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但莱茵斯的小竹马只是笑眯眯地靠在墙边看他,暗蓝色的眼瞳没有一点反省的意思。
某种说不出来的酸涩情绪戳着莱茵斯的心脏,奥格斯特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的感情。
他做的已经够明显了。
但莱茵斯总是下意识瑟缩。
在帝国的主流信仰中,同性之爱是不被允许的。莱茵斯在开蒙的时候就接受这种教育,和所有平民小孩子一样。
但当莱茵斯回到索克家以后,他接触到的却是物欲横流肮脏至极的上流社会。在这里同性之间没有爱,只有权钱欺压或者钱色交易。
被冠上爱情之名的性病,或者是身体残破,不得不更换工作的青年男|妓让莱茵斯本能地抵触这种情感。
上流社会不乏真正存在过爱情的夫妻,但这些人的结局往往逃不过嫖|娼和情|人的参与。都是些心照不宣的事情,甚至会被当做宴会的谈资。
莱茵斯不想这样。
母亲死了以后,奥格斯特是他身边唯一能信任能依靠的人了,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两个走到那样不堪的境地。
他就像是在陷阱边徘徊不去的小兽一样,贪恋奥格斯特给予的温柔,却又恐惧他更浓烈的情感。
莱茵斯低着头上前,像是做错了什么一样。
我唔!
奥格斯特俯下身在莱茵斯的耳尖上咬了一口,把人惊得差点跳起来。
莱茵斯,你所有担心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我们之间的羁绊,深到即使这个世界毁灭都无法割断。
这两句话完全可以当作追求者的承诺,但不知道为什么,莱茵斯有种心悸的感觉。
仿佛什么极力掩饰的真相被人一把揭开,彻底暴露在阳光下,莱茵斯的手指无意识收紧,呆呆地看着奥格斯特。
面前人笑了一下,上去看看房间吧,奶油快要化了。
他们身后就是奥格斯特租的房子,二层的小楼,客厅和厨房在一层,卧室阳台浴室全在二层,极适合恋人居住的户型。
当然莱茵斯是这样认为的,在他的记忆里,奥格斯特已经在镇上工作了好几年,自然有些积蓄。
但事实上,鲛人用的是肯利军团中,某位士兵的身份证件,和他们所有带在身上的积蓄。
不得不承认,这些来军团中混资历的贵族支系算得上富裕,身上带的钱足够奥格斯特将这里租下十年。
要是奥格斯特做的所有事情都暴露出去,大概会有记者悲痛万分地称这栋小楼沾满了同族的鲜血。
但对于鲛人来说,这种碾压入侵者,用厮杀得来的战利品圈养小银尾的感觉,简直可口到让他上瘾。
奥格斯特用钥匙打开门,侧身示意莱茵斯可以进去。
而他就站在门边,等着小银尾进入这个暂时的巢穴。
这里靠近海滨,奥格斯特在完成转化的第一时间就可以将莱茵斯掠进那里。
那样莱茵斯就会像是现在这样无知无觉地被他抱着,直到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异种长出人类不可能拥有的鳞片耳鳍,从茫然到惊恐。
而他会在自己的小银尾耳边一点一点说完这些天所有的事情。
告诉他每晚会有怎样一个怪物站在床头意淫他,告诉他所有虚假记忆和真实。残忍地让他的小银尾哭到崩溃。
他可以直接在二楼的床上做一些坏事,然后再用破碎的床单将莱茵斯捆住。让他无力挣扎,只能恐惧地被自己抱着走向深海。
邪恶的生灵总是喜欢欺负本属于天堂的纯洁灵魂。
莱茵斯一定会颤栗着呜咽挣扎求饶
奥格斯特浅笑着敲了下自己的额头,换来莱茵斯茫然的关注。
他在让自己不要继续想下去了,否则凭黑尾鲛人的自控力,身体真会发生一点尴尬的变化。
但面上,奥格斯特内心泥沼一般的黑暗半分没有显露出来。
在食用了足够的血肉灵魂之后,他俊美的宛若魔神。抬手敲击的动作也优雅到不行,这一会的功夫已经有路过的女商人朝这里频频侧目。
忘了买木炭,今晚没办法做饭了。奥格斯特随便扯了个理由。
莱茵斯半分没有察觉险情,没关系的,明天我去就
咔一声,两人不远处的地面,居然从下掀开了一扇木门。
一个长发披散的女人攀着扶梯爬上来。
莱茵斯微微一愣,扫过近处之后才意识到在他们租住的房屋侧面居然有个地下室。爬出来的女孩子原本就是住在里面的。
虽然很没礼貌,但莱茵斯觉得这女人很像是一只拖把。长发灰袍,整个人都脏兮兮地卷着。
她遮在刘海下的眼睛应该是往这边看了一眼
哪来的?
非常不客气地问话,就好像她是这一片的管理者一样。
见两人都没回答,女人提高了声音,还往这里走了两步,我问你们两个哪来的?
估计这女疯子在这片区域已经出名了,路过的行人皆是往这边看了一眼就走开。
奥格斯特的眼神当即冷了下来,弯腰接过莱茵斯手上的东西就把人往上拉了一步。
租的时候没想到还有地下室,明天换一间。他轻声和莱茵斯解释。
谁知女人速度极快,两步就走到莱茵斯身边,哗啦哗啦拿出一沓起毛边的塔罗牌。
你不是这里的你来自
女人公鸡一样的嗓音戛然而止,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死死盯住莱茵斯。
一张恶魔牌被她捏在指尖,上面已经有些模糊的黑色怪物朝莱茵斯咧嘴狂笑。
作者有话要说:
巫女小姐姐没占卜错,前面埋过伏笔了嗷
不过废咕提醒一下,不建议完全不懂的小可爱去玩塔罗,所有和神鬼有关的都不建议去玩,普通人不要接触这个。
第19章
海滨之上数只海鸥盘旋,想要从来往的商贩手中得到一点食物。在落日余晖之下,不知为什么透着股不详的气息。
莱茵斯不是信徒,只对塔罗牌有一点浅显的了解,大概知道这东西用于占卜而已。
他不信占卜,但不知道这种恶魔牌到底是触动了脑内的哪根神经,他居然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
巫女死死地盯着恶魔牌,仿佛要用目光在上面戳一个洞。
不可能她抬头看莱茵斯,你来自地狱?不对,门明明已经无法开启了难道你是混血种?不对,我明明问的是你来自哪里?
巫女紧逼两步上前,将牌面展示给莱茵斯,这到底是是什么意思?
莱茵斯被她突如其来的靠近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抱歉,我不知道。这是你抽出来的牌
莱茵斯哥哥,她是个疯子。
奥格斯特单臂环住他,这是个代表占有和宣誓主权的动作。他盯着陡然僵住的巫女,轻轻用脸侧磨蹭着莱茵斯的下颌到耳垂那一片细嫩的皮肤。
像是一条在警告入侵者的冷血动物。
先进去,我怕她待会伤人。
莱茵斯下意识仰了下头去看他的表情,奥格斯特
他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什么庞然大物的一角,但巫女的反应却是不太正常。
莱茵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奥格斯特进了房子。
我们要不要为她找医生啊?莱茵斯稍微有点担心。
那个巫女就住在他们外面的,这么近的距离要是她发疯做什么,奥格斯特很容易受伤。
莱茵斯还想说什么,就被一口奶油塞住了嘴巴。
奥格斯特笑眯眯地投喂已经被骗到暂时巢穴里的小银尾,哥哥不用担心,当时租房子的时候房东故意隐瞒了地下室,应该是怕影响出租。我可以直接去找治安官进行驱逐。
莱茵斯只要好好休息,我会处理的。
他的小银尾只需要养好身体,等待难捱的转化就好了。
此时,门外。
巫女滕然吸了口冷气,发出一声可怖的嗬声。
这种不同寻常的动静当然引来了其他人的关注,但巫女皆一概不管。
她手指颤抖到根本握不住78张塔罗牌,哗啦哗啦撒了一地。
巫女立刻跪坐下来,就这散开的塔罗勉强抽了三张。
千年前,曾经爆发过一场不知名的神灾,那次以后,人类所在的世界中,所有通道全部关闭。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应该不会存在非人异种。如果有,那便说明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出现了漏洞。
巫女在测算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但她抽出的是逆位教皇,代表错误。
!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巫女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安心还是更加慌乱,片刻之后,她从怀里掏出几个玻璃瓶,就地做了一次仪式,重新开始抽牌。
这次她占卜的是世界命运。
从过去开始,巫女抽出了一张代表分裂和毁灭的塔。一瞬间,她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血色,这是塔罗牌中唯一一张正位逆位都代表不详的牌面。
很明显,这个世界曾经差点毁灭。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微苦的气息,将巫女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占卜上。她抽出了第二张,现在。
正位命运之轮如同眼睛一样的中心静静地和她对视。
就是现在,正发生一件足以决定世界线走向的事情。它处于隐秘之中,但确确实实存在。
最后,巫女麻木地将未来牌面放在空处逆位倒吊人。
是牺牲大量的,没有尽头的无谓牺牲即将发生。
巫女疯了一样的按在草地上大口喘息,她在过去现在和未来三张塔罗牌围成的空隙中窥见了几段琐碎的画面。
她猛地抬头看向面前的房子,仿佛看到了刚才的那个金发青年。
那个适合能用所有美好词汇描写的青年。
巫女跌跌撞撞地起身跑向远处,连一地的塔罗牌都没有收拾。
她没有时间了。
一定要杀了这两个人,否则他们回给世界带来难以挽回的灾难。
而房子里,莱茵斯正坐在桌前吃布丁。
房子已经被中介打扫过了,两人只需要将行李搬到房间就可以了。莱茵斯连衣服都没带,当然没什么好收拾的。
奥格斯特,莱茵斯小声叫了下他的名字,这边很贵吧,我可以付一半的房租。
奥格斯特像是很惊讶似的,不用,只要莱茵斯哥哥在这里住,我就很高兴。
少年人的喜好总是表现得毫不掩饰,莱茵斯微微偏开目光,手下把颜色漂亮的布丁戳成几块,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奥格斯特将包装袋折了两下,垂眸浅笑,更何况,莱茵斯已经在付房租了。
嗯?
奥格斯特抬眼,看着坐在灯下的莱茵斯。
他像是一株只愿开一点点的金色郁金香一样柔嫩漂亮,且适合被仔细照料。
奥格斯特在吞噬了那些士兵的灵魂以后也吸收了他们身为人类时的记忆,自然知道莱茵斯能平安长到现在还得多亏了索克伯爵夫人。
要不是她看不惯这个私生子,一直把莱茵斯关在家里,这么漂亮的少年,怕是会遭不少罪。
街上的流氓酒鬼,舞会上放荡的少爷小姐都会盯着他。
莱茵斯可能会被堵到某个不知名的黑暗巷子里被人上下其手。或者被迫穿上白色丝|袜和袜|夹在香槟塔下淋满一身的液体。
然后因为没有干净的换洗衣服,干脆被少爷留在房里过夜。
如果这些都发生了,奥格斯特猜自己一定会暴怒到毫无理智地去将那些人类吞噬。
然后抽离出关于莱茵斯的甜美记忆,在每一个安静的夜晚咀嚼品尝。
莱茵斯微微挺直脊背,怎么这么看我啊?
不是他的错觉,奥格斯特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幽蓝色的眼瞳深不见底,仿佛要把他吞下去一样。
奥格斯特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笑着用哄小孩的语气问道,布丁好不好吃?
毕竟是人家买的,莱茵斯耳尖微红,嗯。
那就好。
奥格斯特缓慢地说道。
莱茵斯没有尝出鲛人血液的味道,那就好。
他不是故意的,奥格斯特暂时还没有办法分泌鲛人的原液,但血液也能帮莱茵斯适应一下即将到来的分化。
只不过会带来一点小的副作用而已。
奥格斯特隐隐能感觉到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存放了什么即将要觉醒的东西,大概就是因为这个,他最近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难以抑制地去探索那些士兵的记忆,满怀恶意地将莱茵斯放在那些肮脏下流的玩法中蹂|躏。
奥格斯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想听莱茵斯哭,想看他恐惧尖叫的模样,想把他禁锢在一小方天地间,让水蓝色的眼瞳里只能有自己的影子。
人类对待情|欲的放纵和残忍都是他喜欢的,从深渊底部攀爬到人间的异种最不缺的就是邪恶。
就像是现在,他在莱茵斯的蛋糕里加入自己的血液,然后静静等待小范围转变的到来。
等着莱茵斯惊恐无措地跪坐在浴室的镜子前面检查双|腿,然后求助自己。而他会接着观察的名义,将莱茵斯放进浴缸里安抚。
如果可以,他正想在莱茵斯趴在自己怀里啜泣的时候告诉他真相,然后看他崩溃的模样。
但另外一方面,他也在士兵的记忆里翻找出了吟诵爱情的诗歌。
他居然对着那些相濡以沫生死与共的桥段产生了羡慕。
莱茵斯像是被挠下巴的猫儿一样微微仰起头配合自己的小竹马,怎么了?你今天奇奇怪怪的。
奥格斯特看着他,他想要的就是这样。
他想要莱茵斯毫无保留的信任他爱慕他依靠他,不是因为鲛人的催眠,或者是穷途末路下的妥协。
他想要莱茵斯伸手抱住他,用带着哭腔的软音在他耳边说任何话。
大概是因为我终于把你从索克家族拐出来了。奥格斯特的笑看不出一点阴霾,难道莱茵斯不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