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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令容因为和沉渊出去逛大街而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有好几个月她的通讯器都上交了,彻底杜绝了再次请假玩忽职守的可能性。
最近她被关在基地里,每天除了工作还要带孩子,生活类似于监狱里的育儿嫂。在她坐牢期间沉渊倒是来探视过一次,顺便带来了一些珍珠奶茶和菠萝派。
沉渊也已经复职,在上班之余他的空闲时间还填满了阴谋诡计,后来也顾不上去管裴令容了。
因为之前的人生经历,他们两个对于家庭和伴侣都没有什么概念,生活中总是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去做,追着人不得不尽量往前跑。总之在结婚的第一年,他们对彼此的了解程度可能和一个普通同事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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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周丞玉联系了沉渊,大意是他和郑家暗中交涉了一番,对方好像是有点被他说动了。
沉渊不置可否:“是吗?”
“你是不是要说我异想天开?”周丞玉笑了一声,“咱们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可能这就叫‘枪在手跟我走’吧。”
他们手中那些境外的军火生产线还在运转,包括之前栽赃到四皇子头上的那一条。走私案利用完毕之后,储君那边根本没有再追查下去的意思,当然也没有人过问枪械的图纸和生产线是怎么到了境外。
沉渊问:“你和他们说了多少?”
“当然也没有全说,我是傻子吗?”周丞玉答,“我说得半真半假,他可能也就信了十之一二吧――怎么说他也算是我舅舅,问题不大。”
“原来是舅舅啊,那太好了,”沉渊语气毫无起伏,“大家都是一家人,干脆也告诉你那几个哥哥吧。”
周丞玉:……
周丞玉:“沉哥,你是不是在说我笨。”
他们的母亲都出自郑家,算起来确实是郑家现任家主的妹妹。沉渊对母亲的印象很淡,郑宴仿佛只是沉伯渐旁边的一个影子。她身后的家族根系庞大,并不在意这些不听话的女儿。
沉渊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正在下班的路上,他到家时通讯刚好结束。沉渊走出了飞行器,并没有认真考虑周丞玉的提议。
沉宅门口站了一个人,似乎正在等他。
见到沉渊回来,沉明涣笑着冲他一挥手:“三哥,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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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小姐不在家?”
“她最近很忙。”
“是吗?忙些什么?”
对方不答,沉明涣也径自说下去,“听说裴二之前惹了麻烦,被罚了?”
“你不该这么叫她,”沉渊温和道,“她是你的三嫂。”
沉明涣的脸僵了片刻。
“今天找我有事?”
“是的,你很久不回家了,”沉明涣恢复了镇定,“父亲要你回去一趟。”
沉渊点头:“下周我会回去的。”
“这种事情原本是不值得我亲自来说的,”沉明涣笑了一声,“但是父亲怕叫不动你――三哥近来好像也忙得很?”
“你停职的事情家里最近才知道,那位六殿下――”
他突然住口,瞬间释放了精神体。沉明涣也是等级不低的哨兵,周围陡然出现的干扰让他本能地感到警惕。
沉渊仍然坐着没动,沉明涣心知有异,也没有时间再质问他。一大群属于向导的精神动物从门口和窗户外面尖叫着蹿了进来,劈头盖脸地糊了沉明涣一身,其中一只格外凶悍的小鸟还趁乱猛扇了好几下他的脑袋,这种毫无章法而又格外强烈的突然攻击轻易地击溃了一个哨兵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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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三队,向右看齐……快点站好了哦。”
客厅里挤挤挨挨地站了十来个孩子,裴令容踩在楼梯上发出指令,然而效果甚微。
许多小朋友身体是还在队伍里,脑袋都转向了沉渊。其中一个小男孩举起手,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呼:“你好。”
沉渊也笑着回应。
裴令容放弃了指挥,也转头去找他聊天:“……我们今天是不是闯祸了?”
“没有,”沉渊想了想,“这应该算见义勇为吧。”
裴令容在进门之前感受到了里面充满恶意的陌生气息,起先她只是想探查一下,然而她的精神体一起飞,身边的十几个孩子也跟着失控了。
后来……她好像就顺势而为,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
沉明涣被赶跑了,那只犯了错的暴躁小鸟也已经躲在了裴令容的头发后面,还把脑袋藏在了翅膀底下。
“完蛋了,”她也动作一致地捂住脸,“我肯定又要被罚了,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哦――”小朋友们窃笑起来,“教官又要写检讨咯――”
只有沉渊在安慰她,并且换了一个话题:“今天怎么回来了,还带着他们一起?”
裴令容沮丧道:“今天中秋节,有半天假。他们都说想出去玩,但是我觉得不安全,所以就……唉,还不如出去玩呢……”
她在楼梯上自怨自艾,下面的孩子们就悉悉索索地拆在路上买的外带食品,甚至给沉渊也分了一块。
“我说……”裴令容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痛苦地发问,“你们怎么回事啊……你们很熟吗?”
其中一个小女孩挨着她坐下,把蛋糕递给裴令容:“我们认识的,教官,他是给我们菠萝派的叔叔。”
裴教官有点感动,一只手接过蛋糕,另一只手搂住了乖巧的小姑娘:“哦……是吗?”
“是呀,不过是好久之前了,你不记得了吗?”小女孩倚在她怀里,大眼睛眨了一眨,“我们今天可以不回去吗,教官?我还想看动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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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们一直闹到深夜,裴令容的那些机械零碎和家里唯一一台游戏机在这天晚上历经沧桑。
幸好房间还够,一张床上挤了三四个孩子也勉强能睡,还给沉渊和裴令容留下了一张沙发和一把躺椅。
“今天的情况,我没想到,”裴令容又开始自省,“对方不是很友善,我就有点着急。这些小向导非常敏感,很容易被环境影响,就跟我一起乱了。”
“总的来说还是我的错,我没有控制住自己,太抱歉了。”
“没关系,”沉渊应道,“你也是想……保护我。”
这的确是非常新奇的体验――有人担心他的安全,甚至为他打了一场群架。
沉渊想起那个鸡飞狗跳的群架场面,忍不住有点想笑。为了给这些孩子守夜,两个大人的精神体都在家里巡逻,下午的那只肇事鸟此时正站在吊灯上,一双小圆眼睛机警地四处打量。
小鸟灰扑扑的一团,尖喙和脚爪却是鲜亮的朱红色。
“它是椋鸟,”注意到沉渊的视线,裴令容神色恹恹地介绍这个闯了祸的家伙,“它平时是很乖的,但偶尔也会变得很凶……‘椋鸟是穷人的狗’*,你听说过吗?”
沉渊摇头:“没有,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它的性格像狗,但是又很好养活的意思吧,”裴令容用手撑着脸,困惑道,“是以前的一个老师告诉我的,她说这个精神体还不错,很符合我的个性,但我觉得好像不是什么好话……”
她的精神体像小狗一样温柔而忠诚,又像小狗一样勇敢无畏。也许在裴令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那只小椋鸟已经决定要冲出去保护她和她的家。
穷人养不起狗,但只要一点点麦糠就可以豢养一只椋鸟,想要获得它的真心就只需要付出如此低廉的代价。
不管是怎样的珍宝,如果得来的太容易,也不免让人轻视了。
“它确实很像你,”沉渊伸出手,站在高处的小鸟就俯冲过来,轻巧地落在他的手指上,“我也觉得这个精神体很好。”
*出自《所罗门王的指环》