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节
阮琨宁有些心烦的低下头,却瞧见了自己手腕上的那一串蜜蜡,这还是皇帝亲手给她戴上的。
她禁不住有点心软,却是仍然嘴硬着,道:“谁叫他自己糊涂,怪得了谁,我也不是没有跟他解释,他不听,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隆德总管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一串蜜蜡,道:“娘娘,您要把他当成可以共度一生的丈夫才行,要告诉他您的心意才好,他不说,您总可以讲给他听的。”
他指了指阮琨宁手腕上的那一串蜜蜡,道:“这手串是陛下在寒山寺求的,奴才是亲眼见着的。陛下问主持“果真可以保人平安吗?”,主持说“心诚则灵”,后来,陛下是真的在佛前跪了两个时辰,才请回来的。奴才想问问娘娘,这一桩,他可曾跟您说过?莫说是皇帝了,便是天下的普通男子,又有几个可以做到呢?”
阮琨宁没想到竟还有这一节,心头一动,面色也是微微一变,伸手在那手串上摸了摸,却没有做声。
隆德总管看着她,忽的长叹一口气,道:“娘娘,您这样是不行的。世人都说,女人是要男人哄的,可是实际上,男人也是要哄的。奴才脑子笨,嘴也笨,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可是跟着陛下这些年,最知道他是个什么人了。
他的确曾经在许多情况下做过许多逼不得已的事情,也确实曾经辜负过许多人,可是这许多人里头,从来都没有您。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却也是一个凡人,他也有心,也有自己的情意,而很多时候,那些情意都不是一个皇帝应该有的东西。
可是,他还是把所有都给了您,无论是能给的,还是不能给的,您可以不要,却不能过去踩一脚。”
阮琨宁低着头不吭声,许久才低声道:“谁叫他什么都不肯说……”她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头也有了几分不确定,低声继续道:“我是不是……做错了?”
隆德总管只是看着她,微笑道:“老奴也只是一个奴才罢了,不敢对娘娘置喙,只是您自己心里头,总该有个章程才是。”
阮琨宁有点赌气的把那只碗丢进桌案上,道:“他不是生气了吗?午膳时候又不是我逼着他走的,晚膳也不是我不许他吃的,又关我什么事。
他一个男人,难不成还要我去哄吗?
万一他跟我发脾气怎么办?我才不要去碰钉子呢。”
“娘娘,您想的实在是太多了,”隆德总管有点无奈,却带了几分笑意:“陛下哪里舍得对您发脾气呢,含在嘴里怕化了也不过如此了,午膳的时候陛下哪怕是再生气,不也没怎么着您吗?
娘娘只要肯过去看看他,连话也不需要说,就不会有事了。”
阮琨宁心里也觉得有些歉然,可是自己又拉不下脸面过去,被隆德总管劝了一阵子倒是有了台阶,可是看他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像是一个大人看着任性胡闹的孩子,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愤愤的道:“我只过去找他,他要是不肯顺坡下,我还是不理他!”
隆德总管笑了笑,没有再言语。
阮琨宁端着食盒进书房的时候,皇帝正一手撑额在看面前摆着的那份折子,神色很是专注,身上却隐隐的有几分凝滞孤寂之意。
她想起隆德总管说的那句“他在书房里看了一下午的折子,可是连一页都没有翻过”,又觉得心头既甜又酸,混杂在一起,竟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来。
皇帝听见开门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阮琨宁,脸色便柔和了几分,可是再一想午膳时候的事情,她说出口的那些混账话,心里头又觉得不痛快,冷冷的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肯看她。
阮琨宁禁不住微微一笑,倒是没有计较这一点,只是自顾自的端着那一只漆黑食盒走到了他的案边放下,随即便示意周围的内侍退下。
内侍们含蓄的瞧了瞧皇帝脸色,没有动作。
皇帝无声的在心底叹一口气,微微合眼。
周围的内侍们见状意会,便悄无声息的躬身退下了,一时间,殿内便只剩了他们二人,以及在一边泛着温柔光亮的烛火。
阮琨宁见他如此,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深了几分,心里头也更有了几分把握。
皇帝身旁也没有什么并列着的椅子,她也没有拘束这些,便直接将那只食盒放到了皇帝桌案上,拉下他一只胳膊,自己则是直接坐在了他腿上。
皇帝斜了她一眼,看不出喜怒来,倒是没有流露出什么反对的意思来。
她的衣摆很长,坐下的时候有些不便,她又不是在意那些小节的人,只任由它们在自己身后纠结在一起,还是皇帝看不过去,伸手替她把裙摆整了整。
阮琨宁看着他弯腰时的样子,禁不住抿着唇,浅浅的笑了笑。
――自己来了之后,他生的这场气,只怕已经消了一半。
心头松了几分,既有点释然,又有些甜蜜,左右四周也没人,她便直接抱住了他的腰身,凑到他耳边,低声撒娇道:“今日是我不好,说话难免莽撞了几分。”
轻轻地握住皇帝的手,她微微摇了摇,娇声道:“郎君不要同我生气了,好不好?”
皇帝定定的看着她半晌,许久才道:“总算还有几分心肝没黑透,竟肯过来找我。”
他虽板着脸,眼底却露出了几分笑意:“还不算是无可救药。”
他话一说出来,阮琨宁便知道他已经不怎么生气了,禁不住笑了起来,笑完了又觉得自己太不严肃,连忙抿住嘴角,可那眼睛里头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也遮不住的的。
皇帝见她如此,心里头倒是真的有了几分满意,伸手把她搂到自己怀里,然后低头在她眼睛上亲了亲,声音低沉而温柔,道:“不枉我疼你一场,还真是运气,总算没被白眼狼反咬一口。”
阮琨宁被他几句话惹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头又觉得有几分甜蜜的羞涩,面上不免带了些赧然。
抬眼看他时,却正好看见他眼睛里头的温柔情意,微微一笑,轻轻的伸臂抱住皇帝的脖子。
皇帝只看到了阮琨宁此刻的温柔模样,却不想她却忽的张嘴,在他耳朵上轻轻咬了一下。
她用的力气并不大,但是也不小,觉得疼是一定的。
皇帝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皱着眉,低头亲她的唇,叹气道:“我这样真心待你,你却反咬一口,有没有良心。”
阮琨宁哼了一声,侧过脸去不叫他亲到,气鼓鼓的道:“白眼狼都叫了,不咬一口,我总觉得亏得慌。”
“你有什么亏的,”皇帝笑吟吟的看着她,低声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那一次不是你压着我打占尽上风的,亏的应该是我才对。”
阮琨宁有之前的教训,此刻也不搭理他的话茬:“你口齿厉害,我才不要跟你理论,到头来总是我输。”
皇帝笑着看她,目光是极为宠溺的柔情:“真难得,这一次居然长教训了。”
顿了顿,他又看向一侧放着的食盒,道:“我都快饿了一日了,你给我带了什么?”
“饿?原来你也会饿,”阮琨宁斜着眼睛看他,取笑道:“我看你走的那样痛快,以为你应该是不会饿的才对。”
皇帝见她如此,便知道她只怕是故意等着取笑自己了,这小狐狸心肠硬起来,自己只怕是自叹弗如,索性一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去开食盒的盖子,道:“我那时候气都气饱了,哪里有心力再去管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