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才看着他难得的正经,摇摇头,他除了浑身酸痛,还真的没什么异样。
璇宇收回手,点点头,“但是以淤堵的大小来看,你应该只是忘了一部分事情,你跟我说说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我从飞霞峰往璇城走,不知道怎么就在这了!”
“飞霞峰?那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间?”璇宇微一挑眉。
“璇阳十八年!”
“璇阳十八年?”璇宇猛地站起身,差点惊呼出声,颠覆了他以往波澜不惊的形象。
璇宇缓了缓神,重新坐下来,“你果然连阿念都不记得了!刚才也是怕伤了他故意骗他的吧!”
祁才点点头。
璇宇叹了口气,很是无奈,“我叫璇宇,是璇樾国的王爷,当今皇帝璇清一母同胞的哥哥。现在是璇清三年,据你记忆中璇阳十八年已经七年了。咱们所处的位置在璇樾国与南墨国的西南边境平城,我是征西大元帅,你是我的军师。我们是过了命的交情,在我面前我只当你是自己弟弟。有不清楚的事情随时问我!你失忆的事儿止于咱们三人,我会想办法打通你头内的堵塞。”
祁才想起来那个精灵般的孩童,“阿念是怎么回事儿?”
璇宇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你宋大军师向来红粉遍天下……”
“说正经的!”祁才打断璇宇,他发现,这个王爷实在是欠抽,要是搁以前,打的他满地找牙。
璇宇嗤了他一声,“怎么,想打我啊,可惜你现在动都费劲!”祁才有些惊异他竟然能看出自己的心思,但是面上依旧不显,等着璇宇的下文。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带着这小东西,任谁问,你只说是自己的儿子。你我认识有四年了,我可没听你提过什么时候成亲了。”看着祁才认真听的模样,璇宇继续道。
“这小家伙今年正好五岁,你一直带在身边,生怕亏着他!好在这孩子乖巧又懂事儿,连皇弟都喜爱的紧!这次平乱要不是阿念一定要跟着,皇弟就将他留在宫里作伴了!哦,对了,你给他起名叫宋念奇。”璇宇接着解释道。
祁才想了想,念奇,奇同祈,宋才的记忆中有个将自己养大的奶娘,奶娘姓宋,他自小跟奶娘姓,直到奶娘病重垂危之际才告诉宋才,他本姓祈,不姓宋,他的家族是当年赫赫有名的祁家,祁氏一族遭人暗害,父母也命丧其中,只留给宋才一块玉佩,奶娘临死之际让宋才查清当年真相,为父母报仇。那一年,宋才十一岁……
他给孩子起名念奇是提醒自己不能忘了祈家吗?那么自己也姓祈,与这个时代的祁家又有什么关联?
璇宇看祁才一直愣神,“你想什么呢?”
祁才抬头看了璇宇一眼,暗道,不知道这位王爷是否知道这具身体的秘密,但是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冒险的好,收了收心思,“我们为什么在平城?”
“哼!南墨国狼子野心,妄图吞并我璇樾泱泱大国,简直痴心妄想。”祁才没想到一提到这件事,璇宇如此激动,只听璇宇深吸一口气,平静了许多,“你我来平叛战乱是其一,其实朝中武将甚多,倒不是一定要我这个王爷来争这军功,更何况,本王哪里在意这许多。”
“那你还来做什么?”
祁才本是很随意地提了个问题,没想到这位王爷火气蹭的又上来,“你还好意思问,要不是为了你,本王好好的京城不待,来这边境喝西南风?”
祁才有些无语,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白白受这位尊贵的王爷的脸色,而且这位王爷面对自己的时候脾气似乎不太好。想了想,反正自己受伤又失忆,白了璇宇一眼,没好气地道,“我这不是忘了,要是记得还用问你!”
璇宇被祁才噎的没了话,“我也不知道你一直在查什么,反正查到了这边境守城将军魏年身上,便顺水推舟来边境走这一遭。那魏年恐怕是猜到了你在查他,狗急跳墙买通了杀手来刺杀你。按理说以你的功夫哪里会受伤,还不是为了救我。”
璇宇说到这,叹了一口气,“我璇宇这辈子两次命悬一线,两次都得你相救,我……”
“你不是说了,我们是过了命的交情,还说那些干什么!”祁才笑着打断他,“况且,即便我不记得你,但是按你刚才的言论和做派,怎么也不是会内疚的人!”
璇宇瞪了他一眼,冷哼道,“懒得管你!”说完抬步就要出去。
祁才看他要走,“你先将我放下,我累了,要睡觉!”
璇宇虽然没好气,还是转过身,将他扶好。
祁才突然想起来,“你刚才说不知道我在查什么,难道我没同你说过?”祁才觉着自己能让璇宇以王爷之尊来边境平叛,怎么会不与他说清楚来意!
谁知道璇宇站在床边,十分正经地道,“璇宇,我知你关心我,但是恕我不能与你说明,此去恐怕危险万分,让你出兵我已然过意不去,如何会将你置身危险之中。待到日后时机到来,自然与你说明。不过你也放心,我宋才以一人之力,到了平城定会护你周全!”
祁才愣了愣,显然这是宋才出征之前说与璇宇的话,一时无言!
璇宇看着呆愣的祁才,心情好到极致。一扫这几日的阴霾。
“王爷,无情传话来,魏年抓到了!”外面李寒的声音传来。
“知道了!”璇宇应着,连外面的李寒都听出了璇宇字里行间的喜气。
璇宇转身对祁才说,“一会儿把药喝了,我去处理,放心,会给你留活口,等你伤好了,自己看着办吧!”
军营主账中,璇宇正襟危坐,与刚才判若两人,一脸阴郁地看着下首跪着的魏年。“为何刺杀本王?”
魏年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颤,显然很怕璇宇,但是嘴里依然密不透风,“末将不知道王爷说的什么意思,就是借末将几个胆子也不敢刺杀王爷啊!王爷明鉴!”
“好一张巧嘴,你可知道,本王从来不轻易审问人,但是经本王审问只有两个下场,想必魏将军听说过!”璇宇斜靠在椅背上,转着手上的红玉扳指,看似随意地说道。
魏年听到这个声音却仿佛坠入魔窟,豆大的汗滴没入了主账看似昂贵的地毯上。魏年双手被束在身后,不停地磕头,“王爷请赐死末将吧,求王爷,求王爷……”
“无心,前儿刚从西辰得来的那几条圆斑蝰呢?”璇宇喝了口手边的茶向虚无中问道。
一妖媚的女声响起,“主子,那圆斑蝰属下可宝贝的紧,自然都带在身边了,主子要用?”话落,一位身着紧身红裙的女子站在璇宇身边。
璇宇嫌恶地看了看她,“离本王远点!”
“呦,主子嫌弃属下了,那属下走了,圆斑蝰可只认属下一人!”无心说着转身朝外走,经过魏年的时候,蹲下来,轻声说,“魏将军啊,你知道圆斑蝰是什么吗?是蛇啊,蛇你喜欢不喜欢,就是咬一口,伤口很小,但是致命哦!”
作者有话要说:阿念:就知道你们说事情不让我听到,哼!
璇宇:这都是为了你好。
阿念(不满):我看你们是觉着我比你们聪明到时候无地自容!
璇宇:……
☆、第3章 黑衣人
魏年听到会致命时明显松了一口气,谁知道无心接着说,“不过你别怕,我无心向来以造福天下苍生为己任,费劲千辛万苦研制了解药,断不会让人丧命的,只是会让人每日子夜时分如万蚁侵蚀,那滋味,啧啧!”魏年此时真想一头撞死,可是他现在连死都难。
“不过还好,这种感觉只会持续六个时辰!哦,对了,每日午时开始,你便会处在水深火热当中,是冷也不是,热也不是,仿佛同时中了寒毒和火毒,这种感觉呢,自然也会持续六个时辰!加在一起正好十二个时辰,不多不少哦,怎么样充实吧?”无心挑眉望着魏年,那神情跟上首的璇宇挑眉时如出一辙。
“不过你放心,我研制的解药还有一点好处,那就是每隔两个时辰会让人身心舒畅一刻钟,不知魏将军可知道这一刻钟你要做什么?”无心无视魏年惊恐的眼神,如唠家常一般说道。
“呵呵,那就是一定要吃东西,要不然你怎么坚持下去。魏将军,你说是不是?”看到魏年摊到在地,无心满意地起身。
入目的就是璇宇更加嫌恶的脸,以及李寒的背影。无心翻了个白眼,站在了门边。
魏年起身叩首道,“王爷,我招,我全招……”
正在此时,一枚飞镖顺着营帐钉进了魏年的胸口,显然淬了剧毒,不多时,魏年便已经气绝而亡!
无心在飞镖飞出的一刹那去拦,但是显然功力不如来人,没有拦住,对李寒使了个眼色,转身追出了营帐。
随后,璇宇猛然站起身,去寻祁才,他只想到,凶手能在他眼前杀死魏年,那么祁才呢?
李寒派了一队人保护现场,跟着璇宇进入祁才的营帐。
在璇宇离开营帐后,祁才本打算好好休息,但是无意间摸到自己脖子上挂着一块冰凉的玉佩。
这玉佩通体圆润,没有一丝杂质,一看就是上品。但不知为何,玉佩上既没有一丝花纹,也没有一个字。怎么看都是一枚打磨的甚是光滑的玉。
正在祁才研究的时候,突然听到破窗声,一只飞镖朝自己飞来,但是祁才重伤,根本没有力气躲开。只能顺着风声,用手抓住这灌注了内力的飞镖。
所以等璇宇和李寒进到营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只见祁才躺在了地上,手里抓着一只飞镖,手心有鲜血流出,好在飞镖没有毒。璇宇暗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伤口崩裂,已然浸湿了衣衫,显然也没好到哪儿去。
两名自己派给他的隐卫看到璇宇,单膝跪地,“属下没有保护好军师,甘愿受罚!”
璇宇的脸黑到极致,“先将他扶起来,准备清水和药箱!”
璇宇给祁才处理完伤口,才去看一直跪在地上的二人,“说吧,怎么回事儿!”
无边开口道,“回王爷,我二人盯着军师的帐子,一直没有异常,等到听到帐子里有声音冲进来的时候,军师已经躺在地上了!”
无边说完,二人羞愧的低下头。他们也没想到这边境会出现功夫如此好的人,幸好军师武功高强,即便受了重伤依旧能躲过暗杀。
“回无情阁领罚,让无声和无争过来!”
“是。”说完二人躬身退了下去。
璇宇看着昏睡过去的祁才,他不是真的不清楚祁才在查什么,只是不愿意插手而已,那么现在祁才失忆了,自己真的能袖手旁观吗?躲过了这次暗杀,那么下次呢?下下次呢?
李寒看他家王爷一直没开口说话,低声道,“王爷,属下愚钝,什么人能在王爷和无情阁的眼前来无影去无踪的,而且还是青天白日!”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怕是这军中有他们的暗线。不过显然刺杀祁才之人只是为了引开咱们的视线,方便逃走。现在暗线怕是该撤了,通知下去,所有人集合,看看现在少了哪些人!核对之后速来报我!”璇宇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
李寒打了个寒颤,低头应是。
不多时,阿念跑了进来,身后跟着无心。阿念直扑祁才身边,眼泪汪汪地抬头望着璇宇,“宇伯伯,你不是说已经派人保护爹爹了吗?爹爹怎么了?爹爹会不会死?”
璇宇低头看了阿念一眼,有些愧疚,轻声道,“放心,爹爹只是睡着了,不会死的,你爹爹命大着呢!”
阿念懂事的点点头,“恩,宇伯伯说的对,爹爹曾经说过,云山寺的惠远大师都说爹爹福大命大呢!”
璇宇起身,揉了揉阿念的脑袋,“宇伯伯有事情要去办,阿念好好陪着爹爹,爹爹醒来派人来告诉宇伯伯。”
璇宇说完便回了自己的营帐,无心默默地跟在身后,再不见刚才的妖媚。
无心望了一眼站在案前的璇宇,“主子,属下无能,人跟丢了。请主子责罚!”
璇宇静默了片刻,转过身对无心摆了摆手,“罢了,不怪你。”
“主子,那人武功奇高,但是年纪却是不大,武功路数从未见过,诡异的很,恐怕不是我中原武林之人。属下明明都快追上他了,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功夫,一转眼就失去了踪迹。”无心想了想对璇宇说。
璇宇刚想说什么,外面李寒的声音传来,“王爷!”
“进来。”
“禀王爷,十万大军各营核查后,火头营失踪了一名小兵,经查是三个月前沿途刚刚招募的。贾守备正在派人搜寻。”李寒躬身禀报。
璇宇蹙了蹙眉,“怕是已经遇害了,让他们去查吧,查到尸体,多给些抚恤金,好好安葬了!”
祁才的营帐里,阿念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家爹爹,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祁才本就警惕性极高,让阿念这样盯着,也不好再睡下去。
祁才睁开眼看了看,还是那个帐篷,外面天已经黑透了。看来自己一时间是不能回去了,恐怕要找到自己魂穿来的契机才行。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上天安排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必定是有原因的,那么他既要做祁才,也要替宋才好好过下去。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封建社会中,他要变的足够强大才能安稳度日,才能替宋才将阿念养大。好在武功那部分记忆还在,否则刚刚自己又要重新投胎一次了。
“爹爹,你醒啦,我去让人给你准备吃的。”阿念看到自家爹爹睁开眼睛,别提多兴奋了。
从七月上旬到八月初,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祁才都是在这张床上度过的。真正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喝药也得人喂。如果他稍微反抗,换来的就是阿念的哭声,璇宇的讽刺,李寒不赞同的目光。
谁让自己落在了阿念和璇宇两个人的手里,终于璇宇这位佛爷开了尊口,可以下地活动了。祁才觉着两世为人,从未受过这么大的罪。听到这句话宛若天籁之音,祁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转转。
不过这一个月,祁才也逐渐接受了自己新的身份,宋才,他也时刻告诉自己,万不能露出马脚,否则以璇宇的脾性,怕是性命不保。
宋才刚要自己起身,璇宇在一旁轻咳了一声,宋才身子一顿,只好等着无争来扶。
无争和无声是继无边无际回无情阁后,璇宇新调来的暗卫,这一个月来,寸步不离守着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