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们在高昌北伏南罗各国皆有暗谍,等到你学完手头的东西便可正式接触了。”季黎沉声回道。
季黎和小皇帝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出了宫城前往督卫署,杜南清被关在督卫署地牢里,她浑身脏乱再也看不出昔日清高模样,季黎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杜南清似乎在地牢里过的不错,脸色红润的紧,她倒是心宽。
“你审了这么多天审出了什么东西?”季黎看着里面杜南清啃馒头的满足样开口道。
安宛秋跪在地上,头埋的很低,她双手抓着自己的官服回禀道:“回大人的话,没问出什么来,大人,会不会……是弄错了?”说到这儿安宛秋抬头瑟缩地看向季黎。
季黎低眸,却是没有回答她,而是直接道:“没问出来?本官说过如无所获,你就停职回家。”
“可是……大人……”安宛秋一急就要站起身来,旁边的禁林卫便拿着剑请她出去,季黎看也不看她背着手又盯着里面的杜南清,对于安宛秋的声音充耳不闻。
…………
“大侄子,你好久都没有来看朕了!”小皇帝趴在桌子上万分谴责地看着自家大侄子,以前还时时常常会来找他玩儿呢,现在呢?半个月都不一定来一次。
谢云邵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瘪了瘪嘴:“小皇叔,你大侄子我每天很忙的好不好,我现在不是来看你了吗?”
“也是,大侄子你马上就要娶侄媳妇儿了是得忙,哎呀,季卿马上就是咱们皇家人了,想想都高兴呢!”小皇帝眉开眼笑,看着桌子上的东西笑的更加开心了。他站起身挺着小背板儿,对着身边的宫女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带上门不准别人进来,章来福也不行。”
“是,奴婢等告退。”宫女恭敬应诺,领着其他人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将大门合了个严实。
宫女们一退出,小皇帝便高高兴兴地冲到了谢云邵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桌子上的各色点心,民间的小玩意儿比起宫中精致的糕点来更显得有趣儿,让他瞧上一眼便食指大动。
整个寝宫里只有他们两人,安静的很,小皇帝也不必端着在外人面前的威仪,他拿起一串糖葫芦直接便往嘴里塞,谢云邵拍了拍他肩膀:“小皇叔,你也不怕里面被下毒?”
小皇帝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大侄子,以你的智商干不出来那事儿,这点儿信心朕还是有的。”
谢云邵被这话一噎,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两人并排坐在阶上,开心地吃吃喝喝,谢云邵满足地饮了一口酒:“他们全部都在赤霄营里,我现在连找个一起出去吃饭的人都没有,还好还有小皇叔你。”
小皇帝也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轻轻抿着:“大侄子你成婚后还是要去赤霄营吗?”
谢云邵点了点头:“好像是,上次陈大人给我批了半个月的假,婚礼后的第五天就要进去呢!”想到这儿宁世子有些悲伤,进了赤霄营要隔七天才能回来一次,每个月最多也就三次,真惨。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的宁世子久久听不见回声儿,他侧头一看,就见自家小皇叔眯着眼不停地抿着杯中的酒,宁世子心中一个咯噔,连忙把杯子抢了过来:“小皇叔,你再喝就醉了。”
小皇帝砸吧砸吧嘴,回味了半天,不舍地盯着那杯子,好在自己也知晓不能再喝了,只略微遗憾了一下便听着谢云邵说起江都的一系列事情来。
这一说便一直说到了傍晚,待到谢云邵归家的时候刚巧赶上晚饭,吃饱喝足后,宁世子把脸凑到自家老爹旁边:“爹,你捏了捏看,我补回来了没有。”
宁王依言捏了捏,笑呵呵道:“补回来了,补回来了。”
谢云邵闻言高兴地转回了自己的院子,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又飘到了院墙边儿去,他到的时候季黎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季黎靠着墙壁对着他招了招手,宁世子一溜烟儿地便跑了过去跟她靠在一起:“你今天来的真早。”
“今天晚上没什么事儿。”季黎侧了侧身子回道。
“这些日子怎么没看见师父呢?”自打回了京都他竟是再也没见过季安歌了,宁世子看着身边人的侧脸轻声问道。
季黎玩着手中的树叶:“师父忙着和友人叙旧呢。”
“友人?谁呢?”谢云邵好奇地问道。
季黎用着树叶轻轻地划了划他的脸:“很多人。”比如齐老爷子,比如清河郡马。
………………
晚风掀起落叶飘飘洒洒,姜恒之看着坐在围墙上的人不由发出一声轻笑,他面色轻柔,极尽温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安歌从围墙上跳下来,慢条斯理地理了理有些散乱的衣襟,她双手背在身后笑看着他:“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我可都回来好几日了。”
姜恒之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收着棋盘上的棋子,檐下暗黄的烛光照的他的眉眼有些朦胧,季安歌坐到他的对面:“咱们俩干脆下一盘好了。”
“那也得到屋里去,外面太暗,伤眼。”
季安歌看着对面人那忆如往昔的温和面容,内心不由泛起波澜,她眼睑低垂:“你就这样一直待在这里吗?”
姜恒之笑了笑:“挺好的,安静的很,你知道的,我最是喜静的。”
季安歌默然,姜恒之喜静她知道,但喜静和常年都不踏出房门是两回事儿。姜恒之将最后一粒棋子放进棋篓里,抬手戳了戳她额头:“想什么呢?我朝驸马郡马本就是闲人,我日日待在院子里看书下棋,可比谁都自在。”
“妗西她还好吗?”季安歌叹了一口气,低声问道。
“她?”姜恒之嘴角的笑意减了减:“这些年还不就是那样。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
季安歌撑着下巴摸着棋篓里的棋子,玉质的棋子带着丝丝凉意,略缓了手中燥热,京都对于她来说果然是个伤心地,在这里总是会无端想起很多事情。
“你们俩……”
“我们俩可从来就没什么。”姜恒之轻哼一声,对于当初谢妗西报复性地求陛下赐婚一事,他虽然表面不说,但到底还是极为在意的。撇去他自己有心上人这一说,‘喜当爹’这种事情可不是哪个男人都受得了的。
季安歌轻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姜恒之抬手拂去石桌上的落叶,言语缓缓:“你去看过齐则和盛行了?”
季安歌点了点头:“去了,回京当天就去祭拜过了。”她还在墓地那边呆了整整一晚。
姜恒之抬首望了望空中的月亮,满目怅然:“我们三兄弟,他们俩都死在疆场为国尽忠,只有我缩在一隅,无所事事。”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虐我,今天就先这样了(╥﹏╥)
第47章
季安歌和姜恒之对坐无言, 每当两人谈到已逝的齐则和盛行的时候, 他们更多的是静默,逝者已逝, 留下的是数不尽的回忆和带不走的往昔。
季安歌低看着桌上的棋格,姜恒之静静地看着她, 也不知道两人坐了多久,他伸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时辰不早了, 回去休息吧。”
季安歌缓过神来,微笑地看着他:“确实不早了,那我就先走了,改日给你带上好酒,咱们喝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