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不了,只能把一个女艺人最好的年纪都留在耀星。
她虽然红,但命脉窝在耀星手里,惹怒了对方,雪藏也只是高层一句话的事。
鄢慈眼神晃了晃,岔开话题:“不为什么,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下一镜要开拍了。”
方煜眸光冷静,定定地盯了她一会儿。
其实这也没什么好问的,这么蠢的人,除了是犯傻签约,还有第二种可能吗?
“下一镜是灌药的戏?”
鄢慈点头:“今天还有四场,又要拍到半夜。”
方煜看了看天。
正午的太阳毒辣,那屋子不知道得热成什么样子。
刚才他看到林晴晴几次给鄢慈拿藿香正气水,都被她推走。
这种天气,穿着戏服待在那种温度的房间,中暑都是轻的。
“这场想不想一次过?”方煜问她。
☆☆☆
趁鄢慈在屋里补妆,方煜穿着拖鞋溜溜达达来到道具棚。
“方编。”
道具师正在准备拍摄用的“药”,百忙之中给他打了个招呼。
方煜点点头,看着他手里的可口可乐,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冰的?”
道具师点头:“天热,降降温。”
“鄢慈今天喝不了凉。”方煜表情严肃,说得像真的一样,“去换瓶常温的。”
道具师走之后,方煜又在棚子里逛了一圈,左右四晃,瞅着四下无人,把那碗冰可乐喝得一干二净。
☆☆☆
《浮萍》十二场第五镜第一次。
柴房内。
打手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药汤。
“臭娘们性子还挺烈,我看这一碗药下去你他娘的还跟老子横。”
刚才挨了一顿打,浮萍此刻“冷汗”直流,被两人架着跪在地上。
鄢慈满头热出的汗,顺着额角滴滴嗒嗒流到眼睛里。
鄢慈被汗液里的盐分浸得睁不开眼睛。
头一阵发晕。
感觉自己快要昏倒了。
这位灌药的大哥走得太慢了。
好想喝冰可乐。
如果不是睁不开眼,她此刻一定冒出饿狼般充满欲望的目光。
打手终于走到浮萍面前,狠狠捏住她的下巴:“臭婊.子。”
鄢慈脸上尽是倔强,心里已经要开心地生长出一片欣欣向荣的喇叭花。
冰可乐!
集结了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
浮萍开始挣扎,打手不管不顾,掰开她的嘴,脏兮兮的手指伸进去搅了搅,一碗黑汤直接灌下。
鄢慈:“――――――――!!!”
一股直击灵魂的味道顺着味蕾直冲大脑,满口酒精辛辣顶得她脑门发热,喉咙滚烫。
鄢慈被这味道冲击得愣了一秒,开始疯了一样扭动身体。
搭戏的三个演员只以为她是在演戏,更加卖力地配合着按住她。
“臭婊.子,等你开.苞的那天,看看大爷不去玩死你。”
鄢慈眼泪一瞬间就飙了出来,她嘴里不停向外吐药,头左右剧烈地摇动。
男演员捂着她的嘴不让她吐,继续念台词:“给我带下去关着,磨一磨她这骚脾气,今晚可有大戏等着她。”
宋导在一旁看着,十分感动:“鄢鄢的演技越来越炉火纯青,剧本里没有眼泪这一段,她自己加上不但不突兀,反而显得更生动。”
方煜挠挠头,没吭声。
“cut――!”
男演员终于放开了禁锢她的手。
鄢慈张开嘴,“哇”得一声吐出了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那口藿香正气水,已经忘记了中暑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快被毒死了。
她虚弱地趴在地上,没命地咳嗽。
“方煜。”她叫。
这种事除了心理变态一般人干不出来。
而她竟然在方煜问她想不想一次过的时候傻乎乎地点了头。
变态的话怎么能相信呢?
血与泪的教训,鄢慈告诉自己日后一定得警钟长鸣。
“你是不是想毒死我,好继承我微博的五千万粉丝?”
方煜一反常态没有毒舌,也没有讽刺,淡淡地赞美她:“拍得不错,我就说能让你一次过。”
☆、蹲坑
这天傍晚,方煜烟瘾上来,一个人坐到拍摄棚后抽了一地烟头。
鄢慈补完镜头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重重拍了他一巴掌:“嗨!方煜!”
饶是冷静如他,也差点烟头烫手,被吓出来心脏病,方煜掉过头来吼道:“你他妈有病――”
剩下一个“啊”字没说完,被鄢慈捂着嘴堵了回去:“小声点行不行!你叫这么大声把人引过来了怎么办?”
鄢慈是卡在两场戏中间偷跑出来的,穿着戏服――一件白绸衣裳,她身段纤长,腰肢细软,吹了吹地面上的灰尘,大剌剌地坐在方煜旁边。
面前是一株八月里开得正好的大桂树,淡黄的小花随暖风张扬,散着柔软的甜香。桂花和鄢慈身上蓝风铃的香味交融在一起,又加上晚风融漾。
面前景色如画,手里有烟,身边有个漂亮的女人,虽然蠢了点,但这是多少男人做梦才会有的场景。
方煜一时觉得很惬意,掐灭了烟头,静静坐着。
鄢慈左顾右盼,确定四周没人以后,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话。
她嘴里带着股柠檬味清新的味道,嘴唇再靠前一点就能碰到他的耳郭。方煜觉得她呼吸的温暖热乎乎的,烫得他耳垂上下一阵舒服。
如果不是鄢慈接下来的话,他一定会沉浸在这初恋一样美好的场景里无法自拔。
“我微信给你转了两千块钱。”鄢慈温柔的眼睛睁大,一脸诚恳,“你这烟还不错吧?”
方煜脚底板搓搓零散的烟头:“想试试?”
鄢慈摆摆手,又说:“晴晴那小妮子看得我太紧。方煜,我想了想,整个片场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
方煜:“???”
鄢慈又附耳过去:“你拿这两千去帮我买条烟,和你的一样就行。”
方煜明白了。
艺人压力很大,抽烟的不在少数,但烟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女艺人平时更是要注意呵护皮肤和牙齿。加上鄢慈这种可爱清纯的人设,一旦被狗仔拍到抽烟可能会流失粉丝,经纪人和助理一定管她很严。
方煜把烟盒递给她:“用不着,拿去。”
鄢慈没接,继续说:“然后把烟送给副导演。”
方煜:“……”
“告诉他烟是鄢鄢送的。”
“让他躲着点晴晴,今晚盒饭涮菜叶底下帮我加几块红烧肉。”
方煜:“…………”
“你有病吧?”
在横店朝夕相处一个月,方煜觉得鄢慈的病已经深入骨髓病入膏肓了。她外表看起来呆萌乖巧,骨子里其实是个神经病。
有一次在横店附近的林子里拍外景,拍摄的地方离村子距离太远,解手不方便,于是剧组临时搭了两个简易的棚子当厕所,一男一女。
方煜前天晚上烧烤吃多,又喝了冰啤酒,肠胃里一阵翻涌,打开厕所门却发现鄢慈蹲在里面看视频。
她戏服的裙子长,方煜只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倒是什么都没看到。
鄢慈也淡定,抬头看了眼来人继续低头看手机。
“你干什么?”方煜把门别上,没好气地问。
鄢慈软绵绵地说:“我蹲坑呀。”
“这他妈是男厕!”
“可女厕有人啊。”
多么理直气壮的回答,方煜差点要给她跪下了。
他站在门口小肚子一阵抽痛,一股酸爽沿着后脊骨顺流直下,那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可鄢慈迟迟不出来。
过了大概五分钟,鄢慈在男厕所里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啊哈哈哈哈,李乔好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