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凭什么这么要求她,他不是也没把米卓交给警方吗。
牌局在此时似乎已成了一种摆设。
两股力量相互翻搅纠缠,刚柔并济地争锋相对。
殷天一输再输,米和的问题也愈发匕首投枪。
终于,他问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你对桑国巍是好玩伴的的友谊,还是真正男女情的萌芽?”
殷天“噌”得起身,面如死灰。
这全是老莫查到的,他拿不定答案,亲自来求解了!
殷天火气炸燃,闪电般地掐住他脖颈。
她双目灼着火,随着气力愈加蛮横,米和难受地大口喘息,他的腿也有些吃痛,但他攥着扶手强忍,温顺且坚韧地看着她,喉头费力地哼问,“是哪种?”
殷天被这声问话陡然惊醒,一甩手,向后猛退了两步。
米和扶住脖子,苟延残喘的叹息。
玩不下去了,她认输,她认输行了吧!
桑国巍是她的逆鳞,桑家是她的逆鳞,谁碰谁死!
殷天全然没了心思,俯身拿风衣和毛衣,她劲儿很大,手机在甩荡中从兜里跌落,掉在了轮椅的右轮下。
殷天面色铁青,再次探身。
不知怎地,一缕长发卡在了轮椅座位的内侧,身子一抬,一揪,刺骨的疼痛传来。
她直接半跌进米和怀里,胸膛挨着他双腿,她又闻到那股清苦的味道,没来由的开始心慌,越慌手越抖,越抖扯得越紧。
米和整张脸憋得红通通,想帮她忙,可黑漆漆地又看不清,把殷天拽得更疼,那片头皮都开始麻痹。
“轻点,你轻点。”
殷天只能跪地,匍匐在他腿上,内心万马奔腾!
她今儿出门真是没看黄历!又有邪又有煞,把她克得死死的。
“你拿手机打灯,我来解。” 他声音又沙又涩。
阴影的纵横,白酒的熏脑让米和根本看不清那缕发丝,只觉得它一会顺时针缠着,一会又逆时针绕着。
他身子越俯越低,两颗头几乎相依在一起。
米和双唇偶尔摩挲着她的长发,居然是浓郁的檀香,像是被寺庙清心寡欲地熏染过,是佛陀的味道,他心一下静了,手也停了,“小天。”
殷天还在摸索手机,手忙脚乱地开电筒,她头发被揪着,脑袋只能僵硬地支棱着,凭感觉摁着电筒按键。
米和的手从绕发丝的零件轻轻移到她脸上,抚摸着,殷天觉得面颊一烫,下意识撇头想躲。
可她近乎被钉在了轮椅上,无法挪移。
米和的胸膛有一股火。
灿若繁星、茫茫流云都是他的心里话,他想抱紧这个时常暴跳如雷,满脑子机关算尽的女人。
幽雅的吻落在她发间,低沉清冽的声音随之而来,“我没有恶意,从来都没有,别躲我,小天,别躲我。”
殷天孤寂惯了,面对这莫名的认真只觉得寒毛卓竖,她头是动不了,但她手能动!
殷天张牙舞爪地甩臂抓住米和头发,是短茬,不好抓,只能退而求其次拽他衣领,“演!接着给老子演深情!你个瞎扯淡的老骗子!”
两人麻花一样扭成一股绳,米和的短t在殷天的鹰爪下成了皱巴的破布。
“你们干什么呢――!”
米和猛然抬头,殷天猝然回头!
只觉得头皮火辣一灼,那撮头发被连根拔起,她眼泪当即就滚了出来,鼻涕也往下淌,一张脸湿漉漉的,怎么看怎么浮想联翩。
陈护士是个胖姑娘,这一嗓子都嗥出了回音。
她震惊地看着两人,平时人模狗样,大晚上在这莺燕!
这是哪儿!这是她心中神圣不可亵渎的圣地!救死扶伤的圣地!
陈护士二话没说就报了警。
她身后是拿着材料,呆若木鸡的侯琢,傻了愣了,一时没能阻止她。
住院部一层。
老殷和张乙安提着水果和牛肉粥在等电梯,张乙安嚼着口香糖,满脸狐疑,“她也没说她今儿来啊,早知道要来,我就不吃蒜了,你也不提前跟我说。”
老殷刚要接茬,门口闯进一气喘吁吁的派出所片警。
梯门一开,片警鱼一样滑溜进去,迅速摁了8层。
老殷眼皮一跳,侧脸看张乙安,张乙安也正惴惴不安地看他,两人心脏同时一提,完了。
8层的休息区热闹极了,小护士里三层外三层。
米和是住院部的知名人物,她们都想知道,是谁癞蟾蜍想吃天鹅肉。
桌上6瓶老白干,空了4瓶。
殷天一手风衣一手薄毛衣,阴黑着一张脸,脸上泪痕尤在,觉得自己窝囊透了。
米和坐在轮椅上拿着病号服,t恤皱兮兮,衣领有开裂的迹象,裤子正面堆着殷天的眼泪和鼻涕,泅湿了一大片,他也倒不忌讳,大咧咧敞着。
张乙安知道殷天是个不开花的老铁树,最厌恶谈情说爱,可这景象太扎眼太突兀。
她显然没做好准备,惊诧地看向老殷,老殷面色如常,他关注的是殷天的眼泪。
谁把他的宝贝疙瘩,把他的冲锋衣给惹哭了!
片警自从知晓了老殷和殷天的身份后变得局促不安,也似乎看出了两位当事人的关系不一般,似是别扭的未公开的情侣,“那个,米先生,能说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吗?陈护士说你受制于殷警……殷女士。”
“她……”米和像是难以启齿。
“她怎么了?”
“她让我脱|衣服。”
小护士们“哄”地炸了,叽叽喳喳叫嚷不停;侯琢匪夷所思,张着嘴跟一智障似的;张乙安挑眉憋笑;片警清了清嗓子,最后不知所措地看着老殷。
陈护士可不怕殷天身份,直接掸开了米和的病号服,提溜起来向众人展示。
上面崩掉了两个扣子。
侯琢没管住嘴,脱口而出,“啧,手真重。”
陈护士哼声,“120一件。”
“殷警官……要玩抽王八,输了就要脱衣服,我手气不好,可殷警官不依不饶,然后,”米和状似无意地抬了抬头,所有人的目光刹那汇聚在他脖间的红痕。
侯琢倒吸一气,老殷眼皮直跳,张乙安臊得慌,撇头没脸看,最尴尬的还是片警,他真后悔自己嘴快脚快,不然这出警哪儿轮得到他。
“是不是玩不起!”殷天背着众人咬牙切齿,没出声,拿口型耍狠。
米和垂头丧气,憋屈中带着些孤立无援地意味,“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殷警官也一定不是故意的,都是酒不好,酒嘛,伤身伤心,勾人勾欲。”
片警忙接话,“对对,所以咱们这次吧,主要以批评教育为主。我看殷警……殷女士也深刻了解了问题的严重性,既然和解了,那就不打扰了。”
殷天咧嘴僵笑,死死盯米和,“好,我一定不负众望,好好改正,好好做人。”
片警离开后,张乙安和侯琢把米和推回病床。
老殷打量着殷天的泪痕,“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没事吧?”
殷天面无表情地摇头,她摁了电梯键,迫不及待地想离开。
老殷看着她腮上的肌肉一条条绽开,牙齿“咯咯”地碾咬,终于忍不住了,脚跟一错,猛然扭身,雷厉风行地冲向病房。
她一把推开侯琢,直接把半坐的米和摁倒在床。
狠戾乖张地吻了上去,恨不得用尽全身蛮力。
把病房里的俩老头吓得“腾”地坐起,说话都结巴了,“怎……怎么怎么怎么着?怎么还亲上了,不是,不是,不是说不是女朋友嘛!”
殷天咬破了米和下唇,吸着血腥,肆无忌惮地圈绕着他的舌头。
像即将被风干的吸血鬼拥有着求生的狂热,少顷,两人唇畔都挂下一串血花。
这哪儿是亲?这分明就是啃食!
殷天把米和的嘴唇咬得稀烂,像僵尸吞人的灾难电影,两个人满嘴都是血,淋淋漓漓。
她直起身子,拿薄毛衣一擦,半张脸都是斑驳的污红,眼睛淬了毒,阴恶地锁住他。
米和流了眼泪,安静地像个死人,他想去拉殷天手臂,被她大力甩开。
周遭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老殷老神在在地笑了,他了解自家闺女。
她急眼了,真正的恼羞成怒了,这小子,要完蛋喽!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我就是她
耍猴儿不怕人多, 看戏不嫌事大。
殷天还没出医院大门,孙苏祺的短信就追了过来:【有脸说我是老色匹,你半斤八两好不好, 咱俩一蚂蚱, 一蝗虫, 往后谁也甭嫌弃谁!】
侯琢是淮阳分局里最大的嘴,能气吞山河, 只要让他知道了, 全局皆知。
孙苏祺也不是省油的灯,摇头晃脑从解剖室出来, 囫囵吞了个山楂糕, 手机打给老莫,添油加醋说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她们这仨闺蜜, 最热衷给彼此使绊子。
车子还没驶进虹场路,殷天就接到了老莫电话,伴随一声响亮的口哨, 她笑得肆无忌惮。
“您可真能耐啊殷小天!诶,你在我这一早就想好了是吧, ‘擒贼擒王’打得是这主意啊, 要不怎么说嫌弃我只敢看12个男的,还是你勇,实践出真知!谁之前说智者不入爱河, 单身修仙, 法力无边的!你就装吧你个酒蒙子, 还天台!你要真想在那儿你倒是锁门啊你个祖宗!”
老莫激动得语无伦次, 乌啦啦的大嗓门嚷得满车都是回响, 吐沫星子简直溢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