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告诉秦韶,我若是出事了他也好不了――”
在被带走之前,秦韶对自己的心腹道,他从来就没想信过秦韶,但是若是他敢耍他,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火烧到了六皇子身上了,不过还没完。
不可能单凭犯人的一句话便能定了皇子的罪的,所以,刑部开始着手调查六皇子的一切,首先从他的府邸开始。
裕明帝下旨,查封六皇子府,里头的所有人都被抓了,一个一个地审下去。
六皇子下大牢了,六皇子府被查封了,深居后宫的丽妃岂能好?在裕明帝刚刚下旨将六皇子关进大牢之后,丽妃便冲到了太极殿,跪在了外头,直到六皇子府被查封了,里面的人都被抓去刑部了,还没起来。
盛夏的烈日之下,她的脸苍白的可怕。
长生站在长阶之上的屋檐下看过去,昔日优雅的宫妃此时狼狈不堪,身子摇摇欲坠,缺始终咬牙撑着。
为了她的儿子。
“我挺羡慕秦瑞的。”
凌光却道:“天气炎热,公主还是进去吧。”她不可怜丽妃,便是六皇子跟这案子没关系,可是这些年他也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情,而这丽妃娘娘手上也没少沾血。
“去告诉她,若是秦瑞无辜的话,没有人会让他背黑锅。”长生倒不是可怜丽妃,不过是不想让那背后的鬼魅得意罢了!
秦恪他是想用这桩案子将皇帝陛下所有的皇子都一把扫光了吧?!
痴心妄想!
凌光领命,走下了长阶。
长阶之上的长生看见她对丽妃说了几句之后,丽妃便抬起看了过来,便是有些距离,可是却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了她眼中的刻骨恨意。
她突然间想起了许久许久之前的一幕。
林贵妃自尽身亡,秦恪便跪在这里抬头看向她,亦是这般的眼神。
不过这一次长生并没有后退,而是缓步走了下去。
凌光小心警惕着丽妃,以防她发疯伤害主子。
“丽妃娘娘若是想亲者痛仇者快的话,可继续跪下去。”长生缓缓道,“再者,本宫若是丽妃娘娘,便不会跪在这里求那微乎其微的机会,父皇虽然关了秦瑞,可并未动丽妃娘娘,丽妃娘娘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想法子洗清你儿子的清白。”
丽妃被烈日烤的唇瓣开裂,“你少猫哭老鼠假慈悲”
“真慈悲也好,假慈悲也罢。”长生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嘴角,“反正关在大牢里面的不是我儿子,丽妃娘娘自个儿掂量着办就是了。”说完,便转身离开,才走了两步便又道:“哦,对了,听说娘娘跟杨美人很投缘,甚至为了她跟荣贵妃求了情,解了她的禁足,如今娘娘出事,我想杨美人也应该会愿意为了娘娘赴汤蹈火以报当日的恩情的,娘娘若是没有人可以商量的话,大可找她说说。”
“便是因为这件事,你”
“丽妃娘娘错了!”长生打断了她的话,盛夏的阳光之下,少女脸色冷厉,“本宫从不公报私仇,更不会为了私仇而将燕州战死的十万将士置之不顾!”
丽妃笑了,笑的冰冷而讽刺,“你吗?”
“娘娘既然这般喜欢跪在这里,便跪吧。”长生没有回她的话,不过也明白她的意思,在说她太将自己当回事了吧?“或许这便是娘娘跟贵妃的差距吧。”
“秦长生――”
“公主殿下。”前方传来了崔生的话,随后便见他匆忙走了下来,手里还打着伞,“陛下说日头毒,公主不要在外头多呆。”
“嗯。”长生笑道,便起步返回。
丽妃的目光狰狞的要吃人一般,可是即便她再恨,即便她有机会将眼前的人给撕了,她也不能!她是愤怒是恨,但是还没有失去理智!
“陛下,瑞儿冤枉啊――”
轰隆!
乌云聚拢的很快,没过多久便已经遮天蔽日了,闪电划破天际,像是要将天给劈成了两半一般,雷声震耳欲聋。
没过多久,豆大的雨滴落下,仿佛要将大地给砸出了个洞一般。
丽妃最终没抵过大雨,晕厥了过去。
殿前等候已经的崔公公赶紧命人下去,将丽妃给抬起了送了回去,随后便又叫了太医,确定可丽妃没性命危险之后,方才去给公主殿下回禀。
“公主放心,丽妃娘娘只是虚脱了晕过去而已,并没有大碍。”
“告诉太医,让丽妃娘娘在**上多躺几日。”长生公主一边在皇帝陛下的折子上面写着什么,一边吩咐道,连头也眉头。
而她在下这般的指示的时候,皇帝陛下正坐在一旁的临窗大炕上边喝着茶。
“陛下”
“父皇有意见吗?”公主殿下不等皇帝陛下开口,便问道,还是没抬头,而在说完了之后,便皱着眉看着笔下的折子,“连个屁大点的事情都要专门上一个折子,也不怕累坏他们的陛下。”说完,将折子合起,扔到了一边厚厚的折子山上头。
崔公公额上冒了薄汗,这到底要不要去传这话?
“崔公公没听到本宫说的话吗?”长生抬起了头,“还是本宫说的不够清楚?”
“奴才”
“为难朕身边的人很好玩?”裕明帝还是心疼跟了自己半辈子的太监总管的,扬手让他退了下去,随后便起身走过去,拿起了她方才批阅了的折子,“这字怎么还跟狗爬似得。”
公主殿下大气,“什么叫狗爬?陛下你都还没老了就已经花眼了?”
“多练字!”皇帝陛下拿起了折子敲了她的头,“免得将来丢朕的脸!”
“现在不是已经丢了吗?”什么狗爬?她的字已经很好了知不知道?!“既然父皇陛下这般担心我丢了您的脸,那不如这些折子”
“继续!”裕明帝没给她偷懒的机会。
长生公主叹了口气,“真是个劳碌命!”
“仔细些!”皇帝陛下显然不喜欢公主殿下这般说话,虎着脸教训。
“是,陛下。”
崔公公听着里面父女两人的对话,最后还是决定执行公主殿下的命令,反正丽妃娘娘这个样子不好好躺几日也是好不了的,多躺几日也应该不是难事!
不过倒是苦了负责的太医了。
六皇子出事,丽妃求情也出事了,后宫的气氛便如同这被黑云笼罩的天一般,压抑的离开,年轻的妃嫔没都躲在自己的宫殿里不敢出来乱走了,而跟丽妃差不多年纪,比如说几个公主的生母,更是大气也不敢喘,更不要说去看望一下丽妃娘娘了。
唯一不惧的便只有荣贵妃了。
丽妃醒了之后,便见到荣贵妃站在**边,浑身虚弱无力的她只能冷笑道:“你来看我笑话吗?”
“当年太子府的老人,如今还在这旋涡里面的便剩下我们两个了。”荣贵妃并未动怒,也并未幸灾乐祸,“张美人他们当年有多羡慕我们生了皇子,如今便又多庆幸自己所生的是公主吧。”
丽妃没有反驳她的话,不是认同她的话,而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营救儿子的机会,“荣妃这些年来我们没少明争暗斗过但是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如今如今我求你救救我的瑞儿!他绝对没有勾结胡人,绝对没有――”
“你如何确定?”荣贵妃反问。
丽妃大笑,即便已经是有气无力,“若是我们有这个胆量,若是瑞儿有这个城府,便不会一直被压着,便不会落得如今被人陷害却无还手之力的下场!荣妃你便是不念在你我多年的相处之情,也该为你的儿子想想!今日他们能够陷害我儿子,明日便是你儿子!你对皇后之位没有觊觎之心,可是你儿子却对太子之位梦寐以求!他不会放弃的,所以,他也是他们的目标!便是为了你儿子,你也该”
“这个江山是陛下的。”荣贵妃打断了她的话,“他有权利交给任何人,而我们每一个人,都没有资格去夺取!况且,这皇位是好东西吗?你们都是一路看着陛下走来的人,你忍心让你的儿子也”
“你不帮我便算了――”丽妃厉喝道,撑起了身子,“不必在这里装成圣人一般教训我!你既然这般清高,认为皇位是洪水猛兽,为何这般多年纵容你的儿子?!本宫忍心,你便没有忍心吗?!赵氏,我今日的下场便是你明日的结局――”
荣贵妃转身离开。
“赵氏――”丽妃却尤嫌不足一般,“你儿子也不会有好结果――”
她绝对不会让瑞儿有事!
绝对不会!
便如同丽妃的诅咒一般,八皇子秦阳果然也没逃过,随着军需一案的查问,八皇子秦阳也牵扯进来了,而比起六皇子就只有那人犯的一句供词,八皇子更是危险许多了,有人证物证证明八皇子指使铸造坊在军需的时候做了手脚,故意向燕州军有问题的军需!
☆、297 案子 二
大周的金银铁矿都由朝廷负责开采,武器盔甲的更是不允许普通百姓介入,朝廷有专门的军需铸造坊,归兵部直接管辖。
燕州军需出事,铸造坊自然便是第一责任!
而自从案子出了之后,兵部尚书被抓,铸造坊的众人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尤其是铸造坊的管事赵源,这些日子一来他一直上下活动,便是为了证明铸造坊当时铸造出来的武器跟盔甲没有问题,出问题的是运转的过程,是有人将没问题的军需给换了,送给燕州城有问题的!
可不管他如何活动,在裕明帝圣意不明的情况之下,谁也不敢擅自沾手这件事,可至少裕明帝并未下旨处置铸造坊,也便是还是信任这大周军队背后最强大的后援的,他还是有希望的,但是,赵源没想到断了他这一份希望的人,将赵家推向断头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人!是他的亲大哥!
赵源的亲弟弟赵大拿着证据找上了信阳侯府,通过信阳侯府将证据交到了刑部顾长远的手上,而这证据除了有赵源收买铸造坊中铸造师傅的账目,还有八皇子给他的亲笔信,另外便是这些年来铸造坊一直都暗中向八皇子输送银子,这次送往燕州的军需之所以出问题是因为赵源要给八皇子送银子,而不得不在铸造上边剩下来,他将原本要花在军需铸造上边的银子偷偷地贪了下去送去给了八皇子!
作为八皇子舅家的信阳侯府本不该供出八皇子来的,但是信阳侯府痛苦挣扎了之后,还是决定大义灭亲,不能让八皇子一错再错!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如果六皇子没有出事的话,信阳侯府弃了八皇子而选了六皇子,那可以理解他为何供出八皇子来,可如今六皇子也下了大牢了啊!
而且他的罪名可比八皇子严重许多的勾结外敌谋逆!
信阳侯疯了不成?
信阳侯疯没疯,只有信阳侯自己知道,可是八皇子秦阳却是疯了,在被自己亲生母亲残忍地抛弃了之后,他唯一的希望唯一的倚靠也抛弃了他了,而且还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在裕明帝下令抓捕他之前,他跑到了信阳侯府,面目狰狞地质问着最不该背弃他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
信阳侯神色冷漠,“八殿下,臣也是不得已!此事关系太大了,若是臣瞒下了这件事,将来陛下查到的话,那不但殿下会出事,信阳侯府也一样会出事!”
“为什么陷害我――”秦阳没有听进他的解释,这算什么解释!“为什么――”他拔出了带来的长剑,抵在了信阳侯的咽喉上。
赵祈吓了一大跳:“八皇子,你住手!”
“为什么要陷害我――”秦阳没理会他,目光猩红,“秦韶已经完了,为什么还要陷害我!是谁指使你的!?他给了你什么好处――”
“八皇子!”赵祈面色阴沉,“我父亲没有陷害你!一切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要银子的话可以跟我们说,即便信阳侯府倾家荡产也会给你,你何必”
秦阳抵在信阳侯咽喉上的剑砍向了赵祈。
赵祈敏捷地避开了。
可这更加地激怒了秦阳,他挥着剑疯狂地砍杀着。
赵祈的身手虽然不算很好,但是对付一个八皇子殿下是足够了的,没几下便制住了他,“八皇子,不要给脸不要脸!”
“哈哈――”秦阳狰狞地大笑着,“是秦韶吗?!是他给了你们莫大的好处,让你们这样陷害我吧?!我出事了,你们以为信阳侯府便有好下场吗?!这些年来谁不知道信阳侯府在为我办事!我贪了铸造坊的银子,我与赵家勾结!我百口莫辩,可你们便能独善其身?!别忘了,赵源当初如何进的铸造坊!是信阳侯府力保的!焉知他贪了的银子没有进你们的口袋?!即便你们真的可以逃过去,你觉得秦韶会信任你们吗?!连我这个亲外甥都可以背叛,他怎么敢用你们?!舅舅,我若是死了,信阳侯府也离死期不远――”
“你闭嘴!”赵祈怒喝道,一拳击在了他的腹中。
“祁儿,不得对八皇子无礼!”信阳侯严厉地训斥了自己的儿子,随后愧疚又挣扎地看向了秦阳,“八皇子,不是舅舅要你死,而是舅舅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八皇子,顾大人能够查到六皇子,也必定会查到您身上的!赵源手上有与八皇子往来的信件,还有这些年来与八皇子的账目往来,这些都是铁证,舅舅也是没有法子!与其被顾大人查出来,不如舅舅带你去向陛下请罪!你放心,舅舅一定会想办法求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