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夏额头和脸上的血渍,已经被处理干净,只有身上浅湖色的雪纺衬衫,还留有斑斑血迹。
但是她额头上的那块白色纱布,还有一张惨白到几近透明的脸,却格外刺眼。
“爷爷,奶奶,我没事了。”简夏看向老爷子和老太太,也看了一眼青姨,唯独忽视了两步开外,冷廷遇的存在。
她抿着唇角安抚一笑,“现在很晚了,您们都回去吧,我一个人在医院里就好。”
“老爷,老夫人,您们都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陪着少奶奶。”青姨主动请缨道。
老太太叹了口气,虽然她没有亲眼目睹一切,但是这么多年来,她又岂能不了解林美玉和冷凝母女俩对简夏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又岂会猜不出来,简夏是被冷凝动手推下台阶的。
“小七,你这个样子,让奶奶怎么放心回去休息。”
冷凝始终是他们的亲孙女,老太太始终还是带有那么一点的私心,如今,冷彥已经被罚去了北京,就算简夏是被冷凝亲手推下台阶的,她也不可能当即在简夏的面前许诺,会处罚冷凝。
毕竟冷凝从小到现在所受的身体和心理上的苦,也是常人无法体会的。
所以,很多的时候,老太太对冷凝的行为,是明明一清二楚,却一次又一次的选择纵容。
“奶奶,只是额头撞破了皮,我真的没事了,您和爷爷就安心地回去休息吧。”简夏浅浅笑着,不是因为太懂事,而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她早就有了自知之明,“如果您和爷爷一直在这里陪着我,我怎么会睡的安心。”
老爷子看着简夏,点点头,“那好,我们先回去,明天早上再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简夏点头,“嗯”了一声,“我知道的,你们放心吧!”
老爷子和老太太点点头,这才起身,留下了青姨,离开。
简夏侧头,看向门口的方向,那个年轻的英俊又挺拔的身影,此时也跟着老爷子和老太太一起,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的门,缓缓被关上,看着那个挺拔又欣长的身影消失的那一瞬,想到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后,冷廷遇那紧张又不安的神色,简夏鼻子莫名一酸,眼眶里,氤氲起一层热气来。
他就这么走了,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不过,转念一想,简夏又觉得自己太矫情了。
她和冷廷遇,除了名义上的叔侄关系,什么关系也没有,他能一路抱着她,将她送来医院,她原本应该感激涕零了,现在,她还奢望什么?
“少奶奶,您怎么啦?是不是伤口太疼啦?”青姨注意到简夏情绪的不对劲,来到床边坐下,关切地问道。
简夏收起眼底的那股失落还有难过,看向青姨,“可能是。”
“那我去叫医院。”
“不用,已经没那么疼了。”
青姨看着简夏,亦是心疼地叹了口气,“少奶奶,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您心里要是有什么苦,您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一直委屈着自己。”
简夏摇头一笑,“青姨,我真的没事。”
“哪里能没事,凝小姐说了那么多羞辱您的话,还把你从楼梯上推下来,您怎么就都忍了呢!”青姨有些气愤地道。
或许是因为简夏太懂事,太为别人着想,所以这些年来,青姨几乎把简夏当成了自己的亲女儿一样疼爱。
“这些年来,凝小姐老是趁老爷子和老太太不在的时候欺负您,您从来都是忍让着,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而且从来不会在老爷子和老太太的面前说她半句不是,您要是老这样让着她,她只会越来越觉得您好欺负。”青姨苦口婆心地劝道。
听了青姨的话,简夏垂眸,轻笑一声。
是自嘲,更是苦涩!
“青姨,小凝大脑里有血块,随时都有可能发作引起头部疼痛!如果她骂我,我也骂她,她打我,我就还手,万一她头痛发作,出了什么事情,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即使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简夏也从来不是一个软柿子,可以随便让人捏。
她处处忍让着冷凝,因为她清楚,冷凝只需要头痛发作这一招,就可以致她于死地。
青姨叹口气,也无话可说了。
谁让简夏不是冷家的孩子呢,只能受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委屈了。
“咕噜”“咕噜”
这时,简夏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下午的时候,是饿过头了,没感觉了。
现在折腾了这么久,就算她饿的没感觉,胃也受不了了。
“少奶奶,您没吃晚饭吧?”
简夏抿唇笑了笑,“晚上有事,忘记吃了。”
青姨嗔了她一眼,淡淡责备地道,“您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这就算受了再大的苦再大的委屈,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身体呀!身体一旦垮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青姨,我知道。”
“您好好休息一下,我现在就去给您买些吃的来。”
简夏确实是饿了,于是点了点头,目送青姨离开,去给她买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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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十来分钟后,病房的门,被人“咔嚓”一声,从外面拧开。
“青姨。”原本侧头看向窗外的简夏,唤了一声,转头,看向门口。
只不过,才一眼,她便怔住了。
因为出现在门口的人,不是青姨,而是去而复返的冷廷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