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3)
晚膳后,集结到琴修之所的小少年们围着鉴云和三位去了临汐城的小师弟,兴致勃勃地听他们讲述那捉食魂兽的故事。
鸿川麻利地整理好琴台,备好冷泉茶,又在四师兄的位置上多加了软垫,才坐下来,听鉴云如同说书一般地讲述着他们的经历。
大师兄好厉害。刚入门还未得见韩知竹的一位小少年眼含憧憬,我早就听过大师兄的传说了!老实说,我就是因为仰慕大师兄的修为和事迹,才努力通过甄选,加入了咱们四镜山的!
我也是!的声音此起彼伏,又有一位小师弟带些紧张问道:不过,大师兄是不是真的很冷肃啊?听说他执罚,被罚是不是很恐怖啊?
虽然大师兄端方肃正,清冷绝尘,也比较冷淡,但他很讲道理,不做错事就不会被罚。鉴云掌控局面,收回话语权,总之,牢记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便是了。
大师兄来了。鸿川及时出了声,大家各自就位吧。
少年们立刻利落地对号入座,脊背挺直,屏息凝神。
空间里安静到了落针可闻,韩知竹看了看端正的小师弟们,走向了琴台边。
一片肃静中,门外传来一阵轻快脚步声。
小师弟们只见一人笑意盎然地快步跑进来,到了大师兄身边,抬手拉住大师兄的衣袖,笑得越发清朗:大师兄,三师兄刚跟我说
没见过那人的小师弟们互相交换一个疑惑的眼神:他是谁?
鉴云低声道:无妨,是四师兄。
小师弟们的哦还没默然无声地落下,就见大师兄手腕一抖。
被四师兄拉住的衣袖便毫不留情地被抖落了。
大师兄果然很威严!小师弟们瞬间把脊背绷得更紧了。
只是抖落了衣袖的大师兄却抬起那原本被拉住衣袖的手,擦去了四师兄唇边的一点糕点碎屑,竟然还对四师兄漾出了淡淡笑意,声音也很温和:偷吃,当罚。
小师弟们的诶,这一次集体悄无声息地落下了。
琴修之后,小师弟们心有灵犀地都留了下来,送走韩知竹和程雁书后,立刻又把鉴云围了起来。
鉴云摆出师门的事我全知道的师兄姿态道:是,大师兄端方肃正,清冷绝尘,比较冷淡但四师兄除外。
为什么?
为什么?鉴云忽然看向鸿川,笑着问,你知道吗?
鸿川摇摇头:四师兄本来就是个融洽的人,和大师兄融洽也不稀奇吧?
不止。鉴云终于享受到了他从四师兄那里得到了第一手情报的得意,四师兄,曾经为了大师兄受过伤的。
受伤?很严重吗?
很严重。四师兄都快死了!
在小师弟们一众原来如此四师兄好厉害鉴云师兄什么都懂的感叹中,琴修圆满落下帷幕。
而话题中心的程雁书,在走出琴修之所后,便立刻被和他很融洽的大师兄牵住了手。
十指交扣,却又还想要更多。
清风朗月,层峦叠嶂,天地的宏伟浩渺尽收眼底,却比不上身边这个人的轻轻一笑。
那个他即使用尽了毕生清冷和定力也无法抵挡的人,此刻正微微踮脚,唇靠近唇,仿佛要给一个吻,却又似要非要的若即若离,把一个似有还无的吻翻腾得活色生香,诱得人心灼.热,不可自持。
手臂一紧,把他更紧地圈在自己怀里,韩知竹哑声: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在想啊潮.热呼吸缓慢拂过唇,移过脸颊,落在韩知竹耳后那一片薄薄的皮肤上。
耳垂被轻轻咬住,湿.润的舌描摹着他的耳廓:我想,南极泉,也是活水?
你心头的灼热再也无法压制,沸腾着成了把这个人彻底揉碎的渴切。
甜软的声音如泡了甜羹,浸透了韩知竹心里每一寸:天下至寒的南极泉,和至阳的灵力,这般交融滋味,你不想尝尝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可太爱书书了!
大师兄:抱歉,轮不到你。
第73章
一夜过去, 新的一天又来。如此日复一日,深冬已至,灵力不足的程雁书在韩知竹的全程监督下换上了更为厚重的冬衣, 而魏清游接任掌门一事也已经尘埃落地。
除了他本人, 全四镜山都觉得本该如此,无人对此决定有所异议。程雁书更是以第一梯队四师兄兼未来长老的姿态积极主动地领下了掌门大典的总统筹总指挥的工作,夸下海口,无论如何都要搞一出热闹喜庆又丰富的好戏来。
到得立春之日, 冰雪渐次消融, 掌门大典也逐渐成形。
直到距离大典尚余七日之时,程雁书甚至忙得每日都比韩知竹还晚回去房里了。
晚间琴修后的时间, 被程雁书征用为了掌门大典筹备专用, 日日带领着鸿川鉴云和一众小师弟修习的间隙间热火朝天地筹备着, 绞尽脑汁变着花样要把这属于他三师兄的掌门大典办得轰轰烈烈。
韩知竹琴修后去和魏清游讨论些日常事务,待回转来, 程雁书的会还没开完。他只得置身事外地等着程雁书正儿八经地宣布散会后, 才重新进入琴修之所接人回房间。
看到韩知竹去而复返, 小师弟们从热闹的共襄盛举的氛围中迅速转变到了眼观鼻鼻观心的状态,散会后的叽叽喳喳也秒成鸦雀无声, 唯一鲜活的是程雁书漫着笑意的声音:你来得好晚。
不想打扰你雅兴,就在门外听了一会。
怎么样?程雁书立刻来了精神, 是不是很特别?严肃活泼、庄重亲切, 一定让三师兄乘兴而来,满意登位。
好。韩知竹应着,又道,虽然要开春了,但毛皮斗篷晚上还是得穿着。
穿着的, 刚写字不方便才脱。程雁书顺手把搁在身边的的斗篷随意披上,又追着问,大师兄,掌门大典,你给个评价呗?
已经默默秉承着散会的进度,大部分已经走到门口的小师弟们放慢了脚步,支起耳朵想听到大师兄对他们这段时间这件事情的评价。
韩知竹给程雁书顺着斗篷:花样百出。
这是褒还是贬?
很好,很特别,你三师兄一定喜欢,我也期待。韩知竹笑着系好了斗篷的系带,又借着斗篷的遮盖轻轻摸了摸程雁书的耳垂。
得到大师兄肯定的师弟们走出日课室的脚步都轻快了。
抬手把斗篷的帽子给程雁书戴上,韩知竹又道:你别太累着,才是最好。
不累,我也该为三师兄做点事情。师弟们都走了,程雁书也站起来。把手递向韩知竹,他道,能多热闹就多热闹。
有你就热闹。韩知竹一下一下抚着程雁书手背,又说,师尊看了日子了。
日子?程雁书不解,小小侧过身看韩知竹,看着看着又笑着亲了亲他的鬓角。
把程雁书揽过来,把偷亲变成一个亲昵又温情的吻后,韩知竹轻声道:我们正式结侣的日子。
停了停,他认真问:你想弄得多热闹?都可以。
结侣仪式?不用热闹。程雁书摇摇头,有你和我就好。
你不必顾虑
韩知竹的话被程雁书又贴过来的唇阻止了。
良久,拥抱着没有分开的两个人额头抵着额头,程雁书道:两个人的事情,安安静静挺好的。有你和我就好。
对了,明天起七家来观礼的代表陆续都要到了。程雁书退后一步,忽然恭恭敬敬标标准准地向韩知竹行了个见面之礼。
迎着韩知竹微笑着显露我家这个小机灵鬼儿又有新花样的表情,程雁书开了口:大师兄,我这个长老之礼,行得可还端正?
可。韩知竹笑道。
我可得好好练习一下,绝不能在其他家面前丢了四镜山的面子。大师兄,你陪我演一次,这样明天开始的正式场合我就熟练了!程雁书又对韩知竹标准一礼,正儿八经道,韩长老,对掌门大典,你有何高见?
韩知竹也正儿八经回道:程长老筹谋完备,用心极深,应无纰漏。
程雁书刚刚端起来的正形又散了,他叹口气:大师兄,当长老其实还挺累。掌门大典之后,我可得躲懒一段时间,师弟们的日课,能不能让鸿川和鉴云帮着我一起监督了?
程长老说如何,便如何。韩知竹一口应承。
是么?程长老说如何便如何么?程雁书笑得暧昧,那程长老说,韩长老今晚要为程长老鞠躬尽瘁,淋漓尽致。
话音未落,他便捕捉到韩知竹眼里一闪而过的凛光。
了然于心地笑笑,程雁书声音软了好些:大师兄,你有的时候,真的好凶。
韩知竹眼里凛光更甚:不喜欢?
喜欢。翻下斗篷的帽子,微微踮脚,程雁书轻轻咬住韩知竹的唇峰,还可以更凶一点。
夜巡的清林和风澜转过山壁时,清林停住了脚步。
侧耳倾听了一会,清林舒了口气,却又还是忍不住问风澜: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风澜四下看了看,又仔细听了听,风声挺大。
是风声吗?清林也四下看着,不确定的说,我听着像是人声,有些痛苦,但好像也像是欢愉。
风澜一拍清林肩膀,笑道:哪有可能会存在这种复杂的声音。你是近来跟着三师兄出山捉了几次妖魅,草木皆兵了吧?
清林再次仔细听了听,也放松下来,笑了:嗯,应该是风声。走吧,继续夜巡。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山壁后,程雁书紧紧抱着万丈波涛中的唯一支撑,破碎的呻.吟逸在初春冷澈的风里,散去时生发出小小的钩子,勾住了盎然春意,灼灼桃花。
到底是折腾得过头了,第二天一早,面对发起热来的程雁书,韩知竹心疼又懊悔,倒是程雁书顶着浓重的鼻音,振振有词:是我主动的,这叫做自作自受。
下次
韩知竹的话被程雁书眨眨眼又吸了吸鼻子的动作打断,鼻音越发重了,人也越发不在乎轻重地道:下次还要。
不可。韩知竹坚决得很。
勾着唇笑了笑,程雁书放弃了坚持反正,可不可,他说了算。
琴修结束,韩知竹看一眼仍然强打精神、但眉眼间都是疲倦和病弱不适的程雁书,刚准备开口催他回房间躺着,却听到那浓重鼻音来了句:好,我们开会。
还开会吗?当着众人,韩知竹也不想拂了程雁书的面子,但看他的样子又不能不心疼,只得暗自提醒,病了,是不是该休息?
休息的,今天会很快。程雁书答着,看韩知竹不甚赞同却还是许了的模样,他皱起了眉,合着鼻音带着小心翼翼道,大师兄,我晕乎乎的,你让我靠一下?
于是小师弟们看着一脸冷然的大师兄默然走到了四师兄身边坐下,又一脸隐忍地任由四师兄靠在了他身上。
虽然大师兄那一脸不怎么愉悦的样子让小师弟们不由得为四师兄捏了把汗,但是病恹恹的四师兄看着真的很虚弱,鼻头是红的,眉头是皱的,眼神是昏沉的,唯独坚持听着掌门大典相关事宜后立刻给出的指示和建议才显出他还没被病魔击倒。
但身体不适确实熬人,终于确认好所有细节,发过话三天后再进行一次实际的大典所有事项的演示,并把这命名为彩排后,四师兄已经从靠在大师兄肩头的姿势直接滑落到了大师兄怀里。
宣布大家可以回去休息后,四师兄彻底闭上了眼,完全伏在了大师兄的膝头。
小师弟们陆续走向门外,却听到四师兄忽然低嚷了句不行。
下意识回头,只见大师兄俯下身,靠近四师兄因为风寒而发热微红的面颊,四师兄把脸彻底藏在了大师兄膝间,言辞坚决:你这个时候不准偷亲我,风寒是会传染的!
偷亲?!
小师弟们风中凌乱了。
停了停,把脸埋起来看不见现场风暴的程雁书又说:今晚你也不准抱着我睡。
大师兄直起身,眼神扫过因为过于震惊而像是被钉在原地的诸位小师弟,神态表情依然正襟危坐得像膝头并没有伏着软绵绵病恹恹的四师兄,也没有因为四师兄的话引起的这番震动而有所动容的样子。
只挥了挥手,示意大家该散去了,韩知竹垂下眸子,给程雁书理着耳后散乱的发丝,低声道:你传给我不是甚好?你就不难受了。
怎么不难受?你看我这样,你不心疼吗?微微侧身,把脸从埋在韩知竹膝头变成了埋到韩知竹腹部,程雁书的声音闷闷的。
心疼。韩知竹道。
所以我看你难受,我会不难受吗?程雁书道,晚上你不准留在房里,你睡我原来的房间去。
韩知竹摇摇头:恕难从命。你发着热,宋长老交代热度过高半夜需给你擦身。这件事,我可能交给旁人么?
而且,轻轻揉了揉程雁书发热的耳廓,感觉到温度还算正常,韩知竹道,宋长老说了,你这风寒是内因,不会感染的。
宋长老发了话,程雁书多少放心了些。头晕目眩撑了一整天,他确实也精神不振了:小师弟们都走了,但是我走不动了,你再让我靠一会。
韩知竹抬眼,看着仍然呆立在原地的小师弟们,不由得淡淡笑了笑,又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指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