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高慎给了他句好的――
“你才情场失意!你们全家都失意!”
高慎从不觉得自己跟何繁完了,哪对情侣没有使气闹别扭的时候!
他看何繁跟赵学勤落落大方地跳舞,璀璨晶莹,样子颇为松弛。她开心了,他今天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可江曲觉得老板是酸到了,才给他这么一句!
于是更加不踏实!老板自己失了恋是一回事,他助攻情敌上位是另一回事,己罪可诛!
更何况,爱情是小事,事业是正事,无论如何不能让高慎在这种场合知晓礼服实情,一旦知晓,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打起来倒不至于,但肯定要失态,到时被传到网上怎么办?
高慎既是自家公司的总舵手,也是公司的主力商品,经不起黑料!
再说了,这次参加校庆的主要目的是接触知名校友兰志中,拓展公司业务范围,高慎若是当场出丑,那岂不连之前给学校的赞助也打水漂了?
于是他使尽浑身解数,把兰志中搞定,把高慎叫过去,开始商务勾兑。
舞曲由欢快转为悠扬,华尔兹转为慢舞。
赵学勤小声对何繁道:“你今天真漂亮。”
“谢谢,你也很帅。”
“真的吗?”
“真的。”
“既然是真的帅,那就请美女同事重视一下,提拔为真正的男朋友吧。”
这话俏皮又不落俗套,表达了自己想要公开恋情、光明正大谈恋爱的愿望。
何繁笑笑,问他什么时候回上面去。他俩平时就是这样,三句话不离单位那些事。
赵学勤说基层要干满年限,暂时还不回去。他不介意何繁岔开话题,但何繁其实蛮内疚,她和高慎分手四个多月了,她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展开新的感情,但是根本没有。她原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从小自己照顾自己长大,凡事自己给自己拿主意,也曾错拿过主意,但是不多,最错的一次就是没有管好自己的心,情不自禁地和高慎走到了一起,以至于出现眼下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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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慎和兰志中的交谈很愉快,对方有明确的合作意愿,这一聊就几个钟头过去了,舞会环节已经结束,各系开始组织拍照留影,兰志中也被叫去了。高慎的目光寻找何繁,看到她跟系里导师合影,赵学勤在侧,温存地望着她,那种眼神……
高慎坐不住了,离大谱!跳舞可以!打别的主意可就过了!
江曲一直在不远处密切关注,见高慎有异动,立刻捏把汗。
何繁刚刚拍完照,两个低她一级的师妹过来,满脸歆羡地问她身上的礼服订制需要排队吧?用了多久?
何繁笑说:“哪里的话,不是订制的,从江汉路买的。”
师妹明显不相信,说:“师姐真低调,我老板的太太买过他家 15 年冬款,好贵的。”
何繁说:“还行,今年他们家店庆,三千多块。”
两个师妹‘啊’了一声,面面相觑。
何繁见状,忽然意识到什么,之前程英说她这件礼服是 xx 高订,莫非是高仿?
再看两个师妹忍俊不禁地匆匆离去,更确定了这个判断,她回头看不远处的赵学勤,幸好他没有听到,否则一定会尴尬。今天在场的都是天之骄子,素质修养都该与名校匹配,对于奢侈品,买得起就穿,买不起也不能弄高仿的,无端显得爱慕虚荣,尤其还大张旗鼓地穿到校庆这种场合上来,彰显无知可笑。
她脸颊发烫,想着尽快离开,刚才出来照相时穿了大衣,但女同学们宁可美丽冻人,也要穿着礼服留影,为了统一,她只好又脱下了,当时李雯她们系还没有开始拍,便替她把大衣拿去了,此时不见人影,她只好四处去找。
从合影的人群中穿过,张望李雯的下落,忽然看见正对面的阑干前站着两个高个子男人。
何繁一顿,转身朝别处去找。
高慎和赵学勤伏在阑干上,一面闲聊一面看着草坪上合影的人们,刚才高慎打算宣誓主权,但到了跟前,赵学勤分给他一堆学姐学妹的羊绒大衣、羽绒服、包包等,笑说:“女同志们为了风度不要温度,我抱不下了,分你一些吧。”
他一下子被塞了满怀,心里就偃旗息鼓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繁美丽温柔,难免有别的男人喜欢,很正常的事情,若是真的计较,也就狭隘了。
俩人拿着衣服包包,靠边走到阑干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赵学勤问近几年生意好不好做,高慎说磕磕绊绊,没一年不操心。
宏观架构是他,端盘子跑堂的也是他。对于出镜拍广告,他是非常抵触的,公司初创那时,他的规划非常清晰――搞产品设计,打造原创!当时市场上真人出镜的网红营销方式已经遍地开花,但他瞧不上那种方式,认为用自己的老本行――美术特效制作广告才是上乘之举,没想到曲高和寡,一次次的危机暴揍之下,亏的惨不忍睹,后来为了公司活下去,他只好赶鸭子上架……
“那时候真是走投无路,卖肾的心思都有!”
“真不容易。”赵学勤感慨。
“你们呢?体制内清闲。”
赵学勤苦笑,说清闲不清闲不好说,但前一天刚晋升,后一天就有小报告打进纪委举报信箱,天天谨小慎微,唯恐行差踏错。
“你现在单着?”高慎忽然问。
“算是吧。“
“有心仪对象了吧。”明知故问。
赵学勤有点黯然,说:“有,但是……她可能心里有人。”
高慎笑了,心想:知道就好。
“你呢?跟女朋友闹别扭了是吧?”赵学勤也关注校友群,看到过高慎的博文截图,字里行间都是深情的忏悔。
高慎苦恼起来,摇摇头不表。
雪后初霁,阳光非常好,何繁在人群里穿梭张望。
高慎扬声道:“何繁,在找谁?”
当着众人面,何繁不理会不行,走过来几步问他俩:“见没见李雯?”
高慎:“打个电话不得了。”
“大衣和电话都在李雯那里,劳驾你们帮我打一个。”
高慎把衣服和包包腾到一只手臂上,拿出电话拨通,过一时李雯来了,急匆匆把大衣给何繁披上,低声说:“何繁,撤吧,出洋相了!”
何繁不解,正要问怎么了,李雯一眼看见江曲从大厅门口出来,立刻银牙碎咬地上去拉到一边,低声抱怨说:“给你害死了,怎么能介绍奢侈品高仿礼服给我们,何繁这身露馅了,学姐学妹们笑死了都!”
她的声音说低不低,这边的高赵何三人听得一清二楚,高慎晓得那是无稽之谈,赵学勤就不一样,傻眼道:“高仿?”
惭愧地看向何繁,一时间忘了关系需要隐瞒那一岔,脱口道:“抱歉,我不知道。”
高慎莫名,心想关你什么事!
不过聪明如他,转瞬就觉出不对。
旁边的江曲情知要糟,连忙道:“何繁,张晓君找你有急事,在里边。”
何繁本就想脱身,连忙就着江曲的话往门口进去了,江曲哄住李雯,匆匆跟了进去。
“何繁,借一步说话。”江曲避开大厅里的人,把高慎如何费尽心思搞来的国际高订、以及他如何让江汉路礼服店打配合的事快速陈述一遍。不论何繁有多么讶异他都顾不上了,急切地道:“你想办法尽快跟赵学勤离开!万一不小心说破就糟了!咱背地里打破头也可以,千万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事!”
何繁空白了一瞬,一句话没说,转身便去找赵学勤。虽然她有点发蒙,但也知道眼下最应该做的确实是离开。
赵学勤还在为高仿的事暗暗失悔,没有发现高慎脸色有变,更没有发现对方审视的目光。
“你跟何繁在相处?”高慎忽然问。
赵学勤无意识地‘噢’了一声,然后:“啊,你看出来了?“
高慎的心一下子揪住了,原本他有点拿不实,希望是自己想得太过了。
“你们多久了。”
“二十一天了。”赵学勤一步错步步错,既然被看出来了,也无需隐瞒了,小范围公开也不算什么事,他叹道:“这次真是孟浪,不该贸然给她买那件礼服。”
“你给她买的?”
“是啊,冒失得很。”
“你给她买的!”
赵学勤看向师弟,怎么回事,这句话到底要问几遍。
然而四目相对后,立刻就愣住了。
这时何繁从大厅匆匆出来,“高慎。”
高慎没有看她,目光仍旧对着赵学勤,杀气之重,连过来取衣服的女生们都感受到了,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高慎!”何繁让自己稳住,平心静气地走过来,温言道:“江曲说你要回公司,正巧,捎我一程吧。”
她借着给大家拿衣服和包包,握住了高慎的手,希望他冷静。
同时她抱歉地看了眼赵学勤,示意回头会给他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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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速很快,车上安静得令人窒息,交通信号灯一闪而过,何繁知道要有事。果然,一阵尖利的刹车声,高慎扳过她的脸,狠狠地吻上来。
她挣扎,但不能撼动他丝毫。
吻到喘不过气,吻到她哭了。
他放开她,卷发下的眼睛通红:“何繁,你为什么这么狠!”
“说找别人就找别人!你对谁这么狠过!”
从前,在他和她还不熟的时候,她是那样的小白兔性格,参加工作后,她是那样的温柔娴静的性格,她对谁发过狠?
“没有,只有对我这么狠?为什么?因为你太爱我,你必须决绝,你在逃爱,你怕战胜不了你自己的心,所以你用外力逼迫自己。可是,你有正视过内心吗?何繁。”
她的眼泪颤颤巍巍,他心痛不已。
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有那么一瞬想要不管不顾,想要把他们的关系昭告天下,但是终究忍住了,他怕那样就真的失去她了。
早上从机场赶来武大时,沿街的景象让从前的记忆扑面而来――
去年有段时间他特别忙,三个月没有回市里,有一天抽空回来,打电话告知何繁,说可以到学校接她。何繁说她不在学校不用过来接,回头她自己打车过去。其实当时他已经到武大附近了,挂了何繁电话后,又进来一个电话,于是没有立刻启动车子,停在路边通话。不过五分钟的时间,校门口冲出一个女子,穿着裙子,踩着高跟,百米冲刺一般从他车旁经过……他那天开着公司新买的商务车,何繁着急莽荒没认出来,也没看到车里的他。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何繁,也不明白刚才她为什么撒谎说不在学校。一时诧异,便驱车跟了上去。何繁先进了理发屋,理发师太忙,她急匆匆自己抓起剪刀剪了个刘海,然后去美甲店修了眉,出了美甲店再次冲刺,到修车补胎的地方钉了鞋,返回时冲进便利店买了一双丝袜……
他在车里笑得几乎趴到方向盘上起不来,但同时也非常的感动,他知道她爱他,非常非常爱,虽然她从来不说。
刚才在众人面前,她害怕他冲动,轻轻握住他的手的刹那,他再次想到了这一幕,他立刻心软了,他不能不管不顾,他怕失去她,因为他也爱她,非常非常爱。
第34章 尤物
梅园小操场、宋卿体育馆、912 操场、……到处都是拍照的校友,程英意兴阑珊,决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