫顾游，但周围还有零星的同学，她不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喊叫，只能走上前去叫顾游。

　　前头两人嬉笑打闹，左跑右跳，一会的功夫竟然转了好几个地方，唐音音根本不知道去哪个方向。饶是她修养好，也忍不住生气，低吼了一声：“顾游！”

　　方嘉比顾游先听到，用手肘杵了杵顾游，回了个下巴：“顾游，有人叫你呢。”

　　顾游回头看见唐音音，颠颠跑来：“音音，你叫我啊。”说话间还露出一口大白牙。

　　唐音音压下怒气，放缓语气：“顾游，很晚了，我们走吧。”

　　顾游看了下表，吓一跳：“哇，都9点40了，快走快走。”说完还要瞪方嘉一眼，“都怪你。”

　　“哼！”方嘉甩了个白眼。

　　少女娇俏明丽，眉宇之间又带着些冷淡坚持，是个很特别的姑娘。因为顾游的关系，唐音音也关注过方嘉，是一个很大胆厉害的丫头。

　　“你管管他呀。”方嘉突然转头看向唐音音。

　　唐音音不妨她突然说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少女继续：“上次你不是说要管他，怎么不管用？”

　　这会唐音音才反应过来，抬眸正对上方嘉似笑非笑的眸光。

　　她转瞬就明白方嘉的意思，居然是在示威，同时也嘲笑她上次的话语：说了要管顾游，结果没用。

　　唐音音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上次在电影院，她说那些话的用意，不过是想让方嘉知难而退，暗示她顾游已经有主，要注意分寸。没想到却被她当成挑衅，而且更接近顾游。

　　这是摆明了车马要跟她抢啊！

　　如果说是从前唐音音，倒是不畏惧这些，她只是慢热胆子小，放不开，在人前不善表达自己而已，但她并不懦弱。可能不会和方嘉在明面对峙，但是私下里，凭借对顾游的了解，方嘉根本不是她对手。

　　可是现在，唐音音突然没了耐心。

　　命都不保了，哪有心情玩心眼抢男人。

　　她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要努力学习，要做任务，要练习体术，要去找温雅乐……至于顾游，如果真能被抢走，那就抢走吧。

　　一份感情需要两个人共同维护，一个人作战，只会身心俱疲。

　　这么多年，她也累了。

　　唐音音并没有理会方嘉的挑衅，只是淡淡瞥她一眼，转眸对顾游道：“走吧。”

　　出了招，而对方却不接招，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实在令人憋气。方嘉瞅了唐音音两眼，故意走到顾游身边，在他腰间掐了一下，恨声：“还不是你先惹我，还好意思怪我！”

　　冬天穿得厚，根本掐不到，但顾游还是怪叫喊疼，不过这次他没有还口，也没有追上去与方嘉打闹，反而拉着唐音音的手突然跑起来：“音音，咱们快走，别理那个疯女人。”

　　周晓珊见状赶紧追上去。

　　方嘉愣了愣神，面色薄愠，跺了跺脚，赌气没追上去。

　　顾游也不等她，带着唐音音直接上车。好一会，方嘉才出现。

　　瞅着唐音音困得微合的眼皮，顾游有点不高兴，对方嘉道：“你怎么这么慢，明天搭别人的车回家吧，耽误时间，音音都困了。”说完让司机把空调开大一点。他和方嘉打闹惯了，根本没意识到这话有不妥，平时也是这样说她。

　　但方嘉却面如火烧，当着情敌唐音音的面，羞愧翻倍，咬着下唇狠狠瞪了顾游一眼。

　　☆、喝牛奶

　　人都到齐了，司机瞅瞅顾游，问：“先去哪？”

　　顾游转过头看向方嘉：“你家在哪？”

　　“先送我啊？”方嘉咬着下唇，转头看了闭眼小憩的唐音音道：“先送唐音音吧，我看她似乎很困。”

　　顾游看过去，点头：“行，那就先送音音。”

　　司机李师傅是老司机了，车开得又快又稳，没多久就到了地方，唐音音周晓珊俩人下车，顾游也跟着下来，下来前对李师傅说：“李叔，您送下方嘉，我送音音到家后，直接回去。”

　　“好嘞！”李师傅一脚油门，车就开了出去。

　　坐在车里呆呆望向三人的方嘉：“……”

　　周晓珊都要笑死了，走到唐音音跟前，讨好道：“音音姐，你看见没有，方嘉都傻了。”没等说完，自己就先笑上了。

　　唐音音的冷淡让周晓珊有点不知所措，她猜测唐音音是因为他们去雪乡没带她生气了，所以小心翼翼地讨好。

　　周晓珊不喜欢唐音音，但也不讨厌，而且唐音音性格好，成绩好，能用到的地方很多。最最重要的是，爸爸希望看到她和唐音音相处融洽。

　　她看得出来，爸爸对唐音音心存愧疚，虽然妈妈身体不好，占用了爸爸大部分精力，但唐音音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对这个女儿有愧疚想弥补。

　　他希望看到女儿喜欢他的新家，接受继母继妹，不会受到任何负面影响。

　　只有这样，他心里才会好受，才不会觉得自己忽视了女儿，才能心无杂念全心全意地爱她和妈妈。

　　唐音音没理会周晓珊，径自走入电梯。

　　自己的热脸就这样贴到对方冷屁股上，让周晓珊十分难堪，她本就是特别敏感的女孩，对人的情绪感知敏锐。

　　脸色青白交加，她羞恼地看了眼唐音音，压抑怒火没有说话，只是低了低头。

　　顾游没有注意到周晓珊情绪，他的全部心神都在唐音音身上，将二人送上电梯了还喋喋不休：“音音，你回去后要早点睡啊，我看你一路上都没什么精神。”

　　“嗯。”唐音音点头，并对他笑笑，“你也早点睡。”

　　电梯到25楼停下，唐音音心里还想着积分的事，根本没心情搭理周晓珊。如今系统分走了她大部分精力，倒让她对唐国建的执念少了一些，不再像以前那边，总是心心念念着他，藏着委屈，带着期待。

　　果然，无论什么事都是要有对比的。

　　想要解决眼前的痛苦，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搞一个更大的痛苦。

　　瞧瞧，原本唐音音小半生里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父母离婚，父亲对她忽视。现在呢，在生死面前这都不算事。甚至都觉得从前的自己拘泥于父爱这方小天地里出不来实在是太过矫情，世界上那么多孤儿，一个个不是活得都很好。

　　唐音音觉得，只要能活着，她愿意付出失去父爱的代价。

　　反正，她拥有的父爱也没多少。

　　――

　　客厅里，唐国建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韩冰在厨房热牛奶，赵婶不在，她就只能亲自动手。

　　回到家，周晓珊低落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兴奋地跑到唐国建身边抱着他的手臂，叫了声爸爸，而后孩子气地使劲吸吸鼻子，惊叹：“好香啊！”

　　说着踏踏踏跑到厨房，扒着门框往里瞧：“妈妈热得牛奶最香了。”

　　唐音音晚一步进门，周晓珊跑到厨房时，她才看见沙发上的唐国建，低低唤了声：“爸爸。”就要往房间走。

　　父女没有隔夜仇，唐国建早忘了之前的争执，慈爱地看着唐音音，笑眯眯开口：“音音啊，回来得这么晚饿不饿？你韩姨热了牛奶，快去喝一杯。”唐国建最喜欢看到的情景就是韩冰和唐音音相处融洽，以前唐音音心疼他，乐意演戏，现在她更想省下时间回房练习体术。

　　“不饿，我困了，先回房休息了。”唐音音走向房间。

　　唐国建皱皱眉头，有些不高兴，但却什么也没说。这时，周晓珊从厨房端了两杯牛奶出来，快乐地招呼唐音音：“姐，快来喝牛奶，妈妈热的牛奶最好喝了。”在唐国建面前，她喜欢叫唐音音姐，仿佛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

　　闻言，唐建国双眸弯成一道缝，转头期待地看向唐音音。

　　没等唐音音拒绝，系统先跳出来：“不喝，回房。”

　　“是任务吗？”唐音音动动嘴唇，无声询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