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里突然多了一个小姑娘,谢楚清倒也没觉得太别扭。
茜茜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很讨人喜欢,谢楚清住的是一卧的单身公寓,没有多余的床铺,但好在主卧的床够大。她换了新床单,换完后给茜茜切了水果。
茜茜随身携带的拉杆箱里除了放着衣物日用品以外,还带了一个毛绒布熊,光体积就塞满了半个箱子。
谢楚清看着小姑娘哼哧哼哧地把快被挤扁的熊从箱子里扯出来,然后低着小脸拉开布偶熊身后的拉链,倒出来一把糖。
茜茜看了眼谢楚清啼笑皆非的神情,开口解释:“哥哥不让吃糖,不许我多吃。”说完瘪了瘪嘴,一副委屈的小模样。
“他不让你吃,姐姐让你吃。”谢楚清被萌得不行,又忍不住捏她脸。
茜茜看着她整理完了房间,站在房门口好半晌,眨了眨眼,才奶声奶气地问:“姐姐,你想问我为什么来吗?”
谢楚清将桌上的资料收进书柜,闻言笑着问:“为什么?”
茜茜低头看洋装上的蝴蝶结:“不告诉你。”
过会儿小姑娘大概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小声道:“不过姐姐,你可以问问哥哥。”
提起顾行,谢楚清手上的动作一顿,神情有些不自然。
她的记性一向很好,昨晚她虽然说是醉了,但醉得不彻底,发生的每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包括她和顾行每一句对话,她现在都还能一字不落地重复一遍。
就连六年前的那句话,到现在也言犹在耳。
对方一手扣住她的手,另一修长的手指从她的腰侧顺着脊椎弧度向上,气势冷冽逼人,气息却灼热烫耳。
“我不要女人,也不要男人,我只要你。”顾行嗓音低哑,一字一顿地叫她的名字,“谢楚清,我们做不成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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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茜茜洗了澡,顶着凌乱的金发坐在床上电脑facetime。
茜茜虽然是顾行的表妹,年纪却比他小了快整整两轮。她的妈妈嫁给了一个美国人,夫妻俩感情如胶似漆,每年都要约着度一次蜜月,这次蜜月时间正好赶上茜茜放秋假,夫妻俩就把女儿送回了国,暂时寄养在顾行这里,美其名曰增进兄妹感情。
美国的波士顿正是上午,张淑萍看着手机前的女儿,用英文聊了两句,突然觉得眼前的房间背景有些陌生。
“swetty,你不在自己的房间吗?”
“哥哥出差了,我现在不在哥哥家住。”茜茜正在喝牛奶,接着舔了一圈嘴上的奶,神秘地开口,“我在别人家住。”
张淑萍愣住了:“这是谁家?”
“她是我的姐姐——”
茜茜看了看门口,谢楚清还在书房里,并没有回卧室。她这才小声地将到口的“sister”改为了“sister-in-law”。
嫂子。
挂断facetime后,茜茜下了床,趿着小棉拖跑到书房门前,踮起脚敲了敲门。
“进来吧。”
谢楚清放下手里的资料,笑眯眯地看向茜茜:“怎么了小公主?”
书房桌上的资料堆了一堆,书籍也到处凌乱,谢楚清面前的电脑屏幕亮着,见茜茜进来,她停下了打字的动作,站起身来。
茜茜穿着条奶黄的睡裙,扒拉着门框,好奇地问:“姐姐你在干什么?”
谢楚清顿了顿:“姐姐在写论文。”说完怕她听不懂,简略了句,“姐姐在写作文。”
茜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末了才问:“姐姐,你的手机能打到外国吗?”
“嗯。”
“那我可以借你的手机打电话吗?打给哥哥的。”
小姑娘一双眼睛蓝湛湛水汪汪,小脸白里透红,眼里透着的期许都能发光。谢楚清心想,要是谢楚明小的时候能这么可爱乖巧,现在最惯着他的说不定就不是谢母,而是她这个姐姐了。
就算通话对象是顾行,谢楚清还是没能撑过两秒,找了自己的手机给她。
茜茜道了谢,又保证了句不会乱看,才拿着手机蹭蹭蹭地蹦跶回了卧室。
小姑娘照着拨通号码,等对面通了以后,她清了清嗓子,小模样带着点炫耀:“哥哥,我把姐姐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了,一包糖豆。”
接着翻开自己的小本子。
“姐姐今天下午吃了两块西瓜,出去散步半小时。”“散步”不会中文,用英文替代了,“一包糖豆。”
“从吃饭以后就一直待在书房里了,”思忖片刻,“两包糖豆。”
“姐姐今天没问起哥哥,”停顿一会儿,“两包糖豆。”
茜茜认真地算了算,说给电话对面的人听:“哥哥你欠我六包糖豆。”
对面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茜茜瘪起嘴,拿笔划掉了那句“姐姐今天没问起哥哥”:“好吧,那就四包糖豆。”
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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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谢楚清结束了休假。
她今天要值一天的班,没办法把茜茜留在公寓里,就跟着带到了诊所里,而她前脚没到一会儿,单泽后脚就跟着来了。
他像是提前了解过谢楚清的值班工作表,话说得客气漂亮:“谢小姐既然没时间,我就暂时把小小姐接回去,等到您下班了再送过来,不会耽误您的工作。”
单泽穿着正式,规规矩矩的黑色西装套,再加上人一看就是肌肉发达的模样,同科室的沈苑从他进门后就没开过口。
等单泽走后,沈苑才敢出声,脸上惊讶的表情没收回去:“清姐,这是谁啊?”
谢楚清打字的动作没停:“……一个朋友。”
“清姐你从哪儿认识的那么漂亮的外国小孩?”沈苑问了两句,见对方含混着应付回答过去,才注意到谢楚清的异样。
平时清姐桌上的东西从来都是整洁有序,再加上她的洁癖,就连沈苑自己桌子乱了都会被提两句,因此沈苑还从来没见过对方桌上这么乱的模样。
书堆满了半张桌子,文件资料夹杂其中。
宠物医生虽然不轻松,但平时也不需要研究多少书籍,沈苑边琢磨边好奇地过去看了眼,发现桌山堆的都是些外科的专业资料书。
书里都做了不少笔迹,沈苑一个字都看不懂,只好去看打印成册的资料,发现都是些近年来医学的科研立项和学术成就,中间密密麻麻地夹杂着长串的数据:“清姐……这些都是什么啊?”
“资料。”
“资料?”沈苑看着谢楚清成段成段地打字,更加疑惑,“清姐你在干什么呢?”
谢楚清总算停下动作,低头找出本书,停顿一秒,娴熟地找到一页,做了标记。
“写论文。”
作者有话要说:等更的小天使们辛苦了_(:3ゝ∠)_!!!
蠢作者知道每天(?)不定时更新很磨人,三次元有些忙,入v后一定尽量会保持日更,有时候实在更不完会说一声,时间基本都在晚上,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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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谢楚清当年的毕业论文是关于硬脑膜动静脉瘘的临床分析诊断与血管治疗, 断断续续用了半年时间, 不算前期准备的时间,光整理数据翻资料就花了小几个月。国内的资料有限,参考调查的时候不得不用到大量的原文资料,在呈交上去前, 她前后修改了不下十遍。
可以说, 那篇论文是她的心血。
论文呈交上去不过半个月,她没等到教授的修改意见, 却等到了一份抄袭指责。等学校处分公布后,谢楚清删掉了硬盘中的论文原件,连着邮箱里的论文备份也清理得一干二净。
两个月后,一篇七八分相似的论文登上了医学界知名度极高的学术杂志《仁者医刊》,署名为邱衍, 而那时候谢楚清已经离开了b市。
时隔多年, 谢楚清现在重新开始写一篇论文, 是与之前论文完全不同的研究方向。
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出一篇论文十分困难, 尤其是, 这篇论文还一定要引起邱衍的注意。
沈苑闲着没事干,拿了包梅糖靠在了谢楚清桌边。她看着后者写写停停,不时翻一遍手边的资料,基本都是一略而过, 但只扫一眼就能记住资料上一长串的数据,连小数点后几位都能记清楚。
沈苑见状,惊讶地差点没把嘴里的梅子核吞下去, 咋舌道:“清姐……你看一眼就能记住了?”
谢楚清来之前,沈苑稍微了解过她这个将来要共事的同事,听说对方本科毕业于远近闻名的p大。当时小郑跟她说起的时候她还不信,心想堂堂一个高材生怎么可能沦落到在一家私立的小型宠物医院工作,现在看起来,那个传闻八成是真的。
但即使是高材生,记性也太好了吧?
谢楚清正好写完上一段案例研究,站起来活动了下酸疼的脖颈与手腕,闻言从沈苑手上的包装袋里拿了颗梅糖,笑着看了眼表:“我记性是不错,还能记得你下午有个约会,怎么时间快到了,你还没准备?”
沈苑下午调班,约了隔壁配药室的小郑出去,谢楚清刚才路过配药室的时候看到小郑的神情,完全就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经典表情包。
“什么约会呀?我们是去干正事的。”沈苑跺脚强调,“不是多一个人好谈事吗。”
之前的新闻报道传开以后,网上议论纷纷,人言可畏,前天沈苑失踪已久的前夫竟然主动联系了沈苑,两人约在了一家咖啡馆谈事。
小郑担心沈苑一个人去出意外,怎么说都要跟去,怎么劝都劝不住。
谢楚清缓慢地“哦”了一声:“我这里还有点卷饼的狗粮,你等下帮我带点给你前夫。”
“谁秀恩爱了?”
沈苑被调侃得面颊微红,狠心抛弃了谢楚清,拿着梅糖出诊室找小楠聊八卦去了。
房间里只留了谢楚清一个人,她收起桌上的资料书籍,保存了文档,翻出抽屉里的白色瓶,嚼了片维生素b。
这两天她忙着熬夜写论文,因此白天不时地会犯困,就连不常喝的咖啡都能品出层次感来了。
卷饼正趴在软垫上打呼噜,脖子间是茜茜小公主系的粉红色波点蝴蝶结。谢楚清过去捏了捏它的肉垫,接着给关淮打了个电话。
“师姐,”关淮接起电话,边说边打开电脑,“我已经把论文题目和纲要给他看过了,最近我们医院正巧有大规模的调动,我就说是我自己想争取一下科里晋升的机会,所以才打算写研究论文,正好他又经验丰富,所以才想请教一下。”
“嗯。”谢楚清将维b的瓶子扔回抽屉,将电脑里刚理好的文档发了过去,“小淮,我这边还有论文前半部分的粗略提要,你过两天再拿去给邱衍看看,问问看有什么意见,然后把数据也给他看。”
关淮一口应下,迟疑了好久又问:“师姐,我有个问题……”
“怎么了?”
“既然当初是邱衍抄袭了师姐你的论文,现在你又让我把新的论文给他看,而且还把纲要和数据都摊给他看,”关淮疑惑,“师姐你这样……不就是给他提供了再抄袭的机会吗?”
谢楚清看着屏幕上长达十几页的论文,笑着关了窗口:“说对了,我就是要让他再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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