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周鸿在缃帘外轻声呼唤崇帝起身早朝时,被吵醒的不仅是龙床上的崇帝,还有他身侧睡得正好的何昭昭。
崇帝原不想扰了她,动作已刻意更轻柔些,可惜美人与他依偎得紧密,他温厚的手掌贴着雪白又涨大的玉乳,指腹下一片柔软。
何昭昭将头埋在他胸前酣眠,一只手搭在他的侧腰上,两人如难舍难分的水中鸳鸯,温香软玉在怀,崇帝有些舍不得起身。
他虽然不欲吵醒何昭昭,但周鸿那几声呼唤,也把她催了个微醒,半梦之间浅浅的“嗯哼”一声,如同朦朦胧胧娇气的小兽,搭在他侧腰上的手更是将他搂紧了些,香滑又瘦削的正拦在他颔下,更不舍得他似的。
早晨本就容易再燃欲火,他起初还能压抑得住,而怀中人如此无心的举动,反而将那点子零星的火又浇了一把油,龙根渐渐有抬头的起色。
崇帝只能无奈,执起她搂住自己的手老老实实地放好,又从床上坐起,正欲起身,叫人进来伺候穿衣。
“陛下。”是一道稍带稚气的女音,声音有些久未说话的沙哑,便多了几分粉糯的味道,像一碗甜滋滋的莲子羹。
他里裤未着,转头时见得何昭昭手臂撑起半副身体,青丝零散,铺在锦枕上,落在她肩头,软被恰好遮住她胸前玉乳,堪堪能看见一道圆沟在双峰间穿行。
“妾伺候陛下穿衣吧。”何昭昭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崇帝,长身鹤立,却肌肉丰实,不见得多余的累赘,这样从后面看去,腰上有两道圆窝,就连双臀也紧实有力,让她念起昨夜崇帝的伟岸雄风。
崇帝一面从屏风后取下明黄的里裤,正对着她穿上,腹下那根半颓半醒的龙根直挺挺的显现在她眼前,不容忽视,也昭示着他的能耐。一开始何昭昭还能定睛一看,看久了便愈来愈羞,挪开眼不肯再觑了。
“过来。”这意思是崇帝准许她为自己穿衣了。
两人坦诚相见多少次,双方的敏感之处、美妙之处在各自心里都是有数的,然而日暮灯下与晓光天明终究不太相同,夜晚的隐晦与暧昧变成这样的一清二白,旖旎的情思总像是被道德礼法约束的禁忌,而她在缓慢的突破这一层薄薄的章法,蜕身成为他身下婉转的美人蛇。
何昭昭并不忸怩,秋日风凉,若她再不起来为崇帝更衣,届时让他着了凉,不仅朝臣后妃饶不过她,她自己也心疼得很。
周鸿已然传了伺候穿衣梳洗的宫女太监进来,何昭昭披上一件较为厚实的袍子,接过太监手中的礼服给崇帝一件一件穿上。
帝王所着的朝服是很繁琐的,不仅衣服层数多,还颇有讲究,然而这些都是祖宗定下的规矩,是不可轻易打破的。
他肩上有日月星辰,衣袍上有各式祥纹,还绣了九条栩栩如生的金龙。她将玉带自他腰上一带,整个人也环住他的腰,再想绕至他身后为他扣上腰带时,不料身后有一只大掌将她锢住,两人无视着周遭的宫女太监,温情相拥。
“仔细误了时辰。”何昭昭提醒他,崇帝也知轻重,松开了手,由她给自己扣腰带。
洗面净手后,又为他将冕冠戴好,威仪又冷峻的帝王才完完整整的落入她眼眸。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嫁给万民之主的帝王,也从没想过有一日能为他穿袍服,看他这样俊逸无俦的模样,女儿家的情思就更润物细无声的溜出来了,在他面前展现出小女儿的情态,眉眼也是掩饰不住的俏丽,眼睛弯弯的,像两钩皎皎明月。
这景象看得崇帝心旌一荡,缠着她在众人面前啄吻,捧着她的脸温柔道:“今夜在拾翠居等朕,嗯?”
“好呀!”何昭昭粲然一笑,扬着脸回应他。而后又仔细地为他整理好衣袍上小褶皱,与周鸿对了个眼色,将崇帝送出太极宫。
崇帝走后,太极宫并不是她久待之地,一番洗漱之后,正欲回甘露宫。
“陛下命尚食局给何主子备了早膳,您看?”
何昭昭才整装齐全,身后一个小宫娥恭敬地朝她行个万福道。听后也只是笑,这还看什么,定时用了早膳后才准许她走了,否则今夜指不定怎么数落她不听话,也白费尚食局那么多人的用心。
“我稍后便去。”
太极宫的早膳亦是丰盛的,一夜未食,不宜太急着用过多大补的养品,膳桌上大多是滋阴补阳又不过分滋补的羹肴,也有面点糕品,总之也不是重油重甜的,约是崇帝或周鸿又与尚食局嘱咐过,否则不会如此贴心。
昨宵干得酣畅淋漓,这时她便胃口大好,尤其还是如此体贴她,更是多用了一些。然而膳食的用量实在较多,她一个人也吃不完。以往在拾翠居都是偷偷的分一些给丫头们,这到了太极宫,宫女们都是循规蹈矩的,听她说之后也不敢用,就只能让随侍的风微为她分担了。
太极宫还为她备好了出行的辇舆,这下子也不肯坐着了,索性拉着风微一同走回去,权当消食。
路上,风微跟在何昭昭身后,看清周遭没怎么有人,便满面春风地小声道:“奴婢见陛下对主子上心得很,吃食都如此注意,准备也齐全。”
何昭昭笑她:“咱们才见陛下多少次呀,那些娘娘们,自入宫起便侍候在陛下身边,陛下再贴心也不如对她们贴心。”
她其实心里也还是有些酸的,论说妃嫔当的再大,也不过是个帝妾,名头虽漂亮,但也不是正妻身份,不得入皇家宗祠,也不能与他比肩而立。她本不该计较这么多,若不曾来到何府,以她私生女儿的身份,即便在全州也未必能成为一家之主母,如今这样,已然很好了。但人总是得到一件东西后,就不知满足的想要获得更多,哪怕是这种虚无缥缈的情谊。
她渐渐能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去争,就算不为权势,也为了深宫寂寞里的片刻真情。
“那不一样的,说不准等主子再陪在陛下身边久一些,陛下会对您更好。”
“傻丫头,后宫的姝丽只会越来越多,讨得陛下喜爱的也大有人在,要是指望陛下越来越怜惜我,是不大可能的。”她知道崇帝对她这样好,也不过贪图一时的新鲜而已,然而新鲜感一过,可供他选择的人有何其多,自心底里升腾的喜欢也会被流光磋磨成齑粉,不知散落在宫墙的哪个角落里。
因而她总要给自己留一些后路,她并不奢求崇帝果真能允许她诞下皇嗣,如今她也想明白,没有孩子也不要紧,与其生一个被他人觊觎,对她们母子时时埋伏危机的孩子,倒不如孑然一身地过下去,能走多远是多远。她当下已经是婕妤了,就算哪天没了宠爱,也大可以因此固身,但倘若崇帝肯再把她的位份提一提,那就再好不过。
解决问题的重心还在在她与崇帝身上,准确的说是如何让崇帝在她还没有人老珠黄时偶尔想起她。将此关节一想通,又少了许多迷惘,眼前柳暗花明,只待她一步步走下去。
行到半途中,好巧不巧又遇到了熟悉的人,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何昭昭瞧着面前不远处的人,行路的脚步顿然停下。
慎才人倒也看见了她,周庄大道不比卵石小径,这地方视野开阔,没有葱茏的树木枝叶遮挡,两人正打了个照面,便是躲也没地方躲。
何昭昭自当不会去躲她,凭借从前与她相对峙的经验,若是躲得越厉害,越是想要息事宁人,她就越不让你快活,总以为你是怕了她才如此胆怯如鼠,不愿正面争锋相对。
况且两次临仙榭之事,事端都由慎才人所起,第一次与她斗斗嘴也就罢了,这些女儿家的小把戏她忍一忍也无碍,然而前一次对她进行恶意诬陷,饶是她果真好性子也实在是兔子急了也咬人。这一次便不会放过提点她的机会。
而慎才人显然也不同于之前的骄横了,何昭昭毕竟比她大了两级,虽然没有封号,但位份摆在那里,不容置噱,也不是她可比拟的。从前她嗤笑何昭昭入宫不得宠,结果宫里最得宠的人就变成了她,而自己早已许久未得见崇帝,真是风水轮流转,境地一下子反转。
“妾请何婕妤安好。”慎才人知道躲不过,逃不开,避不得,只得学本分了,躬身朝何昭昭行了个礼,但又不太端庄,有些扭捏的模样,是不太肯屈服于何昭昭之下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总有一些话要亮在前头。何昭昭不欲与她纠缠许久,平白无故的责罚或辱骂她也并非她往日行径,倒是直接与她说明:“我并不太好,你对我所做的事情,所说的话,我虽然不能记个完全,也大致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要争个输赢,也无须用那些下流的办法对付我。从前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倘若你再如此对我使阴招,也别怪我到时把这些手段用在你身上。”
一段话讫,何昭昭冷着面,肃着神与她擦肩而过,不再理会她会说些什么话,或者作何想法。生活总是自己的,她本不需要讨好这些对她不甚友善的人与事。
就像何霜梦一样,当初自己刻意避开她,甚至已经达成她所期愿的代替她入宫为妃,而她仍然是不满足的。不将他人拉入尘埃,她们便不会回头,但这种恶行不该让她去承受,她又凭什么去接受如此的不公!
何昭昭算是想明白了,要想不让别人欺侮自己,光靠躲闪是没有用的,唯有让自己变得强大才能让他人生出恐惧,不敢下手。她倒该感激自己那一场病,感激商婕妤对她的苦心教诲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