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与郑和大人一同出海,不日即将启程,届时我将携带柳家这一批中最拿的出手的货品,看我柳家的琉璃瓷器可有远销海外的可能。”
“这是好事啊,为何你,你一副,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
“是啊,这是好事,所以我势必要去,只是到时候柳家就你一个男人,我如何能放心?”
虽然被承认是男人这点很开心,然而柳平澜到底有点自知之明,涨红了脸:“你又不是不回来!”
“你希望我回来吗?”惊蛰笑看着他。
纵使心里还是坚定认为惊蛰不是gay,可看着这一幕,李狂还是觉得辣眼睛。
柳平澜脸更红,怒涨的感觉:“你,你不回来,我,我姐怎么办?!”他说着,极快的瞪了言四一眼。
言四很恶劣的笑了笑,低头喝酒。
“会回来的,只是我不在这段时间,还需要你撑着这个家。”惊蛰真是慈父脸,“你若是能听你姐的话,我也不至于给你找师父啊,还是说你愿意回书院去关着?”
柳平澜眼睛刷的亮了:“我不用去书院了?”
“府中待人接物,总不能都由你姐来。你若回书院去,我不在这段时间,难道柳府不待客了?生意不做了?”
柳平澜当即被说服了,但还有不满,他又瞪言四:“李先生可以,可是为何拜他!我不拜!”
“不是师父,就是干叔叔,你看着办吧。”惊蛰直言不讳,“在这地界,若没他这样的人物在身后站着,别说你了,连我都寸步难行,为了柳府,为了你姐,你就说拜不拜吧。”
柳平澜不甘心极了,但还是乖乖跪下,朝两人敬茶叩拜:“弟子柳平澜,拜见二位师父!”
李狂猝不及防就有了个徒弟,他又何尝情愿,可是当下情景,他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惊蛰这般托孤一样的行为,表面上是在不在的时候帮衬柳平澜,其实却有好多重含义。
他说不定真的在考虑出海的生存率问题。
也有可能已经意识到言四和鹤呖的联合。
在这两个劲敌的联盟下,他实在很难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所以,他还在保全他的小叔子!!!
李狂在心里默默擦了把汗。
看言四的反应并不是很意外,显然是早就知道,或者有预料。
可他就不一样了,惊蛰分明是把握住了他的性格。他心肠不硬,武力不高,于公于私,都没断然拒绝的必要,而柳平澜除了对言四敌意满满外,其他方面确实不招人讨厌。
不触及原则的情况下,对小屁孩,他还是可以过过老师瘾的。
只可惜,惊蛰不知道,李狂三人来这从来就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杀他。
他一旦出海,确定死讯,就是李狂离开的时候。
根本不存在什么历史研究,惊蛰实在高估了他一个史学研究员的热忱和操守。
这段时间不会很长,所以柳平澜注定在他这学不到什么东西了。
☆、第153章
李狂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境遇会有这样的变化。
从柳家老爷的阶下囚变成了柳家少爷的老师, 这升迁的速度着实是翻天覆地,一时间他都摆不好自己的位置了, 一会儿觉得自己应该还被软禁着, 一会儿觉得这府里自己的排名怎么着也得老四老五(排名随言四的来去不断变化), 应该可以想去哪就去哪。
可如果说要出去, 好像也没什么地方能去的。鹤唳和青山都不敢住店, 四面打秋风, 他有房有床的,死活跑出去做什么?
“先生, 弟子有一处不解。”正纠结间, 柳平澜过来了, 手里捧着个册子, 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是弟子愚笨,只是这解法着实有些深奥, 弟子总是解不明白。”
李狂一听就知道他在纠结什么题,二话不说招手:“来,我再挨步骤给你解一遍, 你仔细看。”
柳平澜又高兴又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蹭过来,低头很是濡慕的看着李狂。
“坐下。”李狂捂头。
“哦。”
“来你看这儿……”
李狂答得很是用心,他心里其实有点愧疚,柳平澜真是个很好的学生,懂礼貌尊敬老师还爱学习, 最别扭的时候就是面对惊蛰和言四,偶尔还怼一下他姐,但对他这种“外人”其实面子里子都很到位。
可鉴于某些“想想羡羡”的原因,他对于在教授内容方面是狠狠的捏了把汗的,最后左挑右选,开始教数学。
反正从古至今,特别是现在的学生和家长,普遍认为最没用的就是数学。他只要把古代现成的教材拿出来让这小子学透了就行。
除非柳平澜被他点开犹如数学王子高斯一样的天赋,否则只是开发一下逻辑思维能力,对于历史的影响应该是最小的。
言四则完全就是占了个师父的名头,几天过去了面都没露过。言四不出现,柳氏就像个机器人一般无懈可击,偶尔在花园或者过道上遇到,神态动作无不诠释着她的高贵得体。
惊蛰虽然也不大露面,但是却还是很念着他,时常会给他送点美食补品,大多数都很客气的表示是“自家夫人做的吃不下也舍不得浪费所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柳氏确实巧手,她做出来的食物总是有着别样的风味。比如抓住言四味蕾的冰镇梅子酒,还有他自己最近就很喜欢吃的水晶椒麻鸭锁骨。
也就惊蛰,什么都好吃,什么都爱吃,却没有特别钟爱的样子,柳氏送什么他都能均分一份给别人。如果是言四遇到梅子酒,恨不得把在场的竞争者都打死。
柳平澜问完了问题便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午饭时间,果然又有一份来自“老爷和夫人的关爱”被送到了面前。
今天的爱心午餐是“霸王别姬”汤,王八壳和鸡腿都在里面,香气扑鼻,李狂摸摸腰间的赘肉,痛并快乐着,正要端起碗,鹤唳和青山来了。
这阵子惊蛰忙于筹备出行和接客,很是疏于和鹤唳的对抗,鹤唳却也搁置了刺杀惊蛰的计划,转而开始了游手好闲的间谍行动,隔三差五的来逛一逛,几乎成了柳府的隐形一霸,让李狂很是无语。可大概因为一直没看出什么有意义的进展,鹤唳却又日渐焦躁起来,总觉得干脆再放手一搏,和惊蛰好好打一场算了。
今天过来,她的脸都是黑的,气鼓鼓的一屁股坐在桌前,冷冷的盯着李狂,随后眼神缓缓下降,看到了李狂面前的鸡汤。
“妈的……”她爆粗了,“要你何用……就会吃吃吃!”
李狂小心翼翼的看看她,又看看随后坐在她身边的青山,青山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他沉默了一会儿,抬手把汤推到鹤唳面前:“喝不?”
鹤唳鼻子耸了耸,轻轻的哼了一声,拿起碗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挑眉看看他,把碗推回来:“难喝的要死。”
“啊?挺好喝啊,我以前喝过。”李狂在另一边喝了一口,觉得没毛病,“肉都炖烂了,很入味诶。”
“你爱喝你喝吧。”鹤唳心情忽然好了,撑着下巴看他,“快喝!快乐的喝!”
不知怎么的,李狂就觉得毛毛的,他硬撑着喝了一口,忽然觉得有点食不下咽,便推开汤碗,表示拒绝:“算了,我不饿。”
“诶……”鹤唳很是失望的样子,piaji倒在桌上。
“怎,怎么了?”李狂有些慌,“你们很奇怪啊,发生什么事了吗?”
鹤唳不答,倒是青山,他看看鹤唳,又看看李狂,将碗拉到面前,喝了一口鸡汤,品味了一下,又喝了一口,挑挑眉。
李狂如果这时候还意识不到鸡汤有问题,他就可以去撞树了,他整个人都在发毛:“这汤怎么了?”
青山不回答他,反而是捧住鹤唳的头,不顾她喂喂喂的警告将她的脸正对着自己,直视她的双眼一字一顿道:“这样,不好。”
“又死不了嘛。”鹤唳嘟嘟嘴。
李狂都快哭了:“你们在说啥啊,求求你们告诉我好不好?!”
青山点了点鸡汤:“这里有东西。”
“是啥啊啊啊啊……”
“吃不死的!”鹤唳答得干脆。
“那也要知道是啥啊啊啊……”
“不想弄死你又想让你动不了,大概就是一些麻痹神经类的药吧。”鹤唳直接拿食指搅了搅鸡汤,舔了舔,“唔,吃不出是什么,但一喝就觉得不对啊,你真的没感觉?喝完没什么的……”
“吃好吃的吃饱了不都会脑子放空吗?!而且春困夏乏不是也很正常吗?!”李狂一边为自己的迟钝辩解,一边却还是觉得心力交瘁,“我不相信你了,青山,你告诉我是啥吧!”
青山摇摇头:“鹤唳没说错,我是知道几个有类似作用的药物,但这显然是混合了几种,究竟哪些我亦不敢确定,总之确实是那一类的功效,喝不死。”
“可我前几天吃的就不一定啦。”李狂快哭了,“怎么办!我宁愿被毒死,也不想成为一个智障啊!这是为什么啊!他们为什么这么对我啊!我又没……等等……这不对。”
“哎呀你为什么反应过来!”鹤唳反而生气了,“你继续啊!你干嘛明白过来啊!我正想嘲讽你呢!”
李狂黑着脸,全神贯注在和青山聊天上,绝不搭理鹤唳,他一脸柯南的表情:“他们要害的不是我!我只是顺带的!”
青山歪着头,竟然有些神似鹤唳,他略苦恼道:“顺带,倒也不能这么说……”
“那是什么?总不会说是碰巧吧!”
“不是碰巧。”鹤唳冷声警告,“你再无视我我以后有什么都不跟你说了!”
“反正你本来也不打算告诉我。”李狂挺悲愤,相当委屈,“那你说。”
“哼!”鹤唳小人得志,“确切说,你是平摊风险的。”
李狂没急着回话,他回味了一下,赞同:“对,吃喝全是惊蛰分享给我的,如果他知道里面有问题,那就说得通了,可是,惊蛰真知道吗?”
鹤唳死鱼眼:“我们的训练到后面,咖啡浓淡的差别在碰到舌头的第一秒就能觉出来,甚至能根据这一口估算出一会儿提神的效果以及持续时间,惊蛰又tm不是魂穿,他会不知道?”
李狂很伤心:“我还觉得他对我挺好的。”
“是挺好的,如果有毒估计就不会给你了。”鹤唳也一脸伤心,“我们墨门的人被人当武大郎折腾,我都想手撕潘金莲了。”
“虽说是柳氏给他做他再分给我,但如果就凭此断定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李狂还是想想点好的,“而且这也太明显了吧,简直堪称明目张胆的。”
“这不明显。”鹤唳摇头,“如果是□□,确实有很多人能喝出不对。但是神经麻痹类的药,或者刺激类的药,比如春・药和麻药之类的,就很难,因为本身其中有很多原料都会用于正常饮食,很少有人能吃出来,即使吃着有特别效果也不会多想,比如花椒吧,你会因为吃了花椒嘴唇发麻而觉得做饭的要杀你吗?”
“所以说,他们是觉得惊蛰……”
“抗毒和神经性药物免疫训练对这个时代来说还是太高端,即使他们有心,也没有相应的急救手段来应对这种训练造成的伤害。他们或许已经很小心的用了没有毒性不会被发现的药,但他们还是太小看惊蛰了……”鹤唳摇头叹气,“现在惊蛰的脑子里肯定全是呵呵。”
“你觉得,这是言四指使的吗?”
“是。”鹤唳斩钉截铁,“用这个方法的人必须对他们所有人都很熟悉,对惊蛰,对柳氏。知道柳氏这种傻货只会在汤水里下毒,知道以惊蛰的警觉和自负就算发现了也不会说什么。”她越说越气,“妈日这就是把我家惊蛰当武大郎对待啊!”
一会儿工夫已经“我家惊蛰”了,要论护短也是没谁了,明明是她打算什么都不做看着言四偷偷撕惊蛰的。
李狂叹口气:“事情结束后你给他报仇吧……现在这个进度不是挺好嘛,就是倒霉了我,平白被打了两针麻药。”他已经把之前吃的那些加料食物自动换算成打麻药了,讲真如果不是一直吃,其实作用是会消解掉的,他好歹以前学生物,这点东西还是清楚的。
“少年你逗我,你以为我们在等什么?在等言四弄死惊蛰啊!现在言四就弄点傻子药给惊蛰,分明是不想弄死他,就想留着他一条狗命帮他拖着他不喜欢的女人,自己去征服星辰大海一遂心愿,说不定等几年后大航海玩腻了再回来,真联合那个潘金莲把我家惊蛰干掉以后享受荣华富贵。你还说什么事情结束,这么拖着,我们等在这等多少年?你还要不要回去了?”
李狂都紧张了:“那怎么办?趁现在还来得及。”
“要不这样吧,我跟你说啊……”鹤唳探身想跟李狂商量事情,却被一声叹息打住了。
“别乱想了。”青山很无奈,“你们难道忘了么?惊蛰肯定知道自己被下了药,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
鹤唳傻了:“对哦,他知道。”垂眼,不怀好意的看李狂,“而且还把你给捎上了。”
李狂长长的叹气:“是啊,分摊风险……如果他知道,而且还这样减少服用,可能等到他出发那天,还没什么感觉呢……要不我还是继续喝吧,否则不是暴露了你们来提醒过我这件事吗?我自己是怎么都不可能发现这点加料的。”
“天呐,不愧是dang员,居然有这么高的觉悟!”鹤唳双手捂嘴,“可惜这次不行了哦,暴露就暴露,接下来吃的东西你都得小心咯。”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