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九、世事糟心

　　永城的气候就是一奇葩，没完没了的梅雨天也就罢了，时不时再来一次回南天，这让作为北方人的山丹十分受不了，吃尽了苦头。

　　记得来永城后第一次遭遇回南天，那时候顾海平和山丹都不懂为啥一个晚上过去，早上起来房间里的地板、衣柜、厨房卫生间的瓷砖上面都布满了水珠，还有一条条如蚯蚓爬过的泥土一样水流的痕迹。

　　于是两口子把所有的门窗都打开，希望空气流通起来，吹掉水汽，不想越是开门窗通风越是糟糕，连家里的衣物、床单被子都像是从水里刚刚捞出来一样湿哆哆，甚至用力拧一下都会拧出水来。

　　几次回南天的狼狈之后，才听当地人说这个叫什么鬼回南天，就是冬春季节天气还未完全转暖时候，北风天就是干燥的，南风天就是湿漉漉的，真是要多神奇有多神奇。

　　有时候傍晚还是北风天，半夜里转成南风天，半夜起夜上卫生间会发现瓷砖上、地板上水珠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站岗，要是有幸早上转为北风天，早上起床会发现卫生间又是奇迹般的干爽了。

　　还有在回南天一个家都是浸泡在雲湿的空气里，一旦转北风，几乎是瞬间水汽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山丹十分感叹大自然的神奇。

　　有时候回南天会持续那么几天，山丹的皮衣、皮鞋都会长出霉菌来，连墙壁、屋顶都遍布黑麻麻的霉菌，这是山丹最深恶痛绝的。

　　永城人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气候变化，他们会时刻关注风向，一旦天气预报要转南风天，他们就会早早关门闭窗，来阻止水汽进入房间，但作为微小的水分子自然是无孔不入，围追堵截的结果最多就是家里不会像刚刚下过雨的地板，潮湿自然还是潮湿的。

　　冬春季节的永城气候那就是小孩子的脸——变幻莫测，让人捉摸不透。前一天穿短裙还热，后一天可能还得穿棉衣甚至羽绒服，所以在5.1劳动节之前，最好不要把冬衣收起来，不一定哪天就会从夏季立刻进入冬季了。

　　永城的空气湿度一年四季都在80%以上，冬春季节，无论是梅雨天还是回南天空气湿度都是100%，人都像是水里游泳的鱼，呼吸进肺里面的空气都是水。

　　这样湿冷的空气如冰冷的钢针，它会穿刺到人的脊髓里，阴冷到每一个细胞深处；回南天大抵是气温回升，湿热的天气更是叫人细胞器都会发霉、遭受难以承受的不适。空气中各种微生物——霉菌、病毒、细菌、支原体、衣原体……都会在这雲湿的空气滋润下茁壮成长，于是，各种疾病便应运而生。体弱多病的老人和年幼的孩童都是首当其冲的受害对象。

　　永城一直流传着一个笑话：“你如果有朋友在永城，他很久没有跟你联系没出现，那么有几种可能：一种是被永城冰冷的天气冻死了、一种是被永城炎热的天气热死了、还有一种是被永城忽冷忽热的天气折磨死了，反正就是死了。”

　　外地人看就是一个不咋好笑的笑话，但是却是永城冬春季节气候的形象、生动描述。

　　山丹来永城十几年都不习惯这鬼天气，早上起来发现卫生间又是湿漉漉的，天花板在掉水珠，心情就十分糟糕，把小玉送去学校后，再踩单车去上班。

　　刚刚坐下不久，接到小玉班主任的电话：“小玉妈妈，你们家小玉把痒痒粉撒到同学脖子里，同学后背痒得把皮肤都抓破了，哭得整个班级连课都上不了，你说咋办啊？”

　　“啊？怎么了？小玉哪来的痒痒粉？”山丹很是吃惊，小玉哪儿弄来的痒痒粉？

　　“我也不知道啊，我问她，小玉也不说话，可是人家孩子痒得一直哭，连课都上不了。”班主任还是这句话回答

　　“哦，你先帮我哄哄人家孩子，我立马过来。”山丹放下电话，跟单位要了一辆车，直奔学校，正好赶上上班高峰期，越是着急越是慢，山丹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司机听说小玉的事情，看着山丹糟糕的情绪，安慰道：“小孩子淘气都是有的，没关系的，小玉那么乖巧的孩子也会恶作剧，倒是没想到。哈哈哈！”

　　“这个孩子，上学不好好上学，瞎折腾个啥？真是烦死了！”山丹抱怨道。

　　“不要烦，她活波一点还好，要是默不作声你才着急呢，你去不要在老师和同学面前批评孩子，孩子也是要面子和尊严的，回家好好讲讲道理就行了。”司机大哥人很温和、善良。

　　“好吧，我是有点儿生气，真是没有一件让人开心的事，都是些糟心事儿。”山丹气呼呼的。

　　“想开了也就没事儿了，人咋活也就那么几十年，不缺吃不缺穿的，咋都好过。小孩子不懂事都没事儿的，不用糟心。”司机大哥不着急慢慢开着车，他故意给山丹缓解一下急躁的情绪。

　　等挪过了半个多小时到学校，山丹的气也顺了不少，找到小玉的教室，看到小玉和前桌的小女孩脸上都挂着泪痕，一定是都被老师批评了。

　　“实在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山丹找到班主任谦卑地说道。

　　“没事儿的，我也不好意思，还叫您跑一趟，小朋友已经不痒了，小玉很少淘气的，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您回去也不要再批评她了，我已经批评过了，只是要叫她以后不要再作弄同学就好了。”班主任被山丹积极的、诚恳的态度感动了，也客气地说。

　　小玉的学习成绩很好，老师们都很喜欢她，因此也就没有受到太多责备。

　　“那您看？我还是带人家孩子去医院看一下吧，别把人家孩子身体弄出毛病来。”山丹诚恳地说。

　　“不用了，孩子现在已经不痒了，我已经给孩子清洗了背后，估计那个痒痒粉也就是痒一下子而已，麻烦您跑一趟。”班主任觉得自己也有点儿小题大做似得不好意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