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瑜抬头:想干嘛?
澹台锐意耳朵尖一红,别过头,捏脸的手却顺势滑落到小少年的肩头。高度刚好,嗯!
沈江瑜不习惯跟人亲近,但也没到抵触的地步。他先拐过一个弯把澹台锐意送到自己的房间:“你先休息一会儿,晚饭我叫你。”
顶着一身看起来很严重的皮外伤,澹台锐意确实是动一动就痛一痛。不过不动躺着的话,受压面积更大,更痛。
所以,可以不躺着么?
沈江瑜把放在自己肩头搭得很顺手的爪子拿下,眼神坚定:不可以。
“好吧。”澹台锐意不知道自己在气弱什么,自然而然地听从了“上级”的指示,说服自己这个小少年时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应该听他的。
紧盯着不听话的小孩爬上床躺平,沈江瑜才去龚月桂的房间把小冬瓜给叫起来。等把小冬瓜打理完,又吃完了藕片,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
沈江瑜的眼中突然发现一个瓶子。很实诚的玻璃瓶子,里面还有一大半药酒。沈木匠干得是一半技术活一半体力活,家里面常备药酒。以前是买的,后来的都是龚月桂自己做的。
“老大,吃饭了!”
“哦!”沈江瑜一边回答,一边带上小冬瓜,带上药酒瓶,叫了澹台锐意起来吃饭。
八仙桌上饭菜堆了两层。澹台锐意不明白这么短的时间内,龚月桂是怎么一个人捯饬出来的。
龚月桂一边盛饭,一边招呼澹台锐意坐下,表情有些忐忑:“婶子家没啥好东西,小意你将就着吃点。”
“婶子客气了,看上去很好吃。”澹台锐意对食物并不挑剔。他并不像外界了解到的那样,是个单纯养尊处优娇惯着长大的大少爷。从很小开始,他就接触到各种体能训练和野外生存训练。尤其是在野外生存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挑食的余地。
菜的种类不多,但是都分量十足。
龚月桂笑着把最后一个饭盆放到了沈江瑜的面前。
澹台锐意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小冬瓜面前的是小碗,龚月桂和他面前的都是正常的碗,沈江瑜面前的是一个脸大的饭盆!饭还堆得高高的。
沈江瑜一顿饭吃了五盆饭。
澹台锐意看了看条件不怎么样的沈家,深刻怀疑是被这货给吃穷的。
吃晚饭,四个人兵分两路。龚月桂带着小儿子,沈江瑜带着澹台锐意。
沈江瑜津津有味地看着美食节目,两只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澹台锐意白天身上疼,睡不着,看着以噱头居多的美食节目嗤之以鼻:“其实不那么好吃。”
上苏村偏僻,沈江瑜又没什么见识,电视上很多食材他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好不容易来了个似乎很有见识的澹台锐意,立刻请教起来。
澹台家族殷富数代,对吃的讲究和道道自然也多。他随便说了自家的几道私房菜,就把沈江瑜说得直咽口水。
因为话题的吸引度,两个人坐得极近,沈江瑜的脑袋几乎贴着他的胸口,微微仰着头,满眼星星地看着他,让他感觉很爽。这种突然收获了一个弟弟的赶脚简直不能更棒!
因为他本人的关系,他的生活轨迹周围几乎就没有什么同龄人,偶尔有的几个看到他也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要跑多快就跑多快。哪里会像沈江瑜一样主动凑过来。
就在澹台锐意沉浸在这种温馨(?)的气氛中的时候,沈江瑜忽然一咕噜站了起来,把靠坐在床头的澹台锐意放平扒干净。
澹台锐意:“干嘛?”大意了!从知道这货把自己从山里面背出来的时候,他就该知道这货的力气不小,他还能吃五盆饭那么多!
沈江瑜用一只手就镇压了澹台锐意的反抗,扬了扬手上的酒瓶子:“给你上药。”乖啊~澹台锐意想起自己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样子,这要把淤血全部都揉开,他还有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沈江瑜桀桀怪笑:“一会儿让你哭着喊妈妈。”让他说一堆他吃不到的好东西。
他倒了药酒在掌心搓热,刚想“下毒手”,就发现到澹台锐意异样的沉默:“喂,你怎么了?”
澹台锐意扭过头,把脸埋在枕头里,半天才闷声说道:“我不会喊妈妈。”顿了顿,“我妈妈看到我逃都来不及。”
咦?哪里有妈妈看到自己儿子会逃跑的?
吃过一顿饭,脸色勉强能看一点的少年,用一种鬼一样的调子幽幽地自嘲:“毕竟谁会承认自己生了个怪物?”
怪物?沈江瑜歪头不解。
澹台锐意看着懵懵懂懂的少年,突然产生一股说不上来的怒气,再响起的声音饱含恶意:“你不也是个怪物吗?”用木头雕的小马驹竟然会那么灵活自在的跑路……
啪!沈江瑜一巴掌拍在青青紫紫的后背上。
澹台锐意只感到浑身一个激灵,痛得连叫都叫不出来。毛孔像是坏掉的水龙头,冷汗迅速就布满了全身。好狠!
沈江瑜倒不是有意打击报复。他有些走神。按照这个家伙所说的,有异能就是怪物吗?这家伙的异能甚至连战士的标准都没有达到,那他自己呢?大怪物?
如果龚月桂知道了他是个大怪物,会不会不认他这个儿子?以后再也不会给他做好吃的食物了的意思吗?!
沈江瑜扁了扁嘴,直到把一瓶药酒全部给澹台锐意抹完,才回过神。
澹台锐意早就已经痛晕过去了。
第二天的早饭桌上,龚月桂没有看到澹台锐意。她有些担心,跑去儿子的房间一看,发现他睡得好好的;再三交代沈江瑜要照顾好小哥哥和小冬瓜,她才出了门。
龚月桂还没走到村口,就被龚紫萍给叫住了。
龚紫萍和龚月桂都是龚家存的人,一起嫁到了上苏村,关系还算亲近。龚月桂的工作就是龚紫萍的老公帮忙介绍的,龚月桂很感激。
“啥事儿啊,紫萍?”
龚紫萍笑得有些深意:“好事。知道你赶着上班,晚上到我家来一趟,再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哥哥不是坏人(3)
哥哥:好好好,这次不做拐杖了。
小冬瓜:(⊙_⊙)
哥哥:哥哥做了轮椅。
小冬瓜:(⊙_⊙)
哥哥:轮椅自己会动哒,小冬瓜要拿什么,轮椅也有自己的手可以帮你拿哒。
小冬瓜qaq:妈妈~~~~哥哥欺负我!
当一个电白的电脑坏掉……世界末日的赶脚……
第4章 4说媒
澹台锐意醒来的时候,几乎感到重生的喜悦。然后他抬头看到坐在身边的沈江瑜,冷汗立刻就浸湿了衣服。
脸色原本就难看的沈江瑜,这会儿的脸上阴沉地能滴水了。
沈家占地面积最大的房子是“爸爸的房间”。剩下的就是沈木匠和龚月桂的主卧,现在是龚月桂带着小冬瓜住。再往下的是客堂和仓库。
沈江瑜的房间几乎只比卫生间和厨房大那么一点点。
那是龚月桂特意挑的房间。在她心里面是不放心儿子一个人睡一个房间的。可是成长期的男孩长得快,实在不适合再和大人住在一起。再加上她用心教了那么多年,沈江瑜自己睡是没多大问题的。
即便如此,龚月桂也是特意布置了一番。简单来说,沈江瑜的房间很小,放了一张双人床之后,就只能再放两把椅子,一张很小的充当床头柜的桌子,连衣橱都没有的。
在这种近距离的冲击下,沈江瑜立刻就嫌弃地看着澹台锐意:“昨天就出了一身汗,现在又是,身上都酸掉了啊。”那么臭,睡的还是他的床。不行,他得赶紧洗床单,晒被子。
昨天的一身汗是被沈江瑜给折磨的;今天的一身汗是被他给吓的。澹台锐意弱弱地给自己争取:“小鱼,对待病人要温柔一点。”
小鱼是谁?沈江瑜一歪头,一个清脆的巴掌拍到澹台锐意的身上:“叫老大。”妈妈都叫他老大,这货以为自己是谁啊,敢叫他小鱼!
澹台锐意当然不会叫沈江瑜老大。现在形势比人强,他顾左右而言他,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提起这个话题,沈江瑜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下的表情,顿时雷电交加。他咬牙切齿地扭头对着一个方向:“只是有人嫌命长。”
昨天他上山做了两只蜥蜴傀儡,完成使命后,他并没有撤掉精神力,而是让它们潜伏在村子里。他需要了解这个世界,从身边开始。
结果今天一早就让他知道了恶心事。
上苏村的人不多。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小孩儿,中间段的人不是出去念书了,就是出去打工了。
龚紫萍也是外出打工中的一员。她回来刚好赶上沈木匠过世,从身后事到给龚月桂介绍工作,着实帮了不少忙。
“你别看不起人,老沈出事是意外,拿了不少赔偿款。”说这话时的龚紫萍,哪里有在龚月桂面前的一分淳朴善良,完全是一副讥诮刁钻的嘴脸。
在她面前的除了她老公苏文林之外,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这人是他们在租屋附近认识的,据说门路大着,算是他们朋友里面的大人物。
男人叫邹正,模样不算多英俊,但也周正。他点了根烟,慢慢吸了一口,眯着眼睛问道:“我看他们母子三个过得辛苦,连买个菜都要算计着。就是有赔偿款,又能有几个钱?”
龚紫萍对邹正的话嗤笑一声,抬手给苏文林和邹正都添了一回茶,一边说道:“五十万。龚月桂亲口跟我说的。”
苏文林早就知道,这会儿只是眯着眼睛低头喝茶。
邹正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数字,过了半天才呼出一口浓烟:“龚大妹子别开玩笑。五十万?工地上的那些事情,我还不知道?能有个五万就差不多了。”
“这里面当然是有讲究的,不过龚月桂也不好说。”反正她只需要知道龚月桂有这笔钱就行,具体里面有什么弯弯绕绕,她才不想知道。
邹正叼着根烟,又是半天不动,良久才问:“龚大妹子,这话你得确定?肯定是五十万?”
龚紫萍跟个男人一样一拍胸口:“肯定有五十万!”
“好!”邹正一拍桌子,“干了。事成之后,你们拿十万。”
十万,这数字显然比苏文林夫妻两个预计得要少。但是他们想想事情几乎不用他们出马,这十万等于是白来的,两个人对看了一眼,苏文林做主应了下来:“行,就听邹哥的。”
情绪亢奋的三个人,谁都没发现,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只灰不溜丢的蜥蜴正趴在那里。制作用蜥蜴用的藤蔓是昨天沈江瑜随手扯的,并不是什么经久耐用的东西。哪怕因为沈江瑜的精神力的介入,让它枯萎的时间延长了一些,但也有限。
透过蜥蜴的视线,沈江瑜冷笑地听着三个人先是落实了如何分赃,接着讨论怎么处理“两个拖油瓶”。在听到三个人准备把他和小冬瓜扔进山里的时候,他的表情倒是平静了下来。
坐在他身边的澹台锐意却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对于精神力强悍的人来说,现在就像是坐在一头准备猎食的凶兽的身边。
择人而噬!
澹台锐意挣扎着想起床。睡了一觉之后,反倒是各种酸痛都出来了,手脚都不听使唤。
沈江瑜看不过眼,一手就把澹台锐意提了起来。只是他的个子比澹台锐意要矮一些,这么一提直接让无处受力的澹台锐意撞到了他的身上。
澹台锐意赶紧伸手环抱住沈江瑜的肩膀,还是避免不了下巴重重撞击在他的肩头。
好疼!
小冬瓜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自己哥哥跟个果男搂搂抱抱。
沈江瑜完全没觉得啥,看到小冬瓜就让他到外面去玩一会儿木马,自己还得给个半残擦身,还得洗床单晒被子。
澹台锐意羞愧地任由沈江瑜摆布,感觉自己娇气了。
死洁癖加家务残,给半残擦身差点把人擦成半身不遂,洗个床单跟打仗一样。
富家少爷看不过眼,撑着快断掉的身体接手:“还是我来吧。”好歹他还专门学过一些,洗个被单不成问题,更何况这是他弄出来的,得自己负责。他拉过小椅子,跟个老太太一样慢吞吞地坐下,再慢吞吞地弯腰。
沈江瑜质疑的眼神不要太明显:“你行吗?”
男人肿么可以说不行!澹台锐意呲着牙,目光坚定:“我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